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母子留付宏远在自己家里住下,等找到了事情再离开。
付宏远巴不得,每日吃完了饭,便装做找事做,在街上乱逛,无意中便逛到了赌坊。
杨虎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江月漓:“我还没安排人选去引他进赌坊,他自己却摸了进去,倒省了我们功夫。”
江月漓笑了笑:“既然他这么爱赌,我们就要成全他,多输点才好。”这一点交给赌坊去操纵就行了,赌坊最爱做这种缺德事了。
“我这就去尽地主之谊,让付宏远玩得开心点。”杨虎笑着退下。
几天之后,付宏远拖着沉重的脚步落魄的回到了杨虎的家里。
杨虎见到他,很是惊讶:“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怎不见你人影?”
杨虎的母亲给他做了好大一碗肉丝面端了上来,付宏远三口两口吃得精光,抹了抹嘴,叹息道:“我本来是想着在赌坊里赢些银子回来,感谢你们收留之恩,不想没赢钱,反而欠下赌坊许多银子,现在赌坊逼着我还银子,说如果不还,就剁掉我的一只手。”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杨虎母子两个面前,涕泪横流:“求杨虎兄弟大发慈悲,救我一命!”
杨虎扶他起来:“不知付公子欠下赌坊多少钱?”
付宏远见杨虎有帮他的意思,心里大喜:“不多,也就三百两。”
“三百两!”杨母惊呼,这叫不多!
杨虎一脸为难:“我实在帮不了你。”
付宏远紧紧扯着杨虎的胳膊哀求:“你不帮我,我必死无疑!”
杨虎道:“先住下吧,一切再从长计议。”
第二日起床,杨虎打开院门,就看见门口被人泼了红漆,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再不还钱,杀!”
杨虎正发愣,一群赌坊的打手走过来,面色不善的盯着杨虎:“你胆敢窝藏我们要找的人,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杨虎摇头:“不敢,不敢!”
那群打手冷哼一声:“谅你也没那个胆敢跟我们作对!”说罢,进了院子,把听到风声躲进柴房里的付宏远抓了出来,拖着就走。
付宏远拼命挣扎,大叫着:“杨虎兄弟救我!”
在拖出大门的时候,杨虎忽然道:“各位爷,能否通融一下。”
几位打手斜着眼睛看着他:“怎么,你是有钱帮他还赌债?”
“没.....没有。”杨虎胆怯的回答。
“那你还拦个屁!”一个打手喝到,把杨虎和付宏远都吓得一哆嗦。
杨虎陪着笑脸道:“你们赌坊最终的目的是要钱,就算剁了他的手也不能变成银子,我有个主意能让付公子弄到银子还赌债,你们看可好?”
几个打手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怀疑的问道:“什么好主意?”
“你们就别问了,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试试看吧,这样,你们十天之后再来收赌债,如果还收不到,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几个打手商量了片刻,道:“好,我们十天之后就来收债!”
然后对付宏远道:“你不要想着逃跑。,我们既然开了赌坊,就不可能让人跑了赌债,不然那些在我们赌坊输了钱的赌徒,不都有样学样,欠下赌债一跑了之了?”
付宏远点头哈腰:“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逃跑被抓,他昨天可是亲眼看见一个企图逃跑,可是被抓住,被打手给活活打死,与石块一起装麻袋沉河里了,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等那些打手走了之后,付宏远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虎道把他带到书房里,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与江如燕小姐有婚约?”
付宏远早就忘了这码事,经杨虎提起方才记起,奇怪的看着杨虎,答道:“是啊。”
“江如燕可有与你退婚?”
“没有。”
“那就好办了,江如燕现在与苏家的苏子清公子订了亲,你写一张状子,只管去衙门告状,就说苏子清仗财依势,抢夺人妻,等事成之后,就有人帮你付了赌债。”
付宏远毕竟是读书之人,知道民不与官斗,自己告苏家,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不敢答应。
杨虎嗤笑:“怕什么,苏家根本就不想迎娶江如燕,你去告他们,他们就有理由退婚,说不定还要感谢你大恩大德呢。”
见付宏远仍不为所动,以退为进:“既然付公子不愿意也就算了,我还是会尽我的心在这十天里让付公子吃好喝好。”那意思是吃好了好上路。
杨虎走后,付宏远独自思索了一整天,想活下去的念头占了上风,决定就按杨虎所说的办。
他再次追问:“事成之后,真的有人替我把赌债还了吗?”
杨虎点头。
此刻付宏远根本就没有退路,就算是骗他,他也要赌一把,当晚就和杨虎一道,拟好了状子,次日便去衙门喊冤去了。
县令见状子上告的是苏将军一家,于是派人去苏家传人来对质。
差人去了,苏家听说此事都大吃一惊,特别是苏夫人,一想到自己家被人告了,还是为定亲之事,觉得颜面尽失,又不是定的什么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是名声有些不好的穷家小户的姑娘,还要被人告,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于是气急不过,当下传了苏子清问话:“你可知道江如燕已经是有了婚约之人吗?”
苏子清茫然:“孩儿不知,只知道是姨母家二表哥的妻子的姐姐。”
因为差人还等着回话,苏夫人暂且派了个稳重的管事跟着差人回衙门去,自己坐了马车去了林夫人府上。
林夫人听了道:“妹妹之前要去金氏家提亲,我就左拦右拦,说过那个江如燕极有心计,可是妹妹要一意孤行,现在出了这等丑事,妹妹又着急了。”
苏夫人后悔不迭道:“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当时也是被清儿闹的头都晕了,只想着反正要定一门亲,就依了他,谁知惹出这许多麻烦,幸亏老爷镇守边关,不然知道了,又是一场闲气。”
接着向林夫人讨主意:“姐姐看这事是遮掩还是就此退婚?”
林夫人不屑道:“我家富贵是个傻子,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亲事,也就只能将就了,可是你家的清儿却是长得一表人才,何苦要娶这种名声不好,家世也不好的女子进门,趁此机会退了了吧,还怕找不到好儿媳?”
苏夫人听了,点头答应,回到府里,对一个管事说道:“你现在就去衙门,向县令老爷说明,我们家是并不知道江如燕是已经许配给人家的,我们也是受害者,老爷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那个管事正准备出门,一个小丫头来报:“金夫人来了。”
苏夫人怒道:“她还有脸来!”命小丫头带人进来,见到金氏就一通怒骂:“你女儿既然已经许了人,怎么又许给我们家清儿?”
金氏解释道:“这门亲事是以前燕儿只有几岁的时候定的,然后我们家就来到了长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中途我们家也去过故乡,想找付家把婚退了,可是却找不到了,以为就此断了联系,所以才敢把燕儿许给夫人的公子。”
苏子清才去质问了江如燕,江如燕哭得死去活来,为表心意,又要寻死,苏子清年轻,哪里知道江如燕耍心机,便上了当,回来听说金氏来了,生怕自己的母亲刁难她,急忙赶到宴息处,恰好听到苏夫人怒道:“这些话你与县令老爷说去,我是不敢娶你家的女儿!”
苏子清冲了进来:“母亲要执意退婚,我一辈子都不会娶别人!”
苏夫人又惊又气。
金氏商量道“我这就找到付宏远把婚退了,他就不告你们了,听说是付宏远欠了赌坊一屁股的债,穷疯了,所以才来敲诈你我。”
苏夫人没言语,苏子清这么一闹,她不敢把路堵死,苏子清脾气直拗,万一说到做到,真的非江如燕不娶,现在就说退婚的话,到时又该怎么挽回?那岂不是她苏家要绝后了,只得喊回那个管事,叫他先不要去衙门。
金氏见事情有转旋的余地,忙离开苏府,命江松发动他的狐朋狗友找到付宏远,要求退婚,付宏远借口要考虑考虑,找杨虎商量对策。
杨虎笑着道:“正好,你跟她们说,帮你还清了赌债就答应退婚。”
付宏远愁眉道:“三百两,她们肯出吗?”
杨虎嗤笑:“不肯也得出,现在火烧眉毛,她们有的选吗?”
付宏远见他说的把握十足,便去回金氏的话。
金氏一听,竟然要她帮忙还清三百两银子的赌债,气得几乎要赶付宏远走,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江松质疑道:“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付宏远会出现,莫不是江月漓那个小贱人在幕后操纵的吧。”
金氏叹气道:“就算是她我们也没有办法。”
可江如燕眼珠一转,道:“母亲休为银子发愁,我来想办法。”
于是约了苏子清私会,哭的梨花带雨,说那个付宏远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嗜赌成性,借此机会敲诈他们家,要他们家帮忙偿还赌债才肯退婚。
苏子清问“那个人渣要多少钱?”
江如燕见自己略施小计苏子清就上钩了,心里大喜,却装作一脸为难:“很多....我看我们是没缘分了.....”说罢,痛哭。
苏子清焦急地问:“到底多少,快点说,我看我能不能拿出来。”
江如燕这才道:“要五百两。”
苏子清愣了半晌:“我明天中午把银子给你送来。”
江如燕温顺点点头。
远处,有一双眼睛监视着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那人是青菱。
回到江府沁芳阁,青菱把自己跟踪所见所听到的全告诉了江月漓。
江月漓笑着道:“这个江如燕可真是爱财,好不容易遇到个不计较她过去,真心待她的人,她竟然还要算计。”
青菱道:“郡主,我们要不要戳穿她?”
“当然要戳穿,要是等到她真的嫁进苏府,肯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们的,我又怎能让她得逞?只是现在戳穿她还有点早,再等等。”
第二天中午苏子清果然交给江如燕五百两纹银,江如燕喜不自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除了用于退婚的三百两银子,还多赚取了二百两,她决定这二百两自己私藏起来。
回到家里,江如燕交出三百两纹银,江松叫付宏远到他家来拿退婚银子。
付宏远道:“我听人说,你们一家都是心狠手辣爱算计人的人,所以不去你们家拿银子,以免被暗算,我们就去赌坊一手交钱一手交退婚文书。”
金氏一家气得半死,这些话一听就是江月漓说给他听的,但也只得依了他,早解决这件事早安心。
江松和付宏远来到赌坊,付宏远亲眼见着他把三百两银子交给赌坊,这才从贴身之处拿出早就写好的退婚文书,按上手印,两人办完了事,便各走各的路了。
苏子清与江如燕分手之后,遇到同窗吕志秋,非要邀他去酒肆喝上两杯,盛情难却,苏子清只得去了。
酒至半酣,吕志秋忽然问道:“听说你订了亲?”
苏子清羞涩答道:“年龄渐长,不得不依了父母之命。”
吕志秋看着他直笑:“我一直当你是个直爽的人,原来也是不爱说真话的人,这般小事还要骗我,我们同窗谁不知道你为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与家人起冲突。”
苏子清见他说得难听,脸色也不好看了,冷哼一声:“江如燕小姐名声不好也是被人陷害,这个我问过她了,永安郡主讨厌她,所以处处毁坏她的名声,我们同窗一场,你趋炎附势,也帮着郡主诋毁江如燕小姐,就不知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吕志秋冷笑:“我才不是诋毁!我家表哥因与郡主家有生意往来,所以过年的时候荣幸有机会去江府拜年,当时江如燕用了一种下流香膏使我表哥中计,这件事有很多人证,你也不想想,江如燕怎么正好帕子就挂在了你腰间的革带上!我本好心劝你不要娶这种工于心计的蛇蝎女子,你既然不听,也就算了。”说罢,叫过店小二,付了酒饭钱就走了。
苏子清望着他的背影发了许久的呆。
苏子清心事重重的往家里走,刚到府门,一个小厮就迎了上来:“哎哟,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家里可反了天了。”
苏子清奇怪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小厮拉着他直往府里走:“奴才可不敢说,公子进去就知道了。”
苏子清随着那小厮进了宴息处,见母亲苏夫人一脸愠怒地坐在炕上,姨母林夫人也在,正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
苏子清先给林夫人请过安之后,然后问苏夫人:“母亲,家里可有大事发生?”
苏夫人一听他这样问,越发气的胸口气难平:“你自己做的好事,你现在竟然还装没事人?”
苏子清一头雾水:“我做了什么?”
苏夫人强忍住一腔怒火,冷着脸问他:“你胸前的玉佩哪里去了?”
苏子清结舌。
苏夫人见他半晌不答,再也忍不住心中滔天的怒火,用力的把炕桌拍了一下:“我在问你话,你的玉佩哪里去了!”
苏子清仍然不回答。
“是不是把玉佩当了!”苏夫人厉声喝道。
苏子清抬起头来,吃惊的看着苏夫人:“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苏夫人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林夫人刚才跟她说的全是真的,气得手在袖子里簌簌发抖:“我怎么知道的!我每日像井底的青蛙一般,你每日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一无所知!幸亏是你姨母派人跟踪你,看见你一大早就去了典当行把那块玉佩典当了五百两银子,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全是真的!”
她凌厉的盯着苏子清:“你很缺钱花吗!竟然把家里的祖传之宝都给当了!你就不怕你父亲从边关回来打死你吗!”苏夫人怒问道。
苏子清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夫人又道:“当玉佩的银子交给我,我拿银子赎回来!”
苏子清嗫嚅着道:“我把当玉佩的银子全给了江如燕小姐,要她拿了银子好去退婚。”
苏夫人瞪大眼睛:“这么说,你还和那个姓江的私会过?”
半晌,苏子清才点点头。
苏夫人冷笑:“好一个有心计的姑娘,先是把帕子故意挂在你的革带上,挖一个坑要你对她负责,现在又向你要退婚的银子!”
苏子清猛得抬起头来:“她没有向我要,是我硬给她的!因为付宏远那个渣男非要江如燕小姐替他还了五百两赌债,才愿意答应退婚,江如燕小姐不愿意连累我,一直哭着要求分手。”
“她会主动要求分手?她可是千方百计攀上你这根高枝!”苏夫人不屑冷嗤,“她又怎么舍得松手!那一招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就你这个傻子会上当!”
林夫人在一旁插嘴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她转眸看着苏子清:“你是自始至终不相信江如燕在对你耍心机吗?”
苏子清重重地“嗯”了一声。
“那好,我就拿出证据来叫你心服口服。”
林夫人命自己的丫头道:“把大发赌坊的东家给我请上来。”
片刻之后,那小丫头带着大发赌坊的东家走了进来。
林夫赌坊东家坐下,问道:“我且问你,刚才江松和付宏远上你那你干什么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