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这本小说你要不要看?我看完了。”高一熟络地把牛奶递给我,随后拿起电脑旁边的书递给我。
我尴尬地接过牛奶,不知该做何回答。平时早就抢过来了,问题是大BOSS现在就站在旁边。
这是我第四天上班。
过去的三天,我和高一什么都没做。
第一天我还是敬业的,结果傻愣愣坐了一天,根本没人搭理我。第二天跟高一也熟络了些,又有了第一天的教训,才跟着他‘厮混’。
三楼的顾客都很自觉,下班后打扫卫生这些杂活,旁边的咖啡店和饮料店的服务员全包了,不愧是拿双份工资的,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压根没有我们一点事。
除了吃饭,其它时间我和高一,都是一人一本小说捧着。这一点,两人毋庸置疑的超级合拍,两人看的小说类型也同样广泛,没有固定的嗜好,用高一的话来说就是:相见恨晚,志同道合。
第一次这么喜欢上班,世上居然有这等好事。好希望一辈子,都能在这里上班。但这都是因为老板不在,所以两人肆无忌惮可以理解。
老板在,装一下敬业不行吗?
“南枫?”
“不——不用了,马上就要下班了。”
高一看看手机,不可思议地说:“现在才四点,你确定?”
高一随即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对着我旁边的北泽洋夸张地说:“你不下去啊?下面可忙了。”
“从今天起,我也在三楼上班,张生去下面。”北泽洋接过书递给我,“你穿着店服,别人知道你是店员。”
“换句话说,就是要是有人需要帮助,他会自己找你,你就放心看书吧!”高一又拿起刚才我看完的那本书,“不用管他,走了,老地方。”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花园露台,我喜欢这里的吊篮,高一喜欢这里的沙发。
翻开书,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我探过头小声地问道:“高一,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高一眉头都没皱一下,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日子某些人已经过了7年了。”北泽洋拿着电脑顺势坐到高一旁边,好巧不巧就在我正对面。
高一憨笑着:“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北泽洋也不搭理他,自顾地打开电脑做自己的事情。
“老爷子怎么说?”
“没事,上了年纪,这些小痛小病避免不了。”
老爷子?大概说的就是北泽洋的爸爸吧!看两人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重新拿起了手里的书。人家都把话说得那么露骨了,我也就没必要假惺惺的推脱。
“老爷子这次没逼你?”
北泽洋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说呢?”
“嘟嘟嘟·······”
我的手机不适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北泽洋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我,其实我够得着。
我接过手机:“喂!妈,什······”
我还来不及说完,我妈便劈头盖脸地说道:“枫枫,能不能提前下班?南柖有没有来找你?看到南柖了没?他和杨帆今天在学校打架······”
“什么?又?”和电话另一端我妈的焦躁不安相比,我显然淡定得有点过分了,套用高一的话就是‘习惯就好’。
“你去学校附近找找他,你爸已经去附近找了。”
“找他?”我简直怀疑我是不是幻听了,有没有搞错?历史每次都是惊人的相似,我妈怎么就改不了瞎操心这毛病呢?
“我怕他出事。”
得了吧,别人不清楚就算了,自家人还不了解吗?南柖那个小痞子,虽然不应该这样说自己的亲弟弟,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让别人出事就谢天谢地了。别人都是养儿防老,我们家是养儿坑爹,这还不够,坑完爹坑姐,往死里坑的那种。
但是这话自己清楚,抱怨抱怨就好,说出来又会挨一顿骂。
“知道了,不要担心。”我怕她高血压又犯,尽量安抚着她:“妈,没事。别担心,我还没下班,下班了我去找找,放心吧,没事。”
“我保证,你相信我····”
我再三保证我妈才稍微放下心来,千叮咛万嘱咐才挂电话。
“我送你去吧!高寒回家了。”北泽洋合上电脑,“我先去开车。”
不是商量而是绝对的命令。
“不·····”
看着离去的背影,我硬生生地把‘不’字咽回了肚里。
“赶快去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听着你的语气好像挺严重的。事情有轻重缓急,我会看好店的。”
其实我想说不用了。事情的确有轻重缓急,但这事真的不急,一点都不用急,我太了解南柖和杨帆了。
等我到一楼,北泽洋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我一打开车门坐进去,北泽洋便单刀直入地问道:“去哪?”
我报完学校的地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北泽洋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开着自己的车。这三天,我和其他人都慢慢熟络了,唯独北泽洋除了第一天见过,就不见人影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我试图打破沉默:“刚刚听你说,高寒回去了?有事吗?”
明知故问,高寒走之前和我打过招呼了。更何况高寒回家只会有一件事。但除此之外,我完全找不到话。
“他父母让他回一趟家,大概又要‘逼婚’了。”说道这,北泽洋不禁苦笑了起来。从毕业到现在,高寒父母从几个月一次,到现在的一个星期一次的‘逼婚’活动,不曾停止过。
说到逼婚,我还是挺内疚的。高寒之所以迟迟不结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范小婉;而范小婉不想结婚的原因,却是仅仅因为对我的一个承诺。
范小婉十八岁生日那年,曾对我许下承诺:“不管将来怎么样,都要一起拍婚纱照,一起结婚,一起都进婚姻的殿堂。”
这么多年过去了,范小婉早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而我的幸福还不知所踪。即使这样,范小婉从来没有怪过我,也不会催促我,反而担心我会草率决定。她完全可是爽约的,我也试图劝过,可她仍旧死死的守着她对我的承诺。
范小婉说:“疯子,这一生,我很少给人承诺,而你是第一个。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即使注定孤独一辈子,我也承受得住,可我从来没想过会失去你,因为那是我所不能承受的。”
“怎么了?”
看到我半天不出声,北泽洋问道。
“没事!”我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答非所问地说道,“范小婉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朋友也是家人,很重要。”
“我知道。”
“什么?”我扭头看他,这次轮到我疑惑了。
北泽洋眼睛看着前面, 嘴角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来面试那天,范小婉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入神,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看,真是怎么看怎么帅,帅一脸。
范小婉说得没错,年纪摆在那,但还是改不了我骨子里那股花痴劲。
我回过神来,懊悔地低着头:南枫啊,南枫,你到底是在干嘛?
忙着低头自责,以至于没看到北泽洋嘴角那抹邪魅的笑。
“南枫。”
“什么?”这好像是北泽洋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不过我怎么听着深情款款的,肯定是刚才的后遗症还没好。
“怎么了?”我纳闷地看向他。北泽洋半天没有下文,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更加好奇他要说什么。
“没事,就是要问问你要不要听歌。”
“哦!好!”
音律响起,我郁闷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北泽洋刚刚的表情,我看得清清楚楚,摆明了就是有事。最讨厌说话说一半,好奇心真是人类的一大弱点。他要不是老板,真想冲上去踹他一脚。
“要不要进学校?”
不知不觉,北泽洋已经把车停在校门口。
“不用了。你把车开到旁边,让我下车就好。”我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说道。
下了车,我礼貌地答谢道:“谢谢你,麻烦你了。”
“在这等我。”
“啊?”听这话不会是?我连忙反应过来拒绝道,“不用了,那个·······”
北泽洋却像没有听到般,掉头把车开向了停车场。我都产生一种幻觉了,是不是长得帅的人,都不能听人把话说整?我拒绝得那么明显,听不出来吗?
“南枫。”我侧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伟···峰···”我支支吾吾的叫着他的名字,紧张之外更多的是意外。
梁伟峰——南秣长达十二年之久的初恋。
梁伟峰笑了笑:“好久不见,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过得——好吗?”
“好···久···不···见。”真的好久好久不见,久到我都已经慢慢淡忘。我努力挤出微笑,“我很好,你呢?”
我努力表现出镇静,不想让他在我脸上看出异样,手却不自觉握起了拳头。我有太多的对不起,有太多抱歉想要说,可是我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阿姨···身体···还好···吗?”
“南枫,我要结婚了。”
梁伟峰没有回答,反而是岔开了话题。
“哥,走啦!”梁小鸥抱着本书,从梁伟峰后面小跑着过来。
看到梁小鸥跑过来的瞬间,不安感拂面而来。
时隔八年仍让我心有余悸。
无数个夜里,我的梦里全都是梁小鸥。就如现在这般,冲向我的画面,而我无力抵抗。最终躺倒在了冰冷的水下,冰凉的水携着刺骨的寒意,不停地朝我挤压过来,抑制住了我的喉咙,束缚住了我的整个身体。我无法呼吸,无力呼救,只能静静地看着所有的一切渐行渐远······
在无数个漆黑夜里,我反复做着这样一个噩梦,那个触目惊心的过程在脑子里反复回放,被惊醒后独自辗转难眠,窒息的恐惧感久久挥散不去。
那刻骨铭心的场景,或许再过一个八年,甚至到老我都不会忘。
“贱人!”看到我的第一眼,梁小鸥脸上的笑意便慢慢褪去。这是八年后,梁小鸥对我的第一声问候。
梁小鸥嘴角滑过一抹嘲笑,用手戳着我的肩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贱人就是贱人,只知道勾引男人。”
时间真是有魔力,八年不见,那时候的小小少女已经蜕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现在的我都需要抬头看着她了。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我的敌意一丝未减。
“小鸥,别说了。”梁伟峰把我拉到身后,“你知道的,南枫没有错。”
“我不知道!”梁小鸥越过梁伟峰,嘲讽道:“谁知道呢?她们一家都是贱人,都不知廉耻。”
“小鸥···”我无力地叫着,想要解释却又害怕变成辩解。
“不要叫我,像你这种人,我看着就觉得恶心。”
说完梁小鸥径直地从我身边走过,八年之后的偶遇没有欣喜,没有释怀,仍旧只剩仇恨。
原来——时间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