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三年级除级部主任外每天都还有值班的老师，负责统一管理整个级部各个教室和宿舍方面的纪律。每个级部七个班，各班主任每人轮流值班一天，值班的前一天晚上还需要住在宿舍楼的教师专用宿舍，以便于更好管理宿舍方面的纪律。

每周四是陆果值班，今天他刚到教室就以早读时在傻笑为由，把自班一个学生叫到教室门口揍了一顿，打响了每天杀鸡儆猴的第一枪，清脆的耳光声瞬间振奋了整层楼的学生的斗志，背书的声音立刻大了一倍。

二

何小天喘着粗气，大口吞着面条，看着挤满人的窗口，想这些人跑这么慢也敢来吃饭，真是不自量力。

这时臧华阳也过来桌边坐下，手里端着面，大喘着气，还未等坐下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何小天看他一眼，正想打个招呼，却听他道：“你们班主任真好。”

何小天觉得这话奇怪，又想起今天早上的耳光声，笑道：“也就那样吧。”

臧华阳道：“至少还让你们来吃饭。”

何小天不解：“什么意思？”他四下看看，又问：“你们班就来了你自己？”

臧华阳捂着嘴，小声道：“我们班主任不准我们来吃早饭，只能在教室啃面包。我吃了好几天了，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偷跑来的。不说了我要走了。”

何小天看见他碗里还剩的大半碗面，道：“你也不差这半分钟啊。”

臧华阳又扒了一嘴，开始跑起来：“来不及了！”

三

第二节刚刚下课，铃声还未等响完便被切断，接着是李长君的声音：“各班同学请注意，各班同学请注意，接政教处的通知，各班体委到西操场集合开会。各班同学请注意，各班同学请注意，接政教处的通知，各班体委到西操场集合开会。”

项宇喊道：“开会就开会，还接政教处通知，装你妈呢！”

“学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会做，唉，真的不想学了，怎么办啊~”封泽趴在桌上，无力的一声哀叹。学生之中凡是为成绩担忧的，绝不是成绩好的，更不会是成绩差的，因为成绩差的学生早就已经坦然接受了他们的差，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反倒是处在中游附近的学生，进一步天堂，退一步万丈深渊，既上不去，也轻易不会下来。总像是锅里的一条鱼，煎完上面再翻过身煎另一面。

譬如何小天，某种使命感促使他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很少再像之前那样为成绩担忧，再者像他这样的差生交不交作业或者成绩如何在老师眼里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回家，也不会受太多外部刺激。他枕着胳膊歪倒在桌上，想起了暑假投稿出去的那篇小说，至今还不知所终。他喃喃道：“将来我会是什么样子呢……”

封泽道：“还是好好学习吧，不然想什么都白搭。”

何小天道：“我以前也挺努力的学习，后来我发现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如人家随便学学的人考得好，我就放弃了。我确实不是做这个的料。”

封泽感叹道：“小时候多好，那么点作业，做完就玩。”

何小天道：“我小时候经常纠结清华和北大到底考哪个好，现在想想真的挺傻逼的。”

封泽道：“好了傻逼，不说了，我要做作业了。”

四

今天教学楼厕所的卫生由何小天几人负责，按要求早饭后和午休后各需要打扫一次，打扫不干净也会扣相应的班级量化分。下午刚到教室，他就和其余三人去了厕所，因为中间断断续续一直有人上厕所，四人打扫了十多分钟，预备铃都已经响过，才终于将地面拖干净。

“刚进教室的四个人出来。”陆果突然出现在门口，语调没有丝毫起伏，眼神却戾气十足。

何小天不由得想起今天早晨，心中猛地一沉，回头看那三人，脸上也已经没了半点生机。他的位子在第一排，也不得不走在了最前面，成了离陆果最近的那个。

“啪——”

还不及反应，一个巴掌瞬间就甩红了他半张脸，先是耳朵听到嗡嗡的声音，然后才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就像生撕下了一层皮。另外几人也低头不敢言语，心脏怦怦的跳着。

“我们刚才去打扫男生厕所卫生了。”何小天道。

陆果这时正抬手要打第二个人，一听这话，瞬间没了主意，手停滞在半空，因为这个时间打扫完厕所卫生确实是非常合情理的。可第一个人都已经打完了，若是不打其余三个不就说明自己打错了吗？犹豫着半天不知道该不该挥下去，面前的学生已经眯起眼缩着脖子，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打扫卫生也不能这么晚，下次都给我注意！回去！”他又训斥一句，赶紧走掉了。

五

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叽哩哇啦的背着文言文，夏如花在教室里转了一圈，交给李喜昆、王娜、娄晓丰、张建阳各一张小纸条，每张小纸条上面有十个词语的拼音。她拍拍手，示意学生安静下来：“拿出笔记本和笔来，那四位学生到黑板上默写这纸条上的词语。”

王娜道：“老师，我们都写还是只写这张纸上的？”

夏如花道：“你说呢？你多大能耐？一件事做好了就很了不起了，你当你是谁啊。”

听写完毕，四人写完也都回了位子，夏如花的脸色像是天狗吞完满月，渐渐阴沉下来。

“你看看黑板上这些人，一个全对的都没有。”她道：“我在下面逛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个全对的，你们整天都不学语文，我还以为你们都学的多好呢。讲义也不做，发的这两本书也不做，这些可都是你们自己花钱买的。你要是学的好我也就不说了，但是你学的好吗？我教了三年，还从没遇到过你们这样的班，人家的班哪有语文课学数学，数学课学英语的学生？还有那张孔子语录及其翻译的讲义，这些是高考都有可能考的。这都是老师辛辛苦苦查出来的，你们却还感觉无所事事。

你们看看王娜写的字，这是错了多少？你们语文要是过了120，爱干什么干什么，但是你们过不了啊，你们有什么资格语文课干别的？同学们应该虚怀若谷，要谦虚才能学到东西，不能夜郎自大。还有李喜昆，我昨天才和李喜昆同学促膝长谈，我口干舌燥苦口婆心洋洋洒洒的和你说了半天，你看看你写的，高考真的是靠你真本事的，高考都有摄像头，想抄你是不可能的。

高考多考一分就可以超过一千人，你多考哪一分就少了一千个人和你抢志愿。我那个同学的儿子超了一本线三分，想考新疆那里的学校，因为那里闹暴*，可能好考一点，但还是没考上，你们想想这个竞争。还不好好学，尤其是语文，你们语文都学不好，还能学什么？今天下午开会都给我带着讲义去背，背那张孔子的。”

赵羽道：“开会改时间了。”

夏如花道：“改什么时间了？”

赵羽道：“明天。”

夏如花道：“我不管，反正今天的语文早读你们干别的了，你们自己找时间补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