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柳姿突然勒住了缰绳!见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过来。曦光之下,这人柳眉如月,瞳似星辰,清冷的神情中添了一抹气定神闲的气质。
她还未摸出软鞭,只觉眼前寒光闪动,脸上就多了一道口子,细密的血珠点点流下。
她眼中戾气更胜,借力马身,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飞起,啪啪击出两鞭。
顾柳姿鞭影挥洒着,向玉天卿当头击来。
胶着之际,突然出现一个灵动的身影,一掌劈向顾柳姿!
玉天卿细细看去,这女子竟是冰灵!
一片片焦黄的树叶落下,顾柳姿躺在地上,唇角诞着一条血液,她虚弱的动一下唇:“你终于赢了!”
“北原哲,是你派人刺杀的吧?杀北允穆的,也是你,对吗?”
顾柳姿没料到她竟然都猜到了!神情瞬间暗淡了几分。不过转眼间,又恢复了冷然。
“你怎么知道的?狗皇帝,是非不分!早就该死了!”
“你了解允穆的作息时间和最喜爱的玩具。所以,事先在人偶上下了毒,对吗?”能让允穆不哭不叫,不发出任何声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顾柳姿双眼望着天空,唇舌之间全是血迹:“是又如何?他是我的儿子,自然该为父母的宏图大业尽一番力!”
玉天卿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子,神情中多了一丝怜悯。
顾柳姿突然笑出声来,怪异的声音让人听了直打颤。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哈哈,你不知道吧?其实,最可怜的是你......"
一支飞镖正中她眉心,她剩下的话碎在喉咙中,飞溅的鲜血在她脸上开出一朵诡异的红花!
玉天卿四下望去,见一个墨色身影走来,落叶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北止铭如何了?”
“星河刺了他300剑,让他死了。”
300剑,只怕将北止铭刺成了蜂窝,玉天卿问道:“你,可有事情瞒我?”
北止尧沉默片刻,而后摇摇头。淡雅如雾的晨光中,他淡粉的唇瓣漾出一个新月般完美的弧度。
玉天卿同北止尧,望着那个离去的青色身影。
一片片雪花落在他墨发上,阿黎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静静的躺在他怀中,阮星河如松般笔直的背影,隔绝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
她耳边一遍遍回响着她同阮星河的对话。
“星河,阿黎,已经死了。”
阮星河唇边始终挂着淡笑,他用袖子一点一点将阿黎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没关系,他走了,我就活成他,他死了,我就变成他。”
玉天卿心中一团烈火烧灼着,酸涩、苦楚交织。握紧拳头,一根根指甲嵌入手心中。
原来在镜室中,她看到的,那个被挂在城门之上的人,是阿黎!她同阿黎之间,是否还有更深层的纠葛?阿黎...阿黎...
一觉醒来,玉天卿只觉手心内疼痛,见伤口被包扎好了。她起身,刚打开房门,就同一个人撞到一起。
竟是冰灵。
她眨巴一下眼睛,道:“不请我进去?”
玉天卿侧过身,她大摇大摆走进房间中。东摸摸,西看看,倒是没一点客人的样子。
半晌,她又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是谁?”
玉天卿坐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让我猜猜,你是司徒圆的妹妹?”
冰灵嘟起唇,带着一股小女孩的憨态。
“这么聪明,怪不得阿姐斗不倒你!”
听到她这样说,玉天卿也忍不住笑出声。
“那你为何,做了北止铭的幕僚?”
冰灵小手在桌上拍一下,道:“我是为姐姐打抱不平!姐姐生的如花似玉,同尧哥哥青梅竹马,怎的就被你抢走了!所以,我打定主意,同你们作对!”
当日司徒圆本该是和亲公主,却落得个终生不嫁的誓言。冰灵会这样愤慨,也是理所当然!
冰灵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说道:“阿姐说了,这药让尧哥哥服下,对身体极好。”她又摸出一个信封:“这是阿姐给你的回信。”
玉天卿将瓷瓶放下,展开信。
原来,这世上,真有能使人改变容颜的丹药,避颜丹,不过此种丹药有极强的副作用,一般会对声带造成严重损伤,寿命也会缩短5-10年。
冰灵见玉天卿一脸严肃,又说道:“尧哥哥说,让我在这住几日。京都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啊!”
玉天卿收起信,唤来了小风和童珑。
战争平息以后,京都到处是一片颓废的迹象。酒楼、店铺空空荡荡,街上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
冰灵逛了一会,便觉得无聊。童珑也是心不在焉。
玉天卿带着二人去了仙缕阁。
碧旋一见玉天卿,就疾步迎了上来。她圆圆的脸上满是惊喜之情:“姑娘可有日子没来了!”
见故人犹在,玉天卿心情也有所好转。两人叙旧一番。那冰灵也是极不客气的,衣服、首饰买了好几件,最后眼巴巴的等着玉天卿付钱。
玉天卿摸一摸袖中,这次战事,已经将她的所有资产用尽了,此刻,实在是囊中羞涩!
正想着,却见阿云进到了仙缕阁中。
他打开手中锦盒,一排排金元宝赫然在列!
“太子说了,太子妃可以随意支配!”
冰灵皱一皱琼鼻,尧哥哥对这个太子妃可是真好。
买完了衣服、首饰,冰灵说什么也要去聆音楼。
“在南宛的时候,听商人提起过,说聆音楼曾经排过一场大战西廖山山匪的戏文,颇为传神,咱们也去看看。”
玉天卿拗不过,只得被冰灵拉着去了。
里面人并不多,玉天卿一行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舞台中央,一个胡子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正在讲故事。
玉天卿脸色越来越暗淡,童珑和小风都感觉到了这股低气压。只有冰灵,摇头晃脑听的津津有味。
回去的马车上,冰灵一直在问:“今日说书先生讲的那个杀死亲生父亲的人,到底是谁?”
见玉天卿不答话,她眼珠转了几圈,恍然大悟道:“是,是尧哥哥?”
回答她的,只有车轱辘在地上碾压过去的声音。
北止尧这几日忙着清缴叛军余孽,所以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日,突然传来萧彻病逝的消息,玉天卿也是一阵感慨,风桀、风骜、顾谦、萧彻,曾经并肩战斗的伙伴,全部都葬在这场战事中。这场权力的拉锯战,到底是谁赢了?
保和殿
任玉行面上并无任何尊敬之色,他朗声道:“现在京都内流言四起,人人都说太子弑君,关于太子继位一事,众同僚可要好好考虑一番!”
此话一出,众官员即刻议论起来。
“是啊,先帝到底是如何去世的?只凭一具烧到面目全非的尸体,体现不了什么啊!”
任玉行见奸计得逞,又说道:“先帝驾崩当日,晁欢曾听到有激烈的争吵声音!莫不是太子弑君后,点了一把大火,想将证据烧毁?”
静,整个大殿中静的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
北止尧目光凛冽,眼神扫过之处,任玉行突然吞了一下口水。
“阿云,将证词拿出来吧!”
阿云举起手中证词,道:“北止铭虽为叛军,但太子感念与其兄弟一场,故未将真相公布于众。真相就是,北止铭刺杀先帝后,放火烧毁御书房,以毁灭证据。卑职手中的证词,请大人过目。”
杨丞相率先接过证词,果然是北止铭亲手所写!众官员传阅,无一不深深信服。
“叛军北止铭心机之深,手段之狠,无人可比啊!”
“是啊,幸好此人已死,要不,我漠国岂不是没有了活路!”
北止尧微微抬起下巴,幽兰的双眸半眯着,俊美的脸庞映着曦光,即使未多言,也露出不尽的威仪。
众官员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那任玉行见情况有变,大声喊道:“难道你们忘了,北止尧有司徒一族血统!先皇不可能真的将皇位传给他!”
正在此时,一个红色身影款款而来。
众人见了长公主,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的磕头行礼。
北原笙一双媚眼凛然生威,她扫一眼众人,红唇轻启:“皇兄在世时,曾多次说过,尧儿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他曾写下诏书说明,对尧儿严厉是希望他能上进!他从心底认为,尧儿是最适合做漠国之主的!”
她手中高举着一卷锦帛。
杨丞相接过锦帛,他边看边点头!多年为官,他对先皇的字体和语态都甚为了解!更何况,这卷锦帛上盖的是先皇私印!绝对不会是假的!
“爱之深责之切,原来先皇对太子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磨炼他啊!先皇当真是用心良苦!”
任玉行见事情再无转机,他刚想趁乱偷偷退下,却被阿云长臂挡住去路。
北止尧一字一句说道:“任玉行擅自传播谣言,不敬君威,斩立决!”
即刻有两个护卫将他拖下去,任玉行边流泪边大笑:“你毁了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
凄厉的喊声在整个殿中久久不能散去,众人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言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