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照昨日江月漓的命令,所有的江家商行都重新打出了优惠的横幅,本来一落万丈的生意当天中午开始就出现了好转,到了下午又恢复到以往的宾客盈门。
但来的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要买的也只是必需品,那些大户人家仍旧都去光顾那些搞做慈善赈灾活动的商铺,江家商铺看着热闹,但一千个普通的百姓比不上一个大户人家的消费,利润并没有大幅上涨,王大掌柜几个心里是有些急的,可是江月漓依旧从容,大家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晚上用过晚膳,江月漓来到了岳氏的住所:“我昨晚回去,把老夫人的话细细想了一遍,听老夫人的口气,颜妈妈家的大侄子娶青菱好像挺委屈似的,既这么着,咱们就算了,什么高贵东西,我堂堂郡主的贴身丫头竟然配不上他!”
岳氏一听这话,忙道:“人家可没有说这样的话,而是我觉得像青菱这样的丫头嫁给他真的是高攀了。”
江月漓面无表情道:“不对等的婚姻是没有幸福可言的,我可不想要青菱高攀谁,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吧。”
岳氏脸色一冷:“难不成郡主要为了一个丫鬟驳回我这张老脸吗?”
江月漓莞尔一笑:“我只是不想要老夫人为难罢了,老夫人何苦为这点小事动怒,只是这个颜常青我要见上一面才好。”
岳氏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你要看,那过两天我叫颜妈妈把人带来你看看。”
她心里却是在腹诽,一个丫头嫁谁不是嫁,江月漓连这点小事都和她较劲,可见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陶岳氏的计谋很好,在江月漓身边多多的安插些人,自己才可以长久的拿捏她。
江月漓刚回到沁芳阁,卫总管就来了:“郡主要奴才办的事,奴才都已经办妥,现在颜常青欠了好几家赌坊的钱,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江月漓唇角微微上勾:“很好。”
过了两日,颜妈妈果然把人带到了,叫人传话叫江月漓去看,江月漓对传话的那个丫头道:“等我重新梳妆更衣过,就立刻去老夫人那里,烦请老夫人替我再招待招待客人吧。”
那小丫头应诺回去回话了。
江月漓又对青菱耳语了的一番,青菱便出去了。
岳氏听了小丫头的回话,瘪瘪嘴道:“到底是个没娘的东西,她父亲活着的时候又忙,把她扔给一个娼妇教导,能教出个什么东西来,这般没有长幼尊卑之分!她虽贵为郡主,但我是她祖母,她怎么可这么怠慢我,居然让我等着她!”
金氏故意劝道:“老夫人何必和一个没有家教的孩子一般见识!且消消气吧。”
又对颜妈妈的大侄子赧然一笑:“叫你见笑了,郡主就这么一个德性,你可千万不要出去讲啊。”
颜常青一副特别上道的样子,笑着道:“以后我娶了青菁姑娘,郡主也是我的半个主子,我怎么会到处去讲主子的坏话!”
岳氏笑眯眯道:“这孩子着实不错。”
几个人正在说笑,忽听得里间卧房里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破裂声,众人都下意识的回头往里间的门看去。
红香急忙跑了进去,很快又出来了,禀报:“是一只手镯没有在梳妆台上放稳,滚了下来,摔在地上。”
岳氏一听摔了一只手镯,很是肉疼,急问道:“摔的是哪一只?”
红香道:“是那一只大理石手镯。”
岳氏松了口气,那只大理石手镯是她自己的,根本就不值几个铜子,摔了也就摔了,她板起脸来教训屋里的几个丫头:“以后东西可要放仔细了,再有东西摔坏了,叫你们赔!”
那些丫头们都低着头不敢作声。
青菱去而复返,对江月漓道:“郡主,得手了。”说着摊开手心,露出一只沉甸甸的金簪子。
江月漓叫过水仙来,对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把那支金簪交给她,自己带着青和男心去了岳氏的住所。
岳氏见她来了,指着宴息外一个局促站着的男人,笑呵呵地对她说:“我就跟你说了,是一个本本分分的人,现在看了,果然是一个安心过日子的人。”
江月漓看了一眼,恨不能当场叫人把颜常青当场打了出去,说是二十**的人,却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像有三十多岁不止,身上穿了件不伦不类的袍子,一看就是向别人借的,见了江月漓只知道嘿嘿傻笑,眼睛还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青菱。
江月漓懒得与这种人渣说话,挥挥手,叫颜常青退下。
颜常青抬起眼皮子看了岳氏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再偷看青菱一眼。
这种猥琐的男人青菱怎么看着上,即便是被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是种侮辱,青菱把脸扭到一边,只留了颜常青一个后脑勺,这令颜常清极为扫兴。
水仙正在出了垂花门的一段路上等着,看见岳氏的一个小丫头带了颜常青往外走,忙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待那小丫头走过去,她忙将手中的那根金簪扔了出去,正好落在颜常青的脚边。
颜常青只觉眼皮底下有个什么黄澄澄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根粗粗的金簪子,心中大喜,忙向前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只顾带路,丝毫没留意背后,再看四周,也不见人影,于是飞快的弯腰捡起根金簪,他人还没直起腰来,带路的那个小丫头忽然回过头来,疑惑地问他:“你在干什么?”
颜常青惊出一身冷汗,很不自然的笑着答道:“没干什么,只是绊到石头,差一点摔倒了。”
那小丫头信以为真,继续在前带路,颜常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后跟着往府门外走去。
待颜常青走了,岳氏笑着对江月漓道:“我是不是没有说假话,多本分老实一个人,青菱嫁给他可是她前世修到了。”
江月漓真是对她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是把青菱往火坑里推,却说得好像她为青菱做了多大的好事似的。
她笑着应对道:“既然是老夫人挑的人,即便是有错也没错了,不然如果我驳回,老夫人又该四处嚷嚷着我不知道尊老了,其实丫头许配之事,就像老夫人所说的,不过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交给我母亲处置就好,老夫人不说好好的养尊处优,却偏偏要管这些小事,自己家里的人到好说,要是传出去,只怕外人要说老夫人是个不知惜福又多事的人。”
岳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一会子才勉强镇定下来,问:“什么时候把青菱的喜事给办了。”
江月漓道:“一个丫头急什么,我一直没找到称手的丫头代替青菱,等找到称手的,再把青菱给嫁了。”
岳氏有种费了好大的劲,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想要个称手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明儿我就送郡主一个,青菱就不要再留着了,免得耽误她的青春,我看十日后把喜事给她办了吧。”
江月漓点头:“也行,八日后要颜常青前来正式提亲,十日完婚,老夫人也是知道的,青菱不同于别的丫头,男方的聘礼一定要给的足,不然显得我的贴身丫鬟嫁的太草率了,所以礼金至少要二十两纹银,这二十两我肯定是不会要的,在青菱出嫁的那天,会给青菱用来压箱子,至于这边的嫁妆,我也会给青菱准备的很丰厚。”
岳氏明知道江月漓提出的条件有些苛刻,别说别的聘礼,光二十两银子的礼金颜常青就拿不出来,但是她不敢提出异议,害怕江月漓借此机会取消婚约,因此硬着头皮答应了。
谈妥婚事,江月漓与岳氏姐妹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青菱心事重重的随着江月漓回到了沁芳阁,江月漓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笑着安慰她道:“我说过不会让你嫁给那个鳏夫,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你别担心。”
青菱轻轻点了点头。
颜常青怀揣着那根沉甸甸的金簪子出了江府的大门,一路疾走,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那五个脏兮兮的孩子都慢慢蹭了过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心乞求道:“爹,我们饿了。”
颜常青因为捡到那根金簪子,一直都很兴奋,经自己的几个小孩一提醒,也觉得肚子很饿,不由破口大骂:“死老贱人,把老子叫去却连一顿饭都不留,为富不仁的贱人,叫雷劈死你们!”
骂归骂,可是饭还是要吃的,他从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十几个铜子,把那把铜钱交给最大的孩子:“去买一升小米回来,我们中午蒸小米饭吃。
老大高兴地应了一声,其他几个小的和他一起欢天喜地的出了门。
几个孩子出去没多久,颜妈妈就来了,一进门就拍着手掌,满脸是笑的说道:“成了!成了!郡主答应了你和青菱姑娘的婚事。”
颜常青一天也很高兴,急切的问道:“那丫头既然是郡主跟前的红人,郡主给她准备的嫁妆一定不会少吧。”
“这个自然,三百两银子的压箱钱没有,但一百两银子的压箱钱肯定不会少的,你有了这100两银子不知能够做多少事呢!况且还有铺盖衣物等嫁妆,你这次可是赚大发了。”
颜常青请自己的大伯母坐下,又倒了热茶来,笑嘻嘻道:“这一切还多亏了大伯母,等办成喜事之后,我必定从青菱的嫁妆里头拿两床锦缎的背面送给大伯母。”
颜妈妈听了喜得合不拢嘴:“郡主说了,青菱的嫁妆会会给的很丰厚,但是你的聘礼也不能太寒酸,二十担喜饼,两担海味,两只肥鸡两只鹅两只鸭,这些都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光这些聘礼都要得有点多。
颜常青一咬牙道:“我就是借钱也把这些聘礼办齐。”
颜妈妈见他这样上道,很是满意:“除此之外,还要二十两银子的聘金。”
“二十两!”颜常青惊得跳了起来,“这么多!”
颜妈妈道:“乍一听是有些多,可是比起郡主赏赐的嫁妆,这区区二十两银子真算不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颜常青慢慢的坐下,有些为难道,“你看我家里都穷成这个样子了,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了二十两银子。”
他看着颜妈妈:“不如你先借我二十两银子,回头我还给你。”
颜妈妈道:“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你自己想办法吧。”说罢就走了。
颜常青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左思右想,下定决心般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霍地起身,走出了家门,向一家赌坊走去。
岳氏自从到了江府,就极重视保养,每日午膳过后,必定要小睡一会子。
今天也一样,与陶岳氏一起吃过丰盛的午饭,她有坐在了梳装镜前,命红香给她拆了发髻,服侍她睡午觉。
红香还没开始动手,就紧盯着岳氏的发髻轻轻“咦”了一声。
岳氏从镜子里能冷的盯着她,沉声问道:“怎么了?”
红香有些胆怯的答道:“老夫人头上的那根梅花金簪子不见了。”
岳氏惊得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你说什么!那根金簪子好好的戴在头上,怎么会不见!”
红香本就因为金簪子不见了心中害怕,岳氏最是把财物看得比天还大,现在岳氏还质问她,她就更加惶恐,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岳氏倏忽起身,抓起花瓶里的一只梅花,劈头盖脸的向红香抽了过来,恶狠狠道:“你天天服侍我,东西不见了,你敢说不知道,说不定你就是贼!”
红香一面躲,一面喊冤:“奴婢真的没拿!”
她的哭喊声惊动了同样准备午睡的陶岳氏。
陶岳氏走了过来,道:“好好的,怎么闹了起来,有话好好说。”说着上前,硬是夺过了岳氏手中的梅花枝。
岳氏气得一屁股坐在床上,把金簪子不见的事告诉了陶岳氏,
陶岳氏心里有她的打算,故意装好人道:“姐姐今天一天都没出门,既然红香说她没拿,可头上又没有,那就只有是从头上掉落,也只能掉在这屋里,叫丫头们都好好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岳氏刚才听说那么重的一只金簪子不见了,一时心急,才会不分青红皂白打红香,这时听了陶岳氏的话,清醒过来,急命丫头们满屋子找。
那些丫头们个个惶恐,全都仔细的找了起来,几乎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甚至翻箱倒笼,却仍是不见那只金簪的影子。
众丫鬟都面有惧色的看着岳氏。
岳氏与陶岳氏细细分析了一回,自己这里从未发生偷窃案,想来那只金簪不会是丫头们偷了去,十之八九是刚才来的人中,看见那支金簪掉在了地上,偷偷捡了去。
江月漓和她的丫头不会去捡,那就只有是金氏和她的人了。
如果是金氏偷偷的捡走了,是不可能要回来的,岳氏只能长叹一口气,自认倒霉。
陶岳氏却不以为然:“姐姐不好去要,可以让郡主帮你要。”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整整金氏母女,报上次江如燕利用陶光华的仇。
岳氏蹙眉道:“无凭无据的,我去郡主那里告状,郡主也未定理会。”
陶岳氏神秘一笑:“我有个法子,只要姐姐按我说的去做,不用姐姐开口,郡主定会帮姐姐找金氏要回那只金簪子的。”说着,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出自己的办法。
岳氏听得眉开眼笑:“就按你说的办。”
午饭过后,整个江府安安静静的,因此从岳氏住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喊声格外响亮,就连沁芳阁都能听见。
李氏在稻香坞也听见了,正打算去看看,江月明道:“母亲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叫了妹妹一同前去的好。”
于是李氏到了沁芳阁和江月漓一起去看究竟。
岳氏见江月漓母子果然中计来了,心里很是高兴。
李氏看着跪在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她们都犯了什么错?”
岳氏板着脸道:“快将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赶出府去!”
那些个丫鬟都急得大喊:“奴婢们没有偷东西!”
李氏对那些丫鬟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一头雾水地看着岳氏,陪笑道:“她们怎么手脚不干净了?”
岳氏气鼓鼓的没有说话。
陶岳氏笑着道:“是这么一回事,姐姐头上戴的一根金簪子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疑心是这些奴才中的哪一个偷了去,所以严刑拷打,想逼着她们交出来。”
李氏听了心中不悦:“我们江家素来就没有出过家贼,我敢替这些丫头担保,她们绝对不会偷老夫人的东西!”
岳氏冷冷的盯着李氏:“媳妇的意思是我在胡乱冤枉人咯,可是我的那根金簪子不见了却是事实。”
江月漓叹口气道:“我母亲又没有这么说,老夫人何苦这样质问我母亲?”
然后略一思忖,道:“我也相信家里的下人不会偷拿老夫人的东西,况且今儿老夫人这里又不只有自己的丫鬟,我们也都来过,都是有嫌疑的。”
岳氏姐妹两个正等着江月漓这几句话,闻言,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