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儿有点慌了，万一江月漓真把自己扫地出门，江家的好处自己可就再也捞不到了，顿时精神抖擞陪着笑道：“二小姐说的我的身子好像豆腐渣似的，其实只要平时注意一下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说，我在商行里又不用出体力，只是动动脑子而已，哪里就累死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为江家鞠躬尽瘁那是我的福份，总算能够报答老爷对我的大恩大德，若不是老爷开恩，我们一家还在为奴，你文强哥又哪有机会做官？

你文强哥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最懂感恩，又怎会因为我为江家尽忠而为难小姐呢？”

江月漓恶心得直想吐，这个徐老头背主求荣竟敢标榜自己懂得感恩！而且还口口声声“你文强哥”，就凭他儿子那副奴才相也配高攀自己？脸上却笑着道：“这样最好，但口说无凭，最好写个文书，你和你儿子都签字画押，若是你死在我们江家了，我是不用负半点责任的。”

徐大掌柜一听傻了眼，这张文书比卖身契还要狠绝，也就是自己要是死在江家了也是白死。

徐大掌柜不由得犹豫起来。

江月漓不齿地轻扫了他一眼，笑着道：“你不必急，好好考虑五日再给我回话吧。”

徐大掌柜抬眸看着江月漓，他自认为阅人无数，却看不透眼前的小姑娘在想什么。

五天时间很短，但足以发生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并且自己之前把话说得太满，现在又踌躇不决，只怕更惹江月漓疑心。

于是强笑道：“小姐说哪里话，考虑是不必的，只是需要准备文书等事，不得不慎重，五日后我把文书送来。”

江月漓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满含讥讽道：“对，性命攸关的事不能不慎重。”

徐大掌柜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自己的小伎俩已被江月漓看穿了，只得告辞，灰溜溜地离去。

徐大掌柜走后，江怀月仰头问道：“小姐是不是想把姓徐的赶走？那就把他赶走好了，何必犹豫。”

江月漓运筹帷幄道：“现在赶他走为时尚早。”

她教育江怀月道：“做任何事都要沉得住气，别急燥。”

江怀月重重地“嗯！”了一声，在心里咀嚼着二姐的话。

转眼就到了亥时，西园内，金氏母子主仆三个哈欠连天。

特别是江松，昨夜不曾睡好，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钻进自己的地铺里，昏昏欲睡地叮嘱金氏和罗氏道：“你们俩个晚上警醒些，看是谁把我抬出去的。”说完便睡着了。

金氏和罗氏守了一会子，也困得不行，金氏命罗氏把门窗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都关严了，两人也各自躺下了。

子夜时分，金氏睡得正香，忽觉有只冰冷的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手双手撑着上半身，紧张四顾，见无异常，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地铺上，把被子盖好，准备闭上眼接着睡，蓦然想起临睡前江松的话，于是向他睡觉的地方看了一眼，见他睡的好好的，便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正待睡去，忽听到悉悉索索细微的声音。

金氏奇怪地睁开眼一看，差点魂飞魄散，江松如传说中的僵尸一样直挺挺地从地铺上坐了起来，在屋里茫然地转了一圈，向门口走去。

金氏惶恐地把罗氏摇醒，罗氏迷茫地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刚想开口说话，也看到眼前诡异的一幕，顿时瞪大了双眼。

主仆二人惊恐地看着江松走到了门前，那扇睡前明明从里反闩了闩子的门自己呀的一声开了，江松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了出去。

金氏主仆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罗氏颤抖着嗓音问：“夫人，公子是不是被董妈妈附体了？”

金氏不敢回答，仿佛一回答“是”，猜测就会变成真实似的。

过了许久，门外并无任何动静，金氏牵挂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硬逼着罗氏和她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提心吊胆地走出屋子，看见江松躺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金氏犹豫了片刻，与罗氏壮胆来到跟前一看，江松睡得正香。

罗氏压低声音问：“夫人，要不要把公子叫醒？”

金氏忙道：“不要！”

罗氏疑惑地看着她：“公子睡在雪地里会冻死的。”

金氏恐惧得五官都挪了位：“我担心，把他叫醒，董妈妈的鬼魂会从他身体里出来，追着咱们索命。”

罗氏一听，也不理会江松的死活了，与金氏一起慌慌张张地跑回屋里，把门反锁，钻进了各自的被子里蒙住脑袋，只盼着快快天亮，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两人躺下没一会子，忽然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脚步声走在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金氏和罗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在外面推了推门，见推不开，又把门拍得啪啪响，江松的声音传来了进来：“母亲，罗婶，快点把门打开，我快冻死了。”

佥氏和罗氏惶恐得面面相觑，过了会子，金氏才紧张兮兮地问：“你是人是鬼？”

外面江松已经开始发脾气了，用脚把门踢得咚咚直响，怒吼道：“什么是人是鬼！快开门！”

金氏此时方确定了门外确实是江松，他生来就这德性，稍不顺他的意，他就大发脾气。

金氏捅了捅身边的罗氏，命令她去开门。

罗氏只得壮胆跑去把门打开，江松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箭步走到碳盆边坐下烤火，上下牙齿直打架，嘴里犹吸着冷气道：“差点冻死我了。”

罗氏走到金氏身边坐下，两人都疑神疑鬼地看着江松。

江松缓过劲来，才注意到她二人异样的目光，不禁奇怪地问：“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但很快就猜到了原因，严肃地问：“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到外面去的？”

金氏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自己出去的。”

江松难以置信道：“我自己？”

金氏把当时情形描述了一遍，江松听完目瞪口呆，喃喃道：“难不成真的有鬼？”

他话音刚落，就见屋子里慢慢腾起了白雾。

三个人大叫一声：“有鬼呀！”各自抱了自己的衣物夺路而逃，惊动了附近的街坊，人们都躲在自家窗户后对着仓皇逃离的三个人指指点点：“西园又闹鬼了。”

金氏三个来到一座土地庙，穿好衣服，生了火，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

金氏惋惜道：“好好一座宅子不能住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

江松眼珠一转，道：“不如趁鬼宅的名声还没有传开，我们赶紧把西园卖了，换了银子再在别处重新买座干净的宅子。”

金氏虽万般舍不得西园，可权衡了利弊，还是点头答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