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故意一步一步引诱江月漓去怀疑金氏:“今儿来的都是自家人,谁会偷我的东西?”
江月漓浅笑着道:“老夫人这话说的在理,不可能是家贼。”
岳氏姐妹一听傻了眼,没想到江月漓并不往金氏身上想。
李氏却是想到了金氏身上,她最是贪便宜,虽然不敢在老夫人这里行窃,可是那只金簪要是从老夫人头上掉了下来,她肯定是会偷偷捡起来据为己有的,于是息事宁人道:“算了,老夫人不要为一根金簪气坏了身子,过几天媳妇送一根金簪给老夫人好了。”
岳氏总算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劳烦媳妇了。”找不回那根金簪,能够得到一根弥补自己的损失也不错。
江月漓却道:“母亲给老夫人金簪,我还是要彻查此事,不然偷簪子的人不会认为是我们家冠宏大量不想追究,倒显得我们孤儿寡母无能似的。”
岳氏叹气道:“丫鬟你们说不可能,自家人又更不可能,那还会是谁?”
江月漓似笑非笑的看着岳氏:“老夫人这么快就忘了今儿还有谁来过老夫人这里了吗?”
岳氏一惊:“你是说,颜常青?”
“老夫人难道觉得他不可疑吗?他没来这里,这里也从未丢失过东西,可是现在他来过,就不见了一只金簪。”江月漓静静盯着岳氏。
岳氏哑然的看着江月漓,她已隐隐感觉到自己中了江月漓的圈套,于是强笑道:“不会吧。”这三个字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江月漓笑着道:“会不会,查查不就知道了。”
问过岳氏那只金簪的样子,亲自提笔画下来,然后派人请了卫总管:“你去调查一下颜常青,看有没有偷过这样一支金簪。”
卫总管接了图样正准备离去,岳氏叫了声:“慢!”
卫总管急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垂手而立。
岳氏假笑着道:“叫春花跟你一起去吧。”
江月漓知道岳氏是想派人监视卫总管,以防他搞鬼嫁祸给颜常青,于是慢悠悠对卫总管道:“那你就带上春花吧。”
颜常青正在**酣战,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很是不耐烦,两眼紧盯着骰子,头也不抬的怒吼:“给老子滚!别妨碍老子发财!”
**的一个打手把他从赌桌前拎到一边,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敢跟江府的卫总管这样说话,信不信我做了你!”
颜常青捂着被打的脸,抬眼看见站在一旁的卫总管,愣了愣,慌得跪下,自扇耳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卫总管大人不记小人过!”
卫总管笑着道:“你不必惊慌,我只是带你回府,老夫人有些事想亲自问你罢了。”
说着对身旁的两个护院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两个护院家丁拖着颜常青出了赌坊,塞进路边的一辆马车里,卫总管和一直紧跟着他的春花也上了马车。
江月漓和李氏在岳氏那里才喝完一盏茶,卫总管就带着颜常青回来了。
颜常青一进屋子两只眼睛就飘忽不定的偷偷打量岳氏等人,见除了岳氏,个个都和颜悦色,不禁放松了许多,壮着胆子问:“不知老夫人又叫小的来所为何事?”
江月漓浅笑盈盈:“好事。”
颜常青以为还是关于他和青菱的事,便站在一旁等着问话。
江月漓却没有问他,而是问春花:“你们是在哪里找到颜常青的?”
春花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在**。”
江月漓笑着道:“他竟然有银子赌博?”
春花回答道:“没有,是拿了老夫人不见的那根金簪子当赌资。”
“那根金簪子现在在何处?”
卫总管从怀里掏出那根金簪子双手奉上:“奴才从赌坊里赎了出来。”
江月漓接过呈给岳氏:“果然是老夫人不见的那根。”
岳氏铁青着脸拿了过来。
颜常青这时已经意识到不妙了,脸色刷的就白了,哆嗦着嘴唇想说又说不出话来。
江月漓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柔柔的看着颜常青:“老夫人的金簪子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颜常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答道:“是小的一时起了贪心,在府上捡的。”
江月漓眼眸里的光倏忽变冷:“老夫人一天未离开屋子,你在老夫人屋里偷东西你也敢自称是捡的?”
颜常青慌得磕头如捣蒜:“这只金簪是在园子里捡的,真不是偷老夫人的!”
“你出入我们江府定有丫鬟带路,你既是捡的,应该有丫鬟看见,你找那个丫鬟为你作证,我们方才信你所说。”
颜常青呆住。
江月漓冷笑:“既没有证人,那就是偷咯。”
她慢悠悠道:“不过你是老夫人牵线做媒的人,我就不报官了,但你这样的品行我肯定是不会把青菱许给你的,你快滚吧。”
颜常青一听要他滚,如蒙大赦般从地上爬起,狼狈的逃了。
江月漓看见岳氏紧闭着嘴,气鼓鼓的样子,故作不知原因,笑着道:“我知道老夫人为了青菱的婚事很是着急,但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母亲已经为青菱看了一门好亲。
岳氏阴鸷警觉地盯着江月漓:“你母亲给青菱说的哪户人家?”
“就是咱们家的卫总管,知根知底的,人品也清楚。”江月漓缓缓地应道,“不比外面乱七八糟的人。”
岳氏半晌没吭声,脸却越发的阴沉,江月漓说完,笑着告退。
青菱一路低着头跟在她身后,直到进了沁芳阁,江月漓支开所有人,问她:“你可对这门亲事满意?”
卫总管为人青菱是知道的,况且长得又高大威武,又做这府里的管事,嫁过去也体面,因此含羞道:“全凭郡主做主。”
江月漓知她是同意了,心里颇感安慰,前世青菱为了她死得极其惨烈,这一世她是希望她能像别的女子一样幸福的生活。
江月漓与李氏商议,未免夜长梦多,决定明日就先把卫总管与青菱的婚事先定下来,等到青菱有十六岁了再嫁过去。
第二日,江月漓在沁芳阁隆重的办了定亲宴,许多与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和与青菱关系相厚的丫鬟都来了,很是热闹。
水仙见青菱连柳云也请了,很是讶异,悄声问:“你怎么和她是朋友?”
青菱不解道:“我和柳云一起服侍郡主很多年了,自然是要好的朋友,有问题吗?”
水仙本想开口说几句话,见柳云不知何时站在她们两个的身后,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便改了口风:“我只是随口问问,”随即走开了。
柳云走到青菱身边,犹自狠狠地盯着水仙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长舌妇!”
青菱道拉着她的手道:“别理她,咱们吃酒去。”
又道:“我记得姐姐比我还要大一岁,有合适的人没,如果看中了谁,我和郡主说去,求郡主玉成了你们。”
柳云却是不想说这个话题,左顾而言他,青菱见状,也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江月漓在不远处看了青菱和柳云一眼。
因众人都各自有差事要做,酒宴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江月漓刚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一个丫鬟来报:“王大掌柜在抱厦等着求见郡主。”
江月漓知道肯定是打探到了那几家金号背后的东家,便带了青菱和南心到了抱厦,果然,王掌柜告诉她,已经查到长安城突然冒出的那几家金号的主人。
他看着江月漓,道:“郡主再也猜不到幕后主人是谁了。”
江月漓笑着道:“本来有点不敢确定,但现在却很肯定是谁了。”
王掌柜有些吃惊:“郡主且说说是谁。”
江月漓轻轻吐出几个字:“徐掌柜。”
王掌柜佩服的看着江月漓:“郡主果然睿智。”
江月漓笑着道:“王叔过奖,我也只是凭着直觉乱猜,因为只有深知我们商行在慈善赈灾中利润大得惊人的人的人才会去在长安几乎所有生意都被江家商行垄断的情况下,敢冒险开商铺,还用同样招揽生意的方法,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商行上层的管事。
上层的管事中,随时想背叛江家商行的就是徐掌柜和朱掌柜,可是论起开金号,徐掌柜又比朱掌柜在行,这样分析,我才敢猜是徐掌柜。”
王大掌柜叹道:“郡主猜得很对,而且,徐掌柜开金号,摆明了是只做大户人家的生意,这样来钱快。”
江月漓微微扬起嘴角:“这样风险也大。”
王大掌柜揣测的看着江月漓:“郡主是说......”
“开金号最要资金充足,当年我父亲是在所有商行都走上正轨两三年之后,才敢开的金号,不然金号万一经营不善,赔起来可要倾家荡产。”
江月漓忽然笑了起来:“徐掌柜简直是想钱想疯了,不对!想要击垮江家商行想疯了。
他虽然在我们江家做了许多年,也攒下了不少积蓄,可如果是开个绸缎庄,或是杂货铺子还是可以的,偏偏他鬼迷心窍,竟然开了金号。
他哪有那么多资金,肯定是利用他手上的人脉,先提货,再付款,只要我让他商铺里的金银珠宝卖不出去,只需一个月,他的金号就要关张大吉,如果我再耍耍手段,他只怕可就要亏得连裤子都没有穿。
也好,我一直在想,怎么把徐掌柜赶出我们江家,又不使我们江家商行的生意伙伴被他给带走,现在他自掘坟墓。我就不用想对策了,倒是便宜了我。”
王掌柜听的有些糊涂:“郡主准备怎样做?”
江月漓笑着道:“你按我吩咐的这样去做.....”
王掌柜听完,良久的注视着江月漓,郡主看起来细细白白,又很小的样子,没想到心竟是这样很辣,徐掌柜算是完了。
“奴才这就去按照郡主交代的办。”王掌柜笑着离开。
到了晚上,江月漓在稻香坞吃过晚饭回到沁芳阁看账目,这些日子因为商行为了招揽生意,一直都有新的措施,她得盯紧每日利润的变化,好及时作出调整,所以晚饭过后一般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的。
看了没几页,水仙在外禀报:“老夫人来了。”
江月漓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眸向房门口看去,心里疑惑,不是已经免了岳氏的晨昏定省了吗,这是她巴不得的,那她怎么又来了?
这样想着,岳氏已经走了进来,江月漓注意到金氏母女三人是跟着岳氏一起进来的,金氏身后还跟着五个少女。
那几个少女都长得稀松平常,站在人海里怎么也找不到的那种,而且穿红着绿的,很土气,但是衣服都是新的。她们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首饰,戴的是银耳坠,手上都有一对韭菜叶的银手镯。
江月漓目光没有在她们身上过多的停留,笑着对岳氏道:“虽说渐渐往春走,天气也一日比一日暖和,但终究是晚上,寒气还是很重的,老夫人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派个小丫头来传话就好了。”
岳氏道:“无妨,走走活动活动也好。”
江月漓请她在炕上坐下,金氏母女三人给江月漓行礼,那几个陌生的少女也跟着褔身。
岳氏想,江月漓看见那几个少女肯定要问是谁,她再开口说,孰料,江月漓却是将那几个少女忽略不计,问都不问。
岳氏有些憋气,可也只得自己开口她把那几个姑娘叫到自己跟前,拉着其中一个的手道:“这是你伯母的几个小堂妹,是你的长辈你也应该随着燕儿她们叫一声小姨的。”
江月漓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眼里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淡淡的扫过那几个少女,也不赐座,就让她们站着,扭头对岳氏道:“难怪前几天有家丁来报,说是松堂兄半夜匆匆的出了府,好几天那都没有回,我还以为他是发奋图强,办大事去了,没想到是去接他几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小姨。只是奇怪,这节也过了,年也过了,松堂兄接她们来干什么。”
金氏生怕她借这个理由把她几个小堂妹逐出府去,这种半点面子都不给的事,江月漓是做得出的,于是忙道:“主要是我很久没有跟这些小堂妹团聚了,所以才想着接她们来玩玩,顺便长长见识。”
江月漓微微一笑,并未继续追究下去,金氏和岳氏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大松了口气,要是她们才弄来的人就叫江月漓给打发了,那后面的计划可就全要泡汤了!
江月漓转眸看着那几个土里土气的少女,貌似关心,实则所说的话大有深意:“路上可方便吗?”
几个少女愣了一瞬,老老实实的答道:“多谢郡主关心,路上很方便的。”
江月漓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孤男寡女很方便!
岳氏和金氏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岳氏道:“一家骨肉,哪有那么多讲究?”
江月漓不置可否的微笑着:“老夫人前几日身子不爽,趁着夜未深,赶紧回去歇着,以免回去的晚了,寒气更重,冻着了。”
岳氏脸黑了下来,这是当着外人的面下逐客令!
好在金氏家的那几个蠢货听不懂,自己总算保存了几分面子,于是笑着道:“人老啦,坐长了时间都有些受不住了。”她看看那几个少女:“郡主要把她们安排在哪里住?”
江月漓想想道:“既然是伯母的客人,那就安排在缀锦楼里吧。”
金氏怔了怔:“你大伯也住在缀锦楼里,你那几个小姨年纪尚轻,住在里面恐惹人非议。”
江月漓在心里不屑冷哼了一声,江山川已经是个废人了,哪里会惹人说这个闲话?只是不想要那几个女孩子和她们合住罢了。
本来江家现在分三处开饭,岳氏是一处,她们母女是一处,江山川家又是一处,岳氏和金氏两处每日的膳食费是二十两,李氏那里因为江月漓是郡主身份,自然要多加了十两,是三十两。
岳氏以前是一个人独享二十两银子的膳食费,现在陶岳氏住在她那里,两个人享用二十两,一样是绰绰有余,因此每日都可以吃山珍海味,和各种滋补汤。
可是金氏一家有五口人,每日也是二十两的膳食费,吃的膳食自然不如岳氏,现在如果这五个女孩子与她们同住,江月漓势必会让这五个女孩子与她家一起吃饭。
这样一来,那二十两银子的膳食费就要平分到十个人的头上,一个人也就二两,每天能吃什么!
金氏心中的算盘江月漓可是一清二楚,不由在心里腹诽,人是你们弄来的,而且还是用来对付我的,竟然还想要我养着你们用来咬我的狗,天下哪有这种事!
于是笑着对金氏道:“刚才老夫人不是说过,一家子骨肉哪有那么多讲究,伯母又何必想的太多?”
一招太极把刚才岳氏说的话全打回到她们脸上,至于江山川是个废人的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肯定是不会提的,她不会留一点把柄给金氏和岳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