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掌柜嗤笑道:“你就没留心二小姐所说的话吗?”
“什么话?”冯大掌柜放下筷子,专注地盯着曹大掌柜。
曹大掌柜慢条斯理道:“二小姐说,连江山川在时的糊涂帐加上我们这个月的错帐,共有七千多两的银子。
而我们五大商行共分赃七千多,也就是说,江山川那只老狐狸根本没参与分赃。”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冯大掌柜。
冯大掌柜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严肃地看着曹大掌柜道:“曹老的意思是,江山川用赃银收买我们,如果出事了,他置身度外,如果他顺利的霸占了咱们老爷留给二小姐的家产,咱们还会对他感恩戴德,认为他待咱们不薄,从而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命,是不是这个理儿?”
曹大掌柜点头:“单凭这件事上就看出江山江从未真心待过我们。
我们五大商行各管各的帐,互不通帐目消息,这是咱们老爷在世时立的规矩,没想到被江山川占了空子,把我们当当头炮使。
这次要不是二小姐公布赃银数目,我们哪里会知道这些?只怕因蒙在鼓里,听从江山川的吩咐,使劲地搅乱江家的生意。
回头想想,江家生意真的垮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
冯大掌柜沉思着问道:“曹老,你说——二小姐会不会是故意透露赃银共是多少,好让我们自己在心里核算,江山川分走多少赃银,结果一算,发现他根本就没分?”
曹大掌柜一听,登时怔住,半天才表情凝重道:“若真是这样,这个二小姐可真是深不可测!”
冯大掌柜问:“那我们该选哪边站?”
曹大掌柜凝视着他道:“当然是二小姐这边,难道你愿意名不正言不顺跟着一个阴险小人?”
两人互视了片刻,心照不宣地笑了。
徐老头在房间里如困兽般不安地来回走动,刚才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朱冯曹三位大掌柜先后去了江府,上交了赃银。
自从今儿早上听到二小姐江月漓给各伙计发年终红包的消息,他就开始着慌,担心他们的联盟会土崩瓦解,现在一切噩梦成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始终以为江月漓说要给伙计们发年终红包只是虚张声势,可没想到她竟然真做了!
现在想想,她这么做不但没有损失,而且还能在最短的时间笼络、稔定、凝聚人心。
只是第一步行动要有魄力,要有远见,但凡胆量不足的人,就不敢自掏腰包拿出二千多两银子来发红包。
可江月漓却敢这么做,说明她已经清晰地预见到,她这二千多两银子一出手,朱曹冯三大掌柜必定会相信她放出去的谣言:他徐老头为了讨好归顺她江月漓,已经一力承担了所有赃银,所以才有银子发红包,从而使他们三个动摇,主动上交了赃款,这样一来,江月漓不仅没有亏损,反而还有赚的。
她这一套连环计实在是厉害!
徐老头怎么也想不通年仅十二岁的江月漓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智慧,能够走一步看三步,他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她,除了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之外,并未觉得她特别有魄力,怎么忽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他现在无暇去分析个中原因,他得想法子挽回败局!
徐老头冲门外叫了声:“来呀!更衣!”外面立刻有两个娇滴滴的声音应了一声,走进两个长相艳俗的侍妾。
徐文强进家门的时候,见老爷子柱着一根拐杖颤微微地往外走,不解地问:“父亲身上的伤没好,怎么就要出门了?”
徐老头仰面长叹了一声,把眼前的局势说给他听,道:“我再不露面,真怕江月漓那个小贱人辞退了我!”
徐文强自负道:“她敢!她要是辞了父亲,她家的典当行马上就会出现亏损,那可是她家除开货运码头最赚钱的商行。”
徐老头道:“那个死丫头并不按常理出牌,早就放出风声,说如果我们几个胆敢负隅颃抗,她就是砍了那四大商行,也不会便宜了我们。
我之前一直以为她只是说大话吓唬我们,现在依她行事的手段,她可是真做的出来!
再者,五大商行,已归顺了四大商行,我这一支死犟着也成不了气候,不如先暂时归顺她,等江山川回来再做道理。”
徐文强迟疑道:“只怕江山川到时不再信任父亲。”
徐老头嗤笑道:“那个老贼何曾信任过我?”
徐文强瞠目结舌道:“那……那之前父亲还那般替他卖命?”
“我替他卖命?”徐老头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我是为我自己!如果江家的生意归江山川掌控,他为了收伏我们这些元老,势必会多多的给我们好处。
但如果是二小姐掌控,她会跟她死鬼老爹一样,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徐老头的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芒继续道:“实话跟你说吧,跟了江山川这一年,我分得的银子比江山海在世时,一年顶三年还要多,只可惜现在都要吐出来。
反正我已不是江家的奴才,你又做了官,不可能子承父业,江家是好是坏与我无干,我只想尽可能的多捞。”
徐文强沉思道:“父亲的意思是,先假意归顺江月漓,等江山川回来,再倒戈相向,由着她伯侄二人互撕,父亲趁机闷声发大财。”
徐老头面露得意之色,哈哈笑道:“她二小姐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谁玩儿的过谁!”说罢,出了院门,坐了马车来到江府,在没有生碳盆的抱厦里站着等了一气,江月漓才姗姗而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大有深意地问道:“徐大掌柜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徐大掌柜呵呵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不来,是有伤在身,行走困难,今儿才勉强能下地拄着拐杖走几步,我就立刻赶来了,二小姐谅解一下咯。”说话间,身子晃悠了几下,好像真站不住了,要随时摔倒在地一样。
江月漓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不就是想要自己给他赐个座儿吗?
可她故意视而不见,微笑着道:“我也正为徐大掌柜身子这么差日夜揪心呢,你看,你又不是咱们家的奴才,万一要是为了我家的生意而累死了,我该如何收场,你当官的儿子又怎会放过我?”
徐老头一听这话不祥,心咯噔一沉,莫非,江月漓要趁机辞退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