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斜睨着江月漓,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差六月飞雪了,指着江月漓的鼻子,气愤不已道:“你们利用完了我们就想卸磨杀驴,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要不是我家老爷,你们家早完了!”
江月漓连看她都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神情肃杀望着别处,声音冷的像寒冰:“伯母这话从何说起!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布长安,要找个精明能干的管事并非难事。
若不是我母亲看大伯拖家带口过得艰难,深表同情,才请了大伯来帮忙,大伯一家人只怕还在为一日三餐犯愁。
到底是谁帮了谁!
况大伯在我家做事,得到的比付出的要多得多!
听说大伯买下了西菜园子的西园给大堂兄做宅子,那所宅子少说也要纹银三千两。
敢问伯母,这项银子从何而来?
我们不过是念在同宗的份上,可千万别把我们当傻子,得了好处还卖乖!”
金氏被江月漓一番言辞说的口瞪目呆,她从不知江月漓竟这般伶牙俐齿,更想不明白,江月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知道的这些事的,还般详尽?
正自纳闷,就见江月漓冲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丫头温声道:“各位姐姐起来吧,以后可不能再犯类似的错了。”
那几个丫头如蒙大赦,对江月漓感激不尽。
江月漓不再理会金氏,推开李氏的房门,一面把正欲出来的李氏拦了回去,,一面对朱绣道:“昨儿你买的醉香楼的烤鸭甚是好吃,今儿再去买一只来。”
朱绣微怔,心道,我几曾买过烤鸭给小姐吃过?
又一想,莫非是别的丫头背地里讨好小姐,小姐弄错了对象?
再怎么说小姐和月公子才是江府的正经主子,小姐只是不发威,发起威来下人们还是怕的,不然迎香几个姐姐就不会乖乖地跪雪地了。
想到这里,朱绣有些懊悔自己站错了边。
——既然小姐弄错了,自己不如把这份功劳据为己有,不仅能把自己背叛她的过错遮掩过去,说不定还能得到小姐的亲睐。
于是朱绣忙应道:“既然小姐爱吃,那奴婢这就去买。”说罢福身转身准备去买烤鸭。
江月漓把她叫住,这种见风使舵的奴才她是不敢要的,自然不会吃她买的东西。
珠绣只得在一旁侍立。
金氏盯着朱绣看了片刻,又看了迎香几个丫头一眼,她们的目光与她的视线刚一触碰就立刻闪躲,全都垂下了眼睑。
金氏恨恨一甩袖,往自己的住所走去,边走边揣度那些丫鬟的神色,暗暗思忖,迎香几个丫鬟与江月漓眉来把眼去,而且雷声大雨点小,江月漓轻而易举地就饶过了迎香几个,她们之间必有勾结,说不定买宅子的事就是她们几个告的密。
就连自己安插在江月漓身边的朱绣等几个丫头也是信任不得的,不然她们不会背着自己给江月漓买烤鸭,让她吃饱吃好有力气对付自己。
江山川因为昨夜出了那档子丑事,有点无脸见人,暂且窝在家里,等外面的议论平息些再出去,见金氏一脸怒容的走了进来,随口问道:“一大清早的,谁惹你生气了?”
金氏气呼呼地把刚发生的一切讲给他听,忿忿道:“江月漓那个小贱人竟敢赶我们走!”
江山川吃了一惊,昨夜的事他以为只是江月漓一时意气冲动而为,现在听了金氏的叙述,更像步步为营,以前怎么没看出她这么厉害?
金氏推了他一把道:“我们该怎么办?就任由一个小丫头扫地出门,要是传扬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江如燕和她的妹妹江如云以及长兄江松走了进来,江如燕听到金氏的话,竖起柳眉恶狠狠地问:“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赶我们离开,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金氏恨恨道:“是江月漓那个小贱人!”
江如燕兄妹三个愕然,昨晚的事惊动的人很少,是以他们并不知道。
江如燕根本不信:“娘,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个小贱敢这么说?”
金氏白她一眼:“那个小贱人面对面亲口对我说的,岂会搞错?”然后把早上发生的事情经过又对他们几个说了一遍,却对昨夜的丑事只字不提,一来顾全江山川的颜面,二来夫妻两个订下的这种计谋实在龌鹾,纵然他们不要脸也难以启齿。
江松不以为意道:“这有何难,今儿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母子几人一捆,卖给人牙子!”
江如燕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四个人突然失踪,只要有人告官,我们一家就难脱干系!”
江山川颔首:“燕儿说的很有道理。”
金氏沮丧道:“难不成我们真的提了包袱滚?”
江山川阴测测地笑道:“那倒不必,我们还有一颗棋子未走。”
金氏问:“什么棋子?”
江山川道:“老夫人。”
一家人正在商谋,一个小丫头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福了身,怯怯道:“小姐问,大老爷一家什么时候动身,她好备礼物相送。”
金氏沉不住气,正欲冲那小丫头发火,被江如燕暗暗扯了扯衣袖制止,笑咪咪地对那小丫头道:“回去跟你家小姐说,到了年边我们自然会走,不必催的。”
小丫头应了声喏,退了出去,转身飞快地跑掉了,好似屋里坐着的是几个吃人的妖怪。
江月漓姐弟三个聚在李氏的宴息处,厨房的婆子正把早点一样一样从食盒里拿了出来,馒头、花卷、小米粥,外加一碟酸豆角。
江月漓问那婆子:“你早上吃的是怎么?”
之前江月漓惩戒迎香等几个一等的丫头,斥责金氏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江府,一只小绵羊突然变成老虎,带给人的不止是震撼,还有惶恐。
厨房的婆子因此有些畏惧,忽听江月漓冷不防问她,忙不假思索应道:“两个肉包子,一个鸡蛋,一碗蛋酒。”
江月漓冷笑:“我们做主子的吃的竟不如奴才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个婆子毕竟是有些岁数,经历了风霜之人,听话听音,马上明白江月漓的意思,慌的跪下,磕了个头道:“都是老奴的错,竟把给看门人的早餐端来了!”
江月漓换了笑着道:“妈妈不必惊慌,去把我们的早膳送来就是。”
那个婆子用发抖的手把桌上的早点原样放进了篮子里,退了出去,过了片刻,重新送了早膳来。
江怀月两眼放光的看着满桌佳肴直咽口水:“二姐,你真有本事,只三言两语就要到这么多好吃的!”说着,伸出双手抓起几个蒸饺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江月漓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龙肝凤髓摆在月儿面前他还百般嫌弃,哪像如今,见到一点儿好吃的就狼吞虎咽,不由鼻子发酸,把一碗牛乳推到他面前,温声道:“别急,慢慢吃,二姐保证,以后天天让你吃到好吃的。”
怀月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真的吗?”
江月漓重重地点了点头,招呼李氏和大姐江月明:“娘亲,大姐,你们也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