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站。
苏梦影一下车就又感到那喧闹,燥热的气氛了。她刚站定,肺里还没吸满这里的空气,就被拉到了银自色的车上。闻着熟悉的味道,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她愧然无语,做好心里准备迎接那一场劈头盖脸的怒责。
过了许久,她预想的没有到来。
“你还想去哪儿?"郭立民手握方向盘,微微颤抖,他没有抬头看身边的她。只是低声问着,似乎只等她的声令下。
没有久违的喜悦,没有热情相拥,什么也没有。只有,等待。
还想去哪儿?她还想打打听最近有没有赵传的演唱会,没有赵传,齐秦,王杰的也行。甭管这几人中有谁的,能宰四姐一次,让她请她看就行。
还想去潮白河边的那个小村子去看看海燕。最近各种小道消息都在疯传那片地带被某个大果农相中了,要大面积种植果树。如果消息属实的话,海燕的坟将会移向何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找眼睛男了。
还想?她还想……
“还想…想回家了。”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总想独处。想独自去看看海,长这么大她从来没看过。她相信她可以做得到。她现在很喜欢一个人的孤独,因为不用依赖别人的感觉很好,她也没虚弱嘛。让他跟着总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听过电影录音剪揖《乡音》的结尾女主人公被她丈夫推着去看大海,很别扭。
她总以为有时候一个人面对会少些伤感。但?既然他问那就表示他当定了她的司机一一跟屁虫。
就,不想了。
“既然你不想干啥了,就该轮到我了。咱们先去四姐家,我己经叫四姐给联系好了医院,去医院检查。”
“我没病,检查个啥?”
“你忘性再大也该知道你走那天我去的哪吧?“
苏梦影刚不见时郭立民还真以为她如便条上说的去了娘家,还奇怪她为何不直接告诉他。直到无意中听几个平时和她一起常在起的几个媳妇儿闲谈才让他慌了神。他赶到那个医院,香病历,问医生,他死磨硬泡,苦苦哀求,医生才回忆了起来,说了出来。
确定了她没在娘家,便开始逐一打和苏梦影有联系的电话号码。
“我不去,根本没那么严重。不去,就不去。"
车内沉默了,郭立民伸出一只长臂搂住她,头埋在她颈间。
许久,幽幽地发出低低温和的声音:“去瞧瞧,别害怕。”
害怕?自己是害怕吗?是,是的。
否则后脑颈间怎么会有丝丝凉意透过浓发沁着她?
哦,是泪。
老天爷呀,虽然我不是一心向佛,但我也应该还算心善,没做大恶之事,你看得见。让我遭遇了命运不平后把最好的他送到我身边,好的父母,好的兄长哥嫂,好的交心朋友,好的女儿们,还有完美的他。
我还奢求什么?
她抓紧他的手,紧紧地。
“今生让我遇到你生了两个很好的女儿,从没为生活奔波过。我也年岁不小了,
人生所有的美好都拥有了。就算是有什么,就算是现在离开我也不遗憾了。"
她轻抚着他的后背,努力阻拦着不让她的发间更湿。
她的鼻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要不为什么近日来总爱酸酸地?她使劲抽了一下鼻子,吸进一口气。
“那你想过我吗?你了无遗憾了,可我呢?俩孩子呢?你爸妈呢?你想到过吗?你是不是大自私了?"他有些愤怒了。
也许她真的自私?
她忧忧地叹了口气:“没准儿老天爷疼我虚惊一场呢。咱们刚买了车,己经没有太多钱了。眼看着思谣该上高中了,往后正是用钱时候。就你算你东揄西凑借钱给我治。可是,亲爱的,你想过吗?往后你该咋办?你们爷仨的日子咋过?”
不行,大悲伤了,这不像她。她努力让自己跟他开玩笑:“说买话,我也怕万一把哪儿切除,我就不是一个女人了,我不能接受。”
郭立民不再哀求她,坐好开起了车。
“咱们这是去哪儿?"她有些转向。
“回家,你不是想家了吗?”
是啊,她想思语,想思谣,想爸妈,甚至想那些地里的菜了
从来没有离家这么多天。
回到家的第二天,苏梦影就没清静过。
那几个姑姐和大嫂儿,爸妈和哥嫂轮番轰炸,象宣传邪教洗脑般,反正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
从北京四来她还得意自己轻易就说服了郭立民,没想到他不是妥协,是改迂回了。要说轻易放弃不是他的性格呢?这算什么?整个一个软绑架,她又不意思反驳众人。有问话怎么说来着一一恶虎架不住群狼。到最后干脆不动口,几乎强押着上了车,检查后直接手术。
她乖乖的任人宰割,没有张嘴说话的份儿,郭立民说了,反正是他签字,只要她能好好的,好好的活着,怎样治都行,他才不听她的歪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