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冯二人从江府出来，两人都郁闷的不想说话，最后还是冯大掌柜建议道：“曹老，咱们去前面的酒肆喝两杯怎样，听说那家的红烧羊肉相当不错。”

曹大掌柜抬头看了看天，不由皱了皱，天阴沉沉的，预示着还有雪要下，今年冬天的雪怎么这么重，一场赶一场的。

此刻他心里烦燥，既不想回家，更不想去店铺察视，因此点头答应了冯大掌柜的邀请。

他二人刚一进去，一位机灵的店小二马上笑着迎了上来：“哟！这不是江家粮油商行和江家金号的曹大掌柜和冯大掌柜吗，二位爷今日大驾光临可是小的三生有幸啊！”

那位店小二嘴里说些不伦不类恭维的话，以表达他对他二人的景仰之情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并且极恭敬地行了个礼。

曹冯二人心中十分受用，江家的名头在长安很响亮，别说他两个是做的大掌柜，就是江家的奴才走在街上都高人一等。

正因为如此，曹冯二人才生怕万一到头来江二小姐掌控了江家的商行，不重用他俩，以后谁还会像这个店小二一样见了他俩如见了财神爷一般拼命巴结？

也正因如此，当听到江月漓说他二人肯归顺于她全是因为朱大掌柜说服他二人的功劳时会心塞的厉害。

冯大掌柜呵呵笑了几声：“你这小猴崽子倒是会说话。”

年轻的店小二有几分油滑，嘿嘿笑着，弯着腰谄媚地问：“二位爷是就在大堂里用餐还是要个包间？”

因为是冯大掌柜作东，所以他应答道：“当然是要个包间，才要夸你聪明，又问这样的糊涂话。”

店小二把他二人带到楼上的一间包间，笑咪咪地问：“二位大爷想吃点什么？”

冯大掌柜道：“听说你们这里红烧羊肉不错，来一大盘，再烫壶好酒来！”

店小二奉承道：“冯大爷可真是个吃家，不是自吹，我们家的羊肉就是比别的店做的好吃！”

冯大掌柜笑着用手指指着他道：“你这小兔崽子，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店小二故作认真，哗众取宠道：“小的说的全是大实话，不仅红烧羊肉是全长安独一份，就是大葱海参还有酱驴肉也没有几家能比的。”

就连曹大掌柜也笑了：“倒会推销，你家掌柜请了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店小二撇嘴道：“在这里能有多大出息，要是能跟在二位大爷手下跑跑腿、打打杂，那才叫长了见识呢。”

冯大掌柜笑着道：“少你妈的屁话连天，快把你所说的三盘招牌菜端上来。”

店小二好脾气的笑着离开，过了一会子，端了三盘肉菜上来，外加一壶烫得热热的酒，弯腰笑着说了声：“二位爷请慢用。”便退了出去，顺便关好了门。

冯大掌柜给曹大掌柜先斟了一满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几杯酒下肚，二人不似先前那样各自藏着心思了。

冯大掌柜把一杯酒一仰脖子喝尽，夹了一块洒了不少辣椒粉的红烧羊肉在嘴里嚼着，脸上显出不平之色道：“这个姓朱的可真会揽功，竟然把我俩当做见面礼讨好二小姐！”

曹大掌柜倒底年纪大了，不敢像冯大掌柜那样，一气喝下一满杯酒，而是饮口酒吃口菜。

听了冯大掌柜的话，他放下筷子冷笑道：“就今儿上午他请我俩去他喝酒，我临走的时候，你猜他跟我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了？”冯大掌柜夹了一个海参放嘴里，抬眸看着曹大掌柜，颇感兴趣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说我先去探路，他说，如果二小姐原谅我了，叫我在小姐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说到这里，曹大掌柜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亏我这么一把年纪了，竟把他的话当了真了，还一路盘算着怎样帮他！”

冯大掌柜年岁小些，火气自然也旺，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提高了声音气愤道：“这个朱大掌柜，别看肥头大耳一副蠢相，其实是最有心计，故意把我们叫到他家探听我俩的口气，见我俩都有打算归顺二小姐的意思，他又故意说那样的话稳住曹老，间接的也稳住了我。

我见曹老不慌不忙的，自然也没急着去收手下帐房和掌柜的赃银，倒叫他抢了先机，不然我哪怕是先用自己的银子垫付手下的赃银，我也不会落在姓朱的后面！”

曹大掌柜感同深受地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而且我怀疑——”说到这里，他又卖了个关子。

“怀疑什么？”冯大掌柜吐出了心中的怨恨，脸色较先前开朗多了，夹起一块酱驴肉尝了起来。

曹大掌柜也夹了块酱驴肉吃了，注视着冯大掌柜道：“你难道没听小姐质问我们，既然我们早有打算重回江家，为何行动上会落在姓朱的后面，所以我怀疑，姓朱的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早就收了他手下那些赃银，所以才会来得及赶在我们前头向小姐示好。”

冯大掌柜停止了吃喝，极认真极郑重地盯着曹大掌柜问道：“曹老，你看，江二小姐有能力掌控住她江家的产业吗？”

曹大掌柜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道：“这个还真说不准，但就老夫来看，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过话说回来，她终究年纪太小，又是女流，虽然聪慧异常，但毕竟见识浅……”

冯大掌柜把他的话在心中琢磨了一遍，期期艾艾道：“曹老的意思是，如果江山川回来，二小姐会败下阵来？”

曹大掌柜暗想，你的嘴可真严，直到现在才总算说出了你请我喝酒的目的。

他微微一笑：“二小姐是明正言顺江家的正主儿，且有肖府这棵大树在后撑着，只要她一直像这样狠厉，江山川要斗赢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并且，现在又有了王大掌柜帮衬二小姐，二小姐越发如虎添翼，如果再加上你我，胜算就更大了。”

冯大掌柜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曹大掌柜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嗤笑着道：“你怕我们以前背叛过江家，二小姐会不待见咱们，可你就以为江山川会对我们以诚相待吗？”

冯大掌柜抬眸讶异地看着曹大掌柜：“曹老，这话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