“哎,说认真的,你打算在这算待多久?等梦儿上学?还是一辈子?你们俩就这样两地分居了?"
苏梦影被那个调调扰得要睡着了,估计杨红云也是一样。
“梦儿,刚这么大我实在不忍心离开她,带在身边工作又不方便。北京的房子不是我们买得起的,租房吃,用占去我们俩大半工资,还要往家寄钱。现在程辉宇每月寄回点儿钱,后来两三月,不寄时候,也有……“
杨红云说不下去了,她婚龄不长,可同居时间也不短了,每一个人都被婚姻光环笼罩,当你走进来,也就是艳阳渐淡,光辉退却时,才明白看到的美好只是假象。
“那你在这儿有啥用?在这个远离他的地方,是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提高了你们的生活?反倒成了两位老人的负担了。"
杨红云的丈夫在家排行老四,前三个哥哥们携妻带子都漂泊在外乡。家里弟兄众多是杨家招婿首选条件之一,但也是程家穷困的主要原因。
“你没想过再回到你妈那里?让你爸妈看梦儿?咱们那离北京近,交通方便一有时间就能回家看孩子。”
苏梦影知道,杨红云俩妹妹各生子,都十多岁了。小梦儿正好填补老俩口子空虚的日子。
“你的户口还在娘家吧?还有梦儿,户口也上在了那头?”
杨红云点了点头,梦儿是她爸给上的户口。孩子满月不久就被那个倔强秀气的男人一一程家四某抱着梦儿拽着她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杨红云的爸在她们村是有名的倔老头,这下子好!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针尖对了麦芒,就成了现在的结果。
“你要是听我的就带孩子回去,小梦儿会联系好你跟父母的感情。有人给你看孩子,你还是想干啥干啥。"
“我就怕他们到一起再扛起来。"杨红云无不担忧地说。
“你傻呀,你常回去,别让他回来不就得了。钱和东西到位,还有孩子,多难攻的山头也攻下来了。再说你在这他就常回家呀?孩子在哪里谁看着也不影响他在外面。还有据我了解,你们户口在娘家就算梦儿是男孩也能再生一下。唉,算了,对你说这干啥,忘了你都这大岁数了,生梦儿就不容易,还窜掇啥……”
苏梦影泄气地放弃了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儿:“你是多聪明的一个人,竟也困在家庭情感里。你们俩人都不小了,到处打工要到啥时候?五六十?六七十?你没为你们的往后打算过吗?梦儿在哪上学?咱那边比这边条件好,你得为梦儿计划,没想过在村镇或是县城干点啥?然后攒钱在县城买房,这样能照顾你爸妈,有条件了还可以让梦儿爷爷奶奶过来住。你在这边把你爹妈扔给你俩妹妹,你是在找借口逃避责任,你心安理得吗?既然你夫君没想法,未雨绸缪,你就得计划计划了。”
奇怪的是杨红云没出声,她接着说下去:“我是不是太贫了?若是你那位守在身边我就不让你这么做了,他是一只风筝,在天一上飘荡惯了,你有把握把它收回来吗?就算收在你身边,他能踏实地守在你身边吗?再说了,长此下去你不怕线被风刮断了,挂在哪棵树上再也收不回来?所以你必须回到程某某身边,以免夜长梦多。"
“你刚才说什么?又是风筝又是线的?我不明白。”
"这是我对婚姻的一种看法,姻缘就象人和风筝的线,紧了放不好风筝上不去天,太松了有风会刮断。”
“那你们呢?谁是风筝谁是线?”
“当然我是风筝啦,不过没人是线,我的线被风刮折了,落在了树上,一看在树上也挺好的,缠得住看得远,就这么地挂在树上飘着。“苏梦影用欢快的声调说着,泪水却无声地落了下来。
许久,她们不再出声。
大概一个姿势躺累了,她稍微动了动,小船朝一边一晃,把湖里的钻石晃成点点碎钻。
小船摇晃着,苏梦影感觉象坐在郭立民车里。
出来这么多天了,她开始想家了,还想刚才自己说过的大树,不知现在家里如何了?
“你是逃出来的?为什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跑这么远来看我呢。”
就在她认为杨红云睡着了,抽空儿想一下家时,杨红云开口了。
是呀,大老远的为什么?苏梦影的记忆好象一瞬间被抽离了,她一点点儿地找寻着。
“我们打了一场架,我一赌气就跑出来了。”
就让它成为她心底一个人的秘密吧,谎,要撒得跟真的一样。
“能告诉我你们俩打架的原因吗?那位大树师哥可没说你们打架。这两天我一直在接电话,先是王蓉的,再是那个疯狂找你的大师兄的。他第一句话就是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打不通。你故意关的机是吗?现在你跟我诉诉委屈,我来帮你出气。他知道你在我这里,要到这儿来,要不我回电话让他来。你们当面解决。是他变心了吗?跟我说说,我替你决定跟他回去还是离婚就这儿安家,跟我作伴。”
苏梦影鼻子一酸,她能说出什么委屈,说不出任何话来,若是再往下编恐怕受委屈的是他一一郭立民。
他一定是把家闹得鸡飞狗跳,又要跑这儿来。
苏梦影猛地坐了起来,船剧烈摇晃起来:“不行,告诉他别来,要和好也不当着你的面。我们之间啥事儿也没有,只不过是找借口看你来了。我成啥心关机呀?你又知道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充电器又不能用。刚才我不是还在跟你…那个词儿咋说来着?思说的网络新词一一晒幸福?对,就是这个词,在日光下晒幸福。我明儿个就回去,我有一大家子人,才不留这儿跟你作伴呢!别瞎操心,好好想想你自儿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