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爱和战争
“请你把鞋脱了。”我说道。
“什么?”
“我要检查你的鞋袜。”
Yison愣了一下,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Yison继续笑着,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接着把他两只鞋轮流脱下来,甚至袜子也脱了下来。我看到的除了空白还有绝望!
“这不可能!不可能!”
“你说得对,是不可能,我身上就不可能有,你还是乖乖地给我下跪吧,不然我和莎莎都看不起你。”
“这不公平,”夏莎道:“你明知道没有,为什么还有羞辱他。”
Yison哼了一声道:“爱和战争之中,永远没有公平。”
爱和战争?夏莎望着我,眼中满是疑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和他……”
“不必多说!”Yison道:“莎莎,我只希望你看清某些人的嘴脸,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真意,你以后再不要离开我了。”
夏莎点点头,满眼的泪光。
我知道那泪水不是为我而流的。我宁愿夏莎不要为我求情,我单膝朝着Yison跪了下去……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Yison露出厌恶之色,并不乐意地掏出手机。
我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想把另一只膝盖也跪下去,夏莎道:“Yishon,你先接电话吧。”
我知道夏莎在为我争取时间,但我不敢看她,我也知道我满脸通红,满身大汗。
Yison掏出手机之时如同见了幽灵一般,脸色大变,他连忙接通了电话,脸上露出堆笑。
“妈妈!怎么是您,都这么晚了……”
“Yishon,我问你,琪琪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虽小,拜我那超级大脑所赐,我却听得真切,对方是一名中年女性,声音严厉,Yishon这两个字音调前高后低。我看夏莎眉头微蹙,不知她是否听到。
Yison手掩着手机的话筒,走到远处。
夏莎扶起我来,望着我满是亏欠之色。我侧耳倾听,无暇他顾,只听Yison说着的都是:“正忙着看合同条款”、“正忙着回复客户邮件”之类的语言,电话那头半个字都听不到了。
就在刚才,Yison告诉我,像他们这种CEO类的人物,一天给他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此刻我深以为然,何况还要用许多时间来哄女孩子,而且不止一个,想想都累。
Yison回来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像是被打败的样子,刚刚趾高气昂的态势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抿着嘴,手中的手机随着他的手臂上下大幅度用力摆动,好像完全不受控制。我有些担心他是想把手机扔在地上摔个粉碎,再狠踩两脚——他终归没那么做!
Yison多年的良好教育拯救了那部手机。
缓缓才听到Yison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莎莎……”
夏莎沉默地凝望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莎莎,是这样,呃……我……今天晚上,可能……不能送你了,我这会有个急事,”Yison深吸一口气道:“妈妈让我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我现在必须立刻出发。”
前半句让人听得很累,好在后半句却神色如常。
“你的客户叫琪琪吗?”夏莎双目如利剑一样望着对方。
我觉得房间里至少有超过一吨的尴尬。
Yison一愣,低下头思考了三秒,立刻又恢复了以往自信的神态,“工作上的事我不需要跟你报告。我……走了,实在对,对不……唉,你等我的电话吧,我处理完马上联系你。”
夏莎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冷冷道:“记得你今天对我的侮辱!”
Yison如没听到这句话,Yison走了,却没有来时那样潇洒。
跑车的轰鸣声由近及远,那一刻我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觉得难过。
世上最戏剧性的事可能莫过于此了。就在刚才Yison为了骗夏莎甚至愿意扔掉他的婚戒,当他真正成了胜利者,却自己放弃了。
没错,我不是一个胜利者,夏莎也不是!可能只是被人遗忘或者放弃的东西!
被人遗弃是不好受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甚至在想,或许我更愿意Yison将夏莎带走也不愿她如此伤心。
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夏莎脸庞滑下,夏莎用手一把将泪水抹掉,口中喃喃自语:“我说过再不会为这个人哭……”
我给夏莎递上了纸巾,夏莎捂着鼻子叫声“混蛋!”
“呜呜……”夏莎一把抱着我的腰嘤嘤的哭起来。
当天晚上夏莎在她病房里过夜,反正住院费已经交够了,我则睡在门外的等候椅上,小园护士给我送来了白色的被子。
夏莎一夜睡得很安静,或许是因为悲伤。我们是否都是一样?悲伤之后便倍感困倦。这不算坏,睡眠或是治疗悲伤良药。
第二天醒来,我看夏莎跟原来不太一样了,沉默、寡言、愁闷。我问她是否要去跑步。她惊讶了片刻,眼光似乎跃跃欲试,不过很快暗淡了下来,她身上穿病号服似乎也不太适合跑步。
我们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又到外面散了散步。夏莎走到哪里都注定是焦点的,引无数英雄回头,指不定许多人扭伤了脖颈。
整一天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夏莎,她垂头丧气,我们始终不说一句话,除非逼不得已。
夏莎住的是单人间,不会有人打扰,这得谢谢Yison的信用卡。医生定时来问诊,护士定时来扎针,除此夏莎不要求他们给予多余的服务。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夏莎躺在病床上不时拿出手机观摩,手机明明是关机状态,不知道她想看什么。
我想说几个笑话逗她,无奈在肚子里搜刮了三遍,一条笑话都想不出来。想想要是发标在这里就好了,他可是段子手,笑话张口就来。
我问他为什么能够这样?
发标说,“现在的笑话在网络上泛滥成灾,手机打开搜索,读一辈子都读不完。”
可惜我现在连手机都没有。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合,夏莎突然转头拿着手机对着我问道:“看看喜欢哪一款?”
“手机?”我突然觉得我们似乎心有灵犀。
“你之前拿的什么牌子的手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想送给你一款。”夏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开机,并在网上商城浏览着商品,这些商品目前看来都是手机。“就当是这两天你照顾我的酬劳吧。”
我心里一阵剧痛,我们之间也免不了交易吗?
“你不必这样,我没做什么,况且况且你之前还送我回家呢不是?”
“哼,不说算啦。”她好像生气了,我觉得夏莎生气起来格外好看。不过我想我应该让她开心,不应该让她不快乐。
“你别这样,别闷闷不乐的啦!”
“小气鬼!”
“我怎么小气了?难道我接受了你的恩惠才算大气吗?没错,我心底其实是很高兴,可我是男人,男人不能随便花女人钱的。”
“大男子主义!”
“……”
“承认了?”
“……是又怎么样,很奇怪吗?”
夏莎似乎那我没办法,不过奇怪的是看不出她有沮丧的表情。
“帮我端杯水来,口渴!”
“哦!”
夏莎噗嗤一声,然后说:“不许笑。”
“我没啊。”
夏莎先笑了。
点滴瓶也快完了,我按了铃,护士过来拔了针,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好犀利。
“那小护士很漂亮吧?”
“什么?没注意!”我眼里哪里会有其他人。
“哼,她刚才那眼色!”
“她大概是在回忆我昨晚的囧样。”
夏莎陷入回忆,我觉得我不应该再提起昨晚的事。
“尉迟川……他昨晚跟我说了什么?”夏莎沉默许久突然问我。
“尉迟川?哦,他中文名叫尉迟川啊。呃,他……说你每天早上都跑步,你们因为晨跑相识……”
“难怪你早上问我要不要跑步。还有吗?”
我将Yison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夏莎抿着嘴哭笑道:“他说的是真的,只是他隐瞒了部分剧情而已。”
“部分剧情?”
“算啦,我不想提他。”
“若无其事才算最好的忘却。”我缓缓地说。
她品味着我说的话,眼眶里隐隐有些水汽。
若无其事才是最好的忘却!
“你说的对……还记得你喝醉酒的那天吗?”
“怎么不记得?呃……我确实不太记得。”
一提起来这事,我内心就不安,毕竟那天我心术不正,想的都是邪恶的事。不过好在,夏莎不知道。除非她懂得读心术?
“那天是我正式跟他提出分手……那天我在跟小絮在酒吧里喝酒,那个酒吧有个奇怪的名字——屠淑馆!”
我心头一颤,她还在解释是哪个屠,哪个淑,而我在死命回忆那天在酒吧的情形,除了那个00后女孩我回忆不起任何东西,只能说太巧合了。
“然后他找到我,把我拉出来,我们大吵了一架……正如他跟你说的,我们晨跑认识。他是公司总裁,我是普通职员,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
这是夏莎说的,却是我一直以来心中所想,连比喻都一模一样,这难道真有心有灵犀这种事吗?
“我们从跑步开始熟悉,相识相恋。刚开始接触他,我觉得他看起来儒雅,骨子里却透着骄傲。后来觉得他蛮有爱心,还信教,并不像一般纨绔子弟。我以为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相交,但是他给了我希望。我天真地以为那就是我要的爱情,没有尊卑、不分彼此。但事实是,我们的爱情完全不势均力敌。”
此时夏莎又开始回忆,而且有一个长长的沉默。
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