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好了房间，金氏主仆二人总算安定了下来，近两个时辰的惊魂外加奔波，两个人早就饿的扛不住了，没奈何，金氏忍痛叫了五个馒头和一碗辣子粉条汤，分了一个馒头给罗家媳妇。

罗家媳妇拿着那个馒头心中百般委屈，好歹夫人还在江家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自己可是只喝了点开水冲的菜汤一直饿到现在，夫人却连多给个馒头也不肯！

那边罗家媳妇艾艾怨怨，这边江府灵堂却是其乐融融。

虽是丧事，本应悲痛，可是因为金氏主仆被董妈妈的亡灵逼得狼狈不堪，金氏还被迫给董妈妈的灵位磕头认错，最后落荒而逃，众人只觉大快人心。

她主仆二人前脚走，后脚江月漓就命厨房煮了热腾腾的猪肉饺子来，守灵的人一人一大碗，热乎乎地吃了。

江月漓疲惫地回到沁芳阁，青菱打着伞，南心抢前推开虚掩的院门。

江月漓人未进，先探头往院里飞快地扫了一眼，见西侧厢房一间屋子里的烛光陡然一灭，那间屋子住着柳云。

凡是一等的大丫鬟都有一间自己单独的房间。

江月漓只做不知，款款入内，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偷窥着她。

主仆三人走进屋里，南心扬声命人去厨房提热水来。

水仙茉莉应了一声，不一会子，两人提了一大桶热水进来。

江月漓挥挥手，命她二人退下。

青菱、南心刚侍候江月漓沐浴更衣完毕，顾妈妈求见，见小姐穿着寢衣坐在梳妆台前，南心正给她梳头，忙上前来，接过南心手里的梳子，一脸和气的笑：“姑娘服侍小姐一整天，去歇歇吧。”

南心知她有重要的事要回禀，微微一笑道：“有劳妈妈了。”福身退下。

青菱也退至外间。

顾妈妈不轻不重地为江月漓梳头。

江月漓从镜子里看着她问：“事情办的怎样？”

顾妈妈道：“按小姐所说的，奴婢给了戏班三百两银子，叮嘱他们三年之内不许踏入长安半步，并威胁他们说，胆敢不照着我说的做，定然请肖将军带兵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灭口，还叫他们尸骨无存。

那个戏班的人听了直发抖，纷纷表态绝对听话，奴婢这才悄悄地放他们出了府。”

江月漓赞道：“戏班装鬼装的真像，金氏主仆二人这次吓得可不轻！”又问：“那些机关他们都拆干净了吗？有无遗漏的？”

“这个小姐放心，戏班拆完，跟奴婢说了，奴婢又亲自一处一处检查了一遍，未留下任何线索。”

江月漓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就是要金氏一辈子都活在惶恐之中！”

顾氏不屑鄙夷道：“坏事做绝的人，哪里有良心，又怎会惶恐？”

江月漓冷哼：“没良心，不等于不怕死。”又弯起眉眼道：“妈妈不提，我差点忘了件大事，肖伯伯几次三番帮我，现在妈妈又拿他当挡箭牌，我心里过意不去，准备去看望肖伯伯，顺便答谢他，以免人家说我过河拆桥，利用完了人就了事，妈妈记得帮我备份厚礼，明儿晚上我去肖伯伯家。”

顾妈妈应喏，替江月漓把头发梳顺了便走了。

青菱进来，服侍小姐睡下，临走时吞吞吐吐道：“顾妈妈走时，奴婢听到从柳云房间里传来窗屉子落下的声音，奴婢怀疑……柳云在监视小姐。”

江月漓浅笑着道：“我知道了。”并不论一句长短。

很快，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外间侍夜的青菱发出的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江月漓在黑暗里睁着如黑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在想关于柳云的事。

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柳云明明是被金氏打发到洗衣房里去的。

洗衣房的日子比厨房还苦，可见金氏是多么厌恶她！

青菱被赶到厨房，那是因为金氏知道她是自己的臂膀，忠心护主。

南心等丫头只是赶去做洒扫的活儿，活不累，就是月钱少了而已。

可唯有柳云被赶到活又苦钱又少的洗衣房，又是何故？

若说是金氏厌恶她的原因，那么金氏为什么会厌恶她？

如果金氏厌恶她，可自她回到自己身边之后就一直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那她又是为谁在监视自己？抑或是仅仅因为好奇八卦？

呵！这真是一团谜呢！

江月漓想到明天要与金氏对质公堂，必有一场硬仗要打，迫着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膳，江月漓便带着青菱、柳云到了县衙公堂，等了良久，县令派人来传话道：“被告金夫人因病重，来不了，待她大好了，此案再审。”

江月漓笑了笑，赏了传话的差人一把铜钱，致谢离去。

出了府门，主仆三人上了马车，江月漓命自家车夫道：“回府。”

柳云踌躇了一番，开口道：“小姐……咱们不去看看金夫人吗？她可生着病呢！”

青菱听了，微蹙了眉，道：“我们又不知她住的哪家客栈，怎么去看？”

江月漓笑着道：“这倒是小事，叫人每家客栈挨家挨户地问，肯定能问到。

我只担心，伯母昨儿在我家住到三更半夜突然跑了，今儿就说一病不起了。

我记得她在我家住了一年，连喷嚏都没打过，壮如牛的身子，怎么就病了呢？难不成是我克她？

我若再去，真怕传出她气绝身亡的噩耗，还是不去的好。”

柳云听了，低头不语。

青菱倒是想笑，但忍着没笑。

回到府里，江月漓又改变了主意，对柳云道：“你说的话何常没有道理，伯母生病，我不去探望，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我实在脱不开身。”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叫南心跟你一块儿去。”

柳云眼里现出一丝喜悦，但很快就沉敛下去，道：“并非奴婢想去看她，只是怕外人非议小姐。”

江月漓拍了拍她的手背，信任地说道：“你的苦心我都懂。”当着许多人的面给了她两几钱碎银，唉声叹气道：“家里亏空太大，拿不出多的银两给伯母买些补品，你斟酌着办吧。”

柳云看了手中那点碎银一眼，甚是发愁，这点银子能买什么？少不得回房暗暗取了自己的银子放在兜里，殊不知青菱暗中监视她，这一切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待南心和柳云一走，青菱忙将她所看到的禀与江月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