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北止尧见宫墙下,一角紫衣闪现,他疾走几步,一手支在墙边,将那人圈住。
玉天卿四下张望一番,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解决了?”
他剑眉轻扬,眼睛深邃有神,像是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目不转睛。
她颈间一抹白裘,装点出一抹惑人的魅力。
“解释。”父皇绝对不会写出那样煽情的字眼,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
他俊脸贴的很近,玉天卿双颊渐渐染上绯色。
“上次我被北原哲陷害入狱的时候,曾向他提过两个条件。一个是你母亲的玉珏,另一个就是一张盖了他私印的诏书。我当日也未曾预料到,竟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他手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磨裟几下:“还有什么瞒着我?”
他声音醇厚,令人沉迷。
玉天卿乖巧的摇摇头。她哪敢瞒着他?
北止尧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见她满脸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他满脸宠溺说道:“回去了。”只有回去以后,才能“做”点什么。
精致的碳炉散发着袅袅的热气,玉天卿也觉得自己热的快要疯掉了。她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枕间,霓裳半褪,露出白皙的天鹅颈,颈间隐约可见青色的脉络。
他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每一次呼吸间。
唇舌纠缠间,他雅致玉颜上,一滴薄汗映射出晶莹的光芒。
突然传出的轻咳声,拉回了两人理智。
北止尧将她衣服拢好,毫不客气说道:“滚!”
外面的冰灵听了,负气说道:“你们再不出来,我就真滚了!”
玉天卿推一把北止尧,见他不动,又轻轻踢他一脚。他才终于起身,待她将头发拢好,才打开门。
冰灵探头往里张望,问道:“你们在干什么?这么晚才开门?”
北止尧咬咬牙说道:“没事就滚!”
冰灵嘟起粉唇,小时候这个哥哥就不爱说话,一脸严肃,也不知道阿姐为什么会喜欢他!
她道:“阿姐来信了,我要走了!”
说罢,如八爪鱼一般黏在玉天卿身上。玉天卿微微愣神,而后拍一下她后背。
送走冰灵,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登基大典。
北止尧登基以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将各州郡叛军首领斩首,第二道圣旨就是对风桀、风骜、萧彻、顾谦的追封,和一些功臣的封赏。
漠国自此,号为北煜,史称丰乐元年。
玉天卿搬入蕙兰殿,等待册封。
这一日,北止尧刚下早朝,见玉天卿站在保和殿外。许是站的久了,她鼻头微红。
北止尧看向一旁的内侍,正要发怒。
她却莞尔一笑:“是我不让小路子去禀报的。长公主传信,说要我们去一趟长公主府。”
两人上了车辇。
长公主府,北原笙近来似乎清减了不少,但细心装扮过的脸上仍旧神采奕奕。
她本要行礼,却被玉天卿扶住身体。
“长公主,想必有要事相商。”
北原笙将玉天卿小手拿开,认认真真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北止尧和玉天卿对视一眼,今日的长公主,好像有些不对劲。
北原笙冲躲在门口的咏儿招招手,咏儿快步走来,一同跪在地上,她灵动的小脸上,琼鼻娇俏,唇边蕴着一对可爱的小梨涡。
“我想将咏儿托付给皇上、皇后。”
北止尧将北原笙扶起,道:“姑姑,有话不妨直言。”
“武烈侯府嫡女,身份固然尊贵,但我如今年事已高,已有归田之志。王姑娘品性端正,日后定能对咏儿多加教导!”
咏儿小手牵住北原笙衣角,眼中已经泛出水光。她虽然喜欢姐姐,但也不会就此抛弃母亲啊!
北原笙爱怜的抚摸一下咏儿的小脸,轻声说道:“咏儿听话,跟皇上和王姑娘一同去皇宫。母亲定会经常去看你。”
咏儿小脸挂着两串泪珠,不舍的点点头。她走到玉天卿身旁,冰凉的小手拽着玉天卿袖口。
玉天卿拿出锦帕,替咏儿擦眼泪:“咏儿乖,你可以先去皇宫玩几天,要是不好玩的话,再回来找母亲。”
北原笙望着三个身影越走越远,视线越来越模糊,咏儿,这是母亲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上了马车,玉天卿拿了几样糕点给咏儿,见咏儿擦干眼泪,吃起了糕点,才终于放下心来。马车行了没多远,北止尧突然凝起眉,道:“小路子,回公主府!”
玉天卿将咏儿交给小路子,同北止尧一起,疾步走入长公主府。
寝殿内,北原笙躺在床上,唇色乌黑,唇角诞下一道血迹。玉天卿满眼惊骇,她上前握住北原笙一支手。
北原笙虚弱的说道:“尧儿,一定要照顾好咏儿,算是姑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你们不必难过,我只是,去赎罪了!”说罢,她唇角泛起一个极淡的笑容,双眼闭上,神态很是安详。
夏周走过来说道:“皇上,这是长公主留给您的信。”
北止尧展开信,见上面写着:
“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当年,你母亲之死,我和北烈侯也是帮凶。你舅舅曾经提出要将你母亲接回南宛,皇兄见你母妃神情呆滞,动了心思。我于是让武烈侯去接洽你舅舅。他当日其实送来许多珍宝古玩,因为侯府亏空严重,我私自将这批宝物留下了,并且告诉皇兄,南宛国并不想要这个一个痴傻的累赘。
于是,这件事便作罢了。三日之后,你母妃亡了。
武烈侯因为此事,一直觉得内疚,我和他之间,也有了隔阂,时常争吵。有一日,他醉酒宿在一个侍女房中,一怒之下,我将这两人都杀掉了。
后来才查出,那侍女曾经受过我的责骂,心有不甘,这才故意设计陷害武烈侯。咏儿亲眼见我杀了她父亲,自此之后,再也不肯说话。
这些年,我一直在尽力弥补,武烈侯府无论直系、旁系,我有求必应,实则是,我愧对武烈侯!从此以后,我便可以亲自去找他赎罪了!”
玉天卿也未曾料到,原来长公主也和当年司徒皇后之死有关。她握住北止尧大手:“都过去了。”
从此以后,就是一个新的篇章了。
由于长公主的葬礼,玉天卿册封礼又延后了。京都之内,又是流言四起,说是未来皇后乃是不祥之人。
朦胧幽静的浴室内,轻轻漾起的水面上漂浮几片淡紫色的花瓣。一个瘦削的背影在袅袅的蒸汽中若隐若现。
玉天卿赤脚走到衣架旁,灵巧的拽住一件衣服,听得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她狐疑的凝起眉:“是童珑吗?”近日侍候她洗澡的,都只有童珑一人。
突然,她被一道掌风甩入浴池中,巨大的水花四溅,她只觉被人紧紧掐住脖子,难以呼吸!
入目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那妇人一边使劲掐着,一边大喊:“来人啊!太子妃因为自知身子不洁,自尽了!来人啊!”
玉天卿双手紧紧抓住那妇人手臂,双脚踢出一些水花!她不能死,更不能被人如此冤枉!她呼吸越来越困难,五脏六腑快要爆炸了一般!
直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闪现,北止尧飞起一脚将那妇人踹走!妇人摔入浴池中!
他一把将玉天卿揽到怀中,惊慌失措的喊道:“玉天卿!”
玉天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处剧烈的起伏着。她脖颈处五道指印尽现!
小路子带着一群宫女、侍卫闯入浴室。
北止尧吼道:“都转过去!”
众人仓惶转身,小路子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才转过头来,浴池中,一个灰色身影漂浮着,显然,那妇人已经自杀了。
他吩咐道:“麻溜的把这尸体捞出来!快,快!”这回,可等着挨罚吧!
护卫们听了赶紧下水捞人。
北止尧一路将玉天卿抱回蕙兰殿,将她轻放在床上,查看伤势。
玉天卿被他翻来覆去的查看,顿时双颊染上粉色。
“没那么严重。”
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话,任由他上药。
因为这件事,许多护卫都挨了板子。玉天卿敏锐的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恭敬。但这种恭敬仅限于表面上,比如现在。
一个着白色宫装的侍女,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浴室的事情。
“听说,咱们这位未来皇后,早就是不洁之身了!前阵子,我还听外头的人说,她在西廖山跟山匪头子过夜呢!”
“是这样啊!那在浴室自尽,也是情有可原了!可怜咱们英俊威武的皇上,竟然喜欢这样一个残花败柳。”
童珑气不过,上去就要打那几人。
玉天卿倒是不气恼,从花丛中摘了一朵红花。
她道:“将那几人请过来吧。”
几名侍女跪在地上,一个个低头噤声。
玉天卿从发间拿出一根簪子,蹲下身,与那名白衣女子对视。她虽未开口,但一双凤眼凛然生威,白衣女子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玉天卿手中簪子用力一滑,手中多了一道血色。
那侍女大哭起来,捂着脸喊道:“太子妃饶命!”边哭边磕头,其余的几个侍女也是瑟瑟发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