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考将至，学校各阶层领导和老师也都开始着手准备考试的相关事宜，在尽量不影响学生学习的情况下提前安排考场。

和往常一样，教学楼大厅内需要摆放32张桌子，贴上号码依次摆放整齐，用来存放考试结束后楼内32个考场的试卷，由专门的老师按考号排列整齐装订，送到规定的地方统一阅卷。

体育办公室的主任是一个身材愧对于职业的胖子，学校体育老师不多，这位主任自然就承担了整个体育办公室的伙食，体重连年攀升，正好与每年办公室剩余老师的数量成反比，于是也不得不承担着与其伙食相符的工作量，每次学校有体力劳动，都需要由他负责安排人手忙里忙外。一上楼便就近找到了三班和四班的班长，让每班出16个学生跟着他去搬桌子。

为了不影响班里的整体成绩，班长很快就安排好了各班倒数16名的男生。

男生们跟在主任后面，一连穿过了三栋教学楼和四栋宿舍楼，来到了遥远又神秘的女生宿舍。

他们抬头仰望着阳台上高挂着的花花绿绿的内衣内裤，发自内心的兴奋，怎么也没想到桌子居然会存放在女生宿舍，大饱眼福一顿，也算没白来一趟。说不定一会儿上楼还可以看到一些更不该看的东西——如果能顺手带回一两件作为纪念，那就更完美了。

“进去吧。”

主任说着，打开了地下仓库的门。

课桌是与教育体制极不相符的实木材质，每一张都有四五十斤的重量，只靠一个人的力气搬几百米远确实费劲，而且无从使力，于是大都两人一组，分两趟来搬。而即便这样，胳膊没那么累，手也硌得疼，所以还需要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几人回到教室时已经汗流浃背，衣服湿的一塌糊涂。

李育新没有等他们，早就开始了他的课。

“一定要好好读题啊。”他撇脸看了一眼进门的学生，只觉得他们吵闹，恨不能用眼神为他们调到16倍速，以节省时间。

“这题多简单，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考到好成绩，你题不会做没考到分，只能说明你没有努力学。努力吧，这样才能考个好大学，不然就考不上，考不上就没有前途。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你只能适应它，适者生存。”

二

中午，餐厅。

“你认识庞博吧？”苏龙潜道：“就是咱们级部老大。”

何小天点点头：“认识，怎么了？”

何小天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叫庞博的人是如何成为级部老大的，从没听说过他和别人打架，甚至高一一整年都没听过他的名字，但是刚到高二，这个人就仿佛从天而降，突然成为了整个级部公认的老大。

苏龙潜道：“庞博说有个人把咱学校给告了，告到了济南，说国庆只放三天假，不知道真的假的。”

何小天道：“告了也没什么用，教育局肯定知道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说着眉头一皱：“这土豆丝太难吃了，又酸又甜的。”

董涛道：“这叫鱼香肉丝。”

何小天道：“哪有鱼？”

苏龙潜道：“鱼香肉丝本来就没有鱼的。”

何小天道：“那为什么要叫鱼香肉丝呢？”

董涛道：“你总不能指望老婆饼里夹着个老婆吧。”

“张喜龙。”郑天均低声道：“那杂毛来餐厅干什么？”

不远处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个子，两手插在兜里，四下张望着仿佛在找什么东西，旁边还跟了两个人。

几人正纳闷时，张喜龙刚巧望向这边，略一迟疑，朝这边走了过来。于是几人赶忙低头吃饭，认真的程度就像作弊时被发现了一般。

“这白菜多少钱？”张喜龙俯下身子礼貌的问董涛。

董涛忽然红了脸，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三块。”

张喜龙礼貌的点点头，又问苏龙潜：“那这土豆丝多少钱？”

苏龙潜道：“八块。”

“八块？”张喜龙喃喃道：“怎么这么贵？”

旁边陪同多时的餐厅老板凑上前来，讪笑道：“这是鱼香肉丝，贵是贵了点，这不是因为……”说着警惕的看了学生一眼，凑到张喜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喜龙恍然，拍拍老板的肩：“对对对，没错没错。”接着，又指向学生：“啊，你们几个人应当一起吃这两份菜，混起来吃，膳食合理，营养搭配，这样对身体好。”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餐厅老板刚要鼓掌，被张喜龙按了下去，小声道：“别鼓掌，氛围还没起来，鼓掌就太假了。”

餐厅老板道：“领导教育的好。”

张喜龙道：“哈哈哈，咱们去别处看看。”边走边高声叮嘱着：“咱们这些做领导的，就应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坚持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多做好事，办实事，为人民服务，认真听取人民的意见，最大限度的为人民谋取福利，唉，领导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餐厅老板连连点头，从兜里掏出笔记本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称赞道：“您真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的好榜样！”

张喜龙又走到一张桌边停下，俯下身子礼貌的问道：“这白菜多少钱？”

学生道：“三块。”

……

郑天均道：“这杂毛到底想干嘛？”

苏龙潜道：“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他从来不干好事。”

董涛道：“你们没看到刚才那个人一直在拍照？今天学校要办书画展，市里来人参观，要拍一些素材。哈哈哈，你们这些傻逼，连这都看不出来，以后说你们笨别不愿意承认，懂吧？”

郑天均道：“欠揍了是吧？”

苏龙潜道：“绝对是皮痒了。”

三

开学典礼定在下午的第一节下课，一声尖锐的哨响过后，学生们拿起了凳子，文科班的学生带上课本，理科班的学生带着讲义，纷纷下楼集合站队。

其实每次学校召开的这种××典礼、××表彰大会何小天都是非常乐意参加的，他很少会像其他同学那样对校领导怀着各式各样的抱怨，因为他总是能在这个时候见到那个女生。而那个女生于他而言，仿佛成为了他短暂的十七年的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根精神支柱。他经常会觉得，自己之所以还没有退学并不是为了能考个好大学，只是单纯的为了能多看那个女生一眼。

蔚蓝色的天空下淡淡的云，楼下各班的队伍已经混在了一起，熙熙攘攘如逛庙会一般人挨人凳挤凳，何小天站在队伍靠前的位置，故作镇定的四下观望着，生怕她一会儿路过看见的是自己手足无措一脑门汗的糗样子。

一阵微风吹过，褪去了整片青春夏日的悸动。时光开始流转，路边的银杏树影婆娑

四

朱德福道：“明天周六，后天就要考试了，这是明天的课程安排。上午前两节化学英语，后两节都是生物，下午都是数学，晚上物理语文。课程不均匀，这都是按照各科的各种进度安排的。到现在已经复习一个月了，第一次月考，先检查一下你的水平，不能抄，要拿出你的真实水平来。今天下午开会你们肯定也听到了，明年高考考上清华北大的奖励现金一万，社会上很多企业也都会给他们提供赞助，连卖手机的都凭清华北大录取通知书免费领取手机一部，所以说好好学习，名利双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