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话音刚落，金氏已带着罗氏冲了进来，两眼一通乱转，见到柳云就扑了上来，大骂道：“你这小骚蹄子，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来看我，原来是惦记着我的银子！”说话间挥手要扇她的耳光。

青菱上前几步把柳云护在身后，钳住金氏的手腕，肃着脸道：“金夫人，有话好好说。”

江月漓嘴角微勾了一勾，她可是从背后亲眼看见青菱稍稍碰了一下柳云的衣襟，然后柳云棉袄的荷包就鼓起下垂起来。

冬天衣服多，再加上金氏一来就要扇柳云的耳光，柳云正一脸懵懂，哪里会留意自己身上细微的变化。

江月漓暗想，青菱真不愧为妙手空空的徒弟。

金氏被青菱捉住手腕，动弹不得，更是恼羞成怒：“怎么着，你们这是仗着人多铁了心的要包庇小偷咯！”

江月漓挥挥手，命传话的婆子退下，微蹙着眉，看了一眼金氏和罗氏脸上长出的几个水疱，正色道：“伯母说的什么话，谁偷了伯母的银子任凭伯母处置，但若搜不出，也得给我一个交待，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说罢，命青菱松开手。

青菱松手闪到一边。

金氏一得自由，一巴掌重重地挥在柳云脸上，叫嚣道：“老娘冤枉了人老娘自会负责！”因差了两颗门牙，说起话来有些灌风，显得口齿不清，端的可笑。

柳云应声摔在地上，口袋里的银子包哗啦一声掉了出来。

金氏一眼认出包着银子的那块布来，喜出望外，立刻弯腰捡起那包碎银，向江月漓示威道：“这是什么？我可有冤枉你的丫头？”

柳云有些傻了，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哭着分辩道：“金夫人！奴婢真的没偷你的银子！”

金氏冷笑：“证据确凿的事你还要抵赖！”她摇摇手里的银子道：“这包银子不是你偷的，难道是它自己长脚跑到你口袋的？”

柳云脸色煞白，直着眼喃喃道：“奴婢真没偷，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正惶恐间，看见南心提着个桶站在门外，如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抓住南心的一条胳膊急切地说道：“我们是一块去看金夫人的，你能为我作证，我没偷金夫人的银子！我没偷！”

南心放下水桶，一根一掰开柳云的手指，有些害怕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到了客栈就去茅房了，又没跟你一起进金夫人的房间……”

金夫人狠狠瞪了柳云一眼：“人赃俱获，谁敢替你遮掩！”

扭头凌厉地看着江月漓，逼迫地问：“月漓！你说该怎么办？”

江月漓有点不耐烦地微蹙了一下眉：“我之前已说过，不论谁偷了伯母的银子任凭伯母发落，何苦又来问我？”说罢，拿起银匙继续吃燕窝粥。

金夫人得意地笑着，每个字咬得极重，听起来非常凶狠：“好！这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柳云以前见识过金夫人惩治那些不投靠她的仆人，拔指甲、拔牙、烧红的烙铁烙……手段十分残忍，当下吓得面目全非，扑跪到江月漓的脚下，满脸是泪的乞求：“小姐救奴婢！”

江月漓低头俯视着她，轻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人赃俱获，你叫我怎么帮你？”

金氏盯着罗氏沉声道：“难不成要我动手把这贱婢拖出去吗！”

罗氏一听，上前揪住柳云的头发就往外拖，柳云一面用双手护着发根，一面凄厉地喊道：“小姐，奴婢没偷，奴婢真的没偷啊！”

江月漓像才想起来一样，对走进屋的南心道：“你去提醒一下伯母，别弄出人命了。”

南心应了一声出去了。

青菱面色微动，踌躇了片刻，才道：“小姐，这个柳云心术不正，留下来终是祸患，不如借着金氏的手除去的好。”

江月漓浅笑道：“这个我岂不知，我留着她还大有用处。”

刚才金氏骂柳平小骚蹄子，她心中忽然一动。

金氏不会无缘无故骂柳云小骚蹄子，这个词只适用于风尘女子和不守妇道的妇人以及不守闺训的女子身上。

莫非……柳云与金氏唯一的儿子江松有些不清不楚，金氏因有所察觉，才把柳云赶去洗衣房以示惩戒？

而柳云却仍想与江松结成连理，所以尽力讨好金氏，金氏却对她无比厌恶。

若果真如此，柳云就是一步好棋，听说江松看中了知府的次嫡女章若兰，正积极物色有头有脸的媒人去求亲，有了柳云这个棋子，江月漓就可以坏掉他这门好亲事了。

江月漓正在心里盘算，南心走了进来，禀道：“小姐，刚才有人问起奴婢，柳云是不是真的偷金夫人的银子了。”

江月漓抬眸安静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答的？”

“奴婢自然不能承认柳云是贼，不然外人怎么看咱们江府？以后有客人在咱们家不见了东西，也会疑心是我们这等奴才偷了去，便说，柳云跟在小姐身边，什么金的银的没见过？稀罕金夫人几两碎银？”

江月漓满意地笑了笑：“你回答的很好，若再有人打听详情，就说当时情况实在混乱，那包银子究竟是从柳云身上掉下来的，还是有人趁乱丢在柳云身边，就不得而知了，就这么模棱两可，引众人猜测去。”

南心青菱相视一笑，这套说辞真不错。

过了一会子，柳云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流着泪喊了声：“小姐——”

江月漓故作关心道：“好生回屋养着去吧。”

柳云跛着脚往自己房里走去。

江月漓问南心：“伯母和罗氏走了吗？”

“已经走了。”

江月漓点头：“那好，你去给顾妈妈传话，叫她拿了钥匙，我要开库房清点家私。”

南心应喏而去。

青菱疑惑道：“小姐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查库房？”

“我听我娘说，金氏生来贪财吝啬，她连帐本上的银子都敢贪，库房里的东西就更要偷拿了。”

“库房里有些什么，小姐这里可是有登记册的！金氏偷拿了小姐是很容易查出来的！”

江月漓冷笑：“金氏几曾把我放在眼里过，又怎会怕我查出来！”

青菱仍有些想不通：“小姐既已猜到金氏偷拿了，怎不直接叫了县令来，一起开库清点物品，一起去起赃。”

江月漓笑道：“傻丫头，你也说了登记帐册一直是在我手里，金氏可以一口咬定帐册做了假，即便起了赃，她也会说那本就是她的，到时又是一场混战，东西还不一定要的回，还不如悄悄地找回自己的东西，让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