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会像奥德修斯一样，朝着心中的方向，哪怕众神会在彼岸阻挡。

——《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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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厨房打扫干净便上楼睡了一觉。醒来时听见一楼餐厅已经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我不免吓了一跳：怎么没等我？

急急匆匆跑下楼去，张妈尖利的声音却迫使我放慢脚步，警惕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会怎么说我。

“何小晗这人很奇怪啊，来历不明，连饭都不会烧，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张妈用力地把筷子在饭桌上“笃笃笃”地敲，“我实在是看不惯她！”

我听见一声叹息。张妈制造的冰冷的气氛中，大家都鸦雀无声地吃着饭，没有人替我站出来，不过这很正常。我看见紧握扶手的两手因为害怕紧张而微微颤抖，饭菜的香味儿飘到我身边，像我遥不可及的快乐一般，在一瞬间又离我而去了。

张妈似乎还没说够，说张桥的是非观令她非常失望，怎么就不考虑后果地带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婆进家门呢？还激动地拍下桌子，说真想让我滚蛋。

听到这话，我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对方都下逐客令了，还能赖在这里不走吗？我愤愤地朝张妈丢下一个代表厌恶的眼神便“噔噔噔”跑上楼回到房间。先是擦了擦从眼角流出来的泪，然后就飞快地收拾完屈指可数的几件行李，拎着它们跑下楼梯。经过餐厅时，张爸张妈和张沐像三座石头人似的愣愣地看着我离开，其中最开心的就是张妈了。毕竟她作为一个警察，本能就是怀疑身边的人，不信任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桌上的饭菜在我眼中都索然无味。房间的装饰在我眼中都黑白无色。我冲了出去。

夜色中绽放的花朵色彩就黯淡了许多，似乎是为了配合夜空。皎洁清澈的月亮高高挂着，像是挂在面前那棵树的树枝上一样若远若近，月光从葳蕤的树叶的缝隙中穿过。星星陆陆续续地探出了头，只是现在零零碎碎地看不清，但它们终究还是要绽放自己的光芒的。

夜空中最亮的星，就是我的叶队长。明天开始，我就要不顾一切地去靠近他。

虽然变老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感觉身体充满了能量，相信未来会因为这个奇迹而美好。可是事实恰好相反。即使换了一个身份，我还是犯了所有可能犯的错误，还是因此被看不惯，被欺负。

当手机接到张桥打来的电话后，我才回过神来，回忆起餐桌旁只有张爸张妈张沐的画面。想到张桥压根儿就没有回家，我毫不犹豫地接听了。

“喂，何奶奶？”

“嗯，张桥。”

张桥说，自己要跟老师与队长谈论关于指导老师的事儿，所以今天不回家吃饭。还说，明天我可以搭他爸的车去学校，省时省力。我委婉地拒绝说自己乘地铁就好，事实是，我根本不没有勇气再回到他家别墅去和张爸求情，张桥可能短时间内要被蒙在鼓里了。

我挂掉电话，强颜欢笑的脸顿时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马路两旁的高楼已经点亮了霓虹灯，五彩缤纷。商场依然客流拥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表情——除了一个格格不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