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掌柜期期艾艾道:“如果郡主把这个活动取消,奴才十分担心这样做不亚于雪上加霜,会令我们商行的销售会更加冷淡。”
江月漓微笑着道:“这个活动取消的同时,推出另一项措施,凡是在我们商行,不论买任何东西,多大金额,都返还十个点的优惠券,这个优惠卷的作用是下次来我们商铺买东西可以直接用来抵银钱。”
王大掌柜等几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看着江月漓,才十几岁的年龄,比老爷在世的时候还有经济头脑!
江月漓起身准备离开,王大掌柜几人才如梦方醒般连连应诺,恭送她离去。
江月漓带着青菱和南心回到府里,刚刚走进内宅,岳氏就派了一个小丫头把她们拦住,对江月漓禀报:“老夫人请郡主去一趟。”
那小丫头说完这句话之后,贼头贼脑的四下望了一圈,然后压低声音告诉了江月漓老夫人请她过去的原因。
青菱当时就变了脸色,南心也急切的看着江月漓。
江月漓平静地对面小丫头道:“你先回去跟老夫人说,我才从商行里回来,有些劳累,天大的事也等我休息休息再去。”
然后叫南心赏了那小丫头一把铜钱,给她买东西吃,小丫头双手捧过铜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江月漓才行没有多远,李氏屋里的一个小丫头又迎了上来:“郡主可回来了,夫人和大小姐正在稻香坞等着郡主呢!”
江月漓点点头,随着那小丫头迤逦向稻香坞走去,却见红香急急地跑过来拦住她,深深的福了一个礼:“郡主,老夫人急等着郡主过去。”
江月漓脚步并未停止,但脸色已然冷了下来,刚才她就已对那小丫头说过她迟些时候会去,岳氏竟又派人来倌!
红香见她脸色不好,不敢真拦着,闪过一边。
南心站住,严肃的对红香道:“郡主金枝玉叶,本来就在商行里忙了好几个时辰,现在回来歇一歇,你就像催命一般的催个不停,要是郡主累出个三长两短,你是否能够担当得起?”
说罢,跟在江月漓身后往前走去。
红香在后眼睁睁得看着江月漓一群人越走越远,只得怏怏转身离去。
李氏见到江月漓回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双手,迫不及待的把岳氏要将青菱许配给金氏才买回的那个姓颜的婆子的大侄子的事告诉她。
江月漓在心里冷笑,岳氏想把青菱发嫁了,金氏那边就有合适的人选,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李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菱,忧心忡忡的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过那个颜妈妈的大侄子颜常青,完全不是个东西,家里穷也就算了,还爱赌,又爱酗酒,听说他之前的那个老婆就是在那喝醉酒之后失手活活的打死了,我们可不能把青菱往火里推。”
江月明也道:“实在不行,妹妹去请肖夫人出面阻拦。”
江月漓握了握李氏的手,然后松开,在炕上坐下:“去请肖夫人当然能够驳回老夫人的话,可说来说去青菱只是个丫头,为她的事惊动肖夫人倒显得我们轻浮了,肖夫人那里只是一条退路,除非是无路可走,我轻易不会去求她。”
青菱一听这话,低头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江月漓把她叫到跟前,拿起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你也不用急,天大的事有我,我不会让你嫁给那种人的。”
青菱听郡主这么说,反而强笑着安慰她道:“郡主休为这件事烦忧,实在不行,奴婢就嫁了吧。”
郡主重新夺回家业不容易,她不想郡主为了自己与岳氏起争执,再说岳氏和大伯老爷一家正想拿郡主的短处,若郡主为了她这么一个丫头与老夫人作对,那不是授人以柄吗,这对郡主是极为不利的。
江月漓放开她的手,唇边含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我早就在心里发过誓,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不会再做任何一点退让,又怎会由着老夫人把你许配给那种人渣!”
李氏在她对面坐了:“你打算怎么办。”
江月漓接过红梅奉上来的茶,慢悠悠的喝了两口:“我是不会与老夫人正面冲突,让伯母抓住我的把柄的。”
她沉吟着道:“最好要老夫人自己知难而退。”
李氏愁肠百结:“要老夫人知难而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江月漓笑着道:“事在人为,总有办法的。”
一杯茶慢慢的喝完,江月漓这才带着青菱和南心到了岳氏的住所。
岳氏正倚在炕桌上吃着香脆的盐水花生,小丫头在门口报:“郡主来了。”
岳氏罕见的下了炕迎上来,热情的拉着江月漓的手,在炕上坐下,满脸笑容道:“本应是我去郡主那里说些事,只是我几个关节疼了起来,走不得路,恐怕是要变天了,所以才叫丫头请郡主过来,有事情要商量。”
江月漓把自己的双手从她的手里抽出,红香奉上茶来,她用手轻轻地推开,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红香脸上露出惊惧之色,看了一眼岳氏,她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红香只得端着那杯茶讪讪退下。
江月漓淡淡的问:“不知老夫人有何急事要对我说。”
岳氏吞吞吐吐道:“有件事我也是刚刚得知的,原来你姨婆是因为家道中落,过不下去了才来投奔我的,现如今你要把他们俩送回去,他们没田没房的回去也只有等着饿死,所以我擅作主张,把你姨婆留下来和我同住,至于你陶表哥,我给他在外面租了房子,他以后一日三餐也跟着我一起吃。”
岳氏并不问江月漓她这样做是否妥当,她心中明白,她若假心假意的去征求江月漓的意见,江月漓肯定会真心真意地驳回,所以她只是告知江月漓这件事。
江月漓冷然浅笑,眼神看似柔柔的,里面却闪着森森寒光:“老夫人这是先斩后奏喽。”
岳氏干笑了两声:“又不是多大的事……”
江月漓冷哼:“家里多了个人,还不是多大的事!”言语之间颇有不满。
“你姨婆和我同吃同睡,并不多添下人的麻烦和家里的开支。”岳氏觉得她是在小题大做。
江月漓知道她在故意打马胡眼:“姨婆留在府里也行,但是那个陶公子是外姓人,我们母女孤儿寡母,由着一个外姓男子进进出出总是不妥,老夫人心疼他,怕他饿肚子,不如从自己每日的膳食费里扣除五两银子直接给了陶公子,让他在外开火,这样既顾了老夫人和陶公子的情谊,又免了我们江府被人说三道四,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讥笑的盯着脸色难看的岳氏:“就这么决定了。”
岳氏神色一僵,江月漓说的句句在理,况她还是郡主的身份,她根本不好回绝的。
“老夫人就为这事找我吗,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回去歇息了。”江月漓说着就要起身。
“不,还有另外一件事。”岳氏忙拦住,“我想青菱跟了你一场,又是你的贴身大丫鬟,她的婚事切不可大意的,因此,我细细留意了一段日子,给她相中了一户口人家,本本分分的地道长安人,家里有房有田,又不担心子嗣问题,男方的两个女儿都有十二三岁,青菱嫁过去就是做的主母,又有两个女儿服侍,端地是享福的命。”
江月漓不易动怒之人,这时都要气笑了,明明就是嫁过去做后娘,却被岳氏吹得天花乱坠,好像是要当诰命夫人似的。
江月漓眼里含着一抹不甚明郎的笑意:“听老夫人的话,那个男人明明就是一个丧偶给鳏夫,我堂堂一个郡主的贴身丫鬟怎能嫁那样的人?”
岳氏掩嘴而笑:“我也跟你母亲说了,你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婚嫁的事是不易插手的,现我跟你说了,你果然就说出这些糊涂话来,鳏夫又怎样,这世上谁会去考究男人的贞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过一起过日子罢了,再说丧偶的男子懂得疼老婆,这是那些青皮小子不能相比的,我就怎么给青菱择错了人?”
她心里确实有些不快,看了一眼侍立在江月漓身边的青菱:“郡主虽然喜欢青菱,尽管这丫头在场,我还是要说,青菱要相貌没有相貌,长得又这般高大,又懂武功,谁家愿意娶这样的丫头进门当媳妇,我给青菱做媒纯属积德行善。”
江月漓见她如此咄咄逼人,脸色仍然很平静:“老夫人的眼光自然是没错的,不知老夫人相中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岳氏见江月漓总算松了口,心里一轻:“就是你伯母身边的颜妈妈的大侄子颜常青。”
“是她的人呀。”江月漓冷笑,意味深长地道,“我知道了,这事老夫人也别太急,青菱年纪不大,慢慢来。”
岳氏步步紧逼:“怎能不急?这样的好男人不知多少姑娘家盯着,错过了,这村可没有那个店了。”
江月漓笑着道:“老夫人说的固然有道理,可老夫人刚才也说了,青菱不比别的丫头,在我心中的分量是极重的,如果那个颜常青真的那么好,我肯定是愿意把青菱托付给他的,这事容后再提,老夫人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告退了。”
岳氏笑着道:“还有一件小事,我给你陶表哥在外面租了房子,可还未交租金,你去把租金给你陶表哥交了吧。”
江月漓眼里的眸光仍是淡淡的:“陶公子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不出去自己赚钱吗,竟然等着我这个未及笄的女孩子施舍,这要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万一因为这件事被人误认为他游手好闲,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到头来他肯定是要怪罪我的,我岂不是出了钱,还落不到一个好字?
再说一个月的房租也要不了几个钱,老夫人不如从自己的月钱里替他出了。
老夫人再怎么说是陶公子的长辈,老夫人出这个房租钱名正言顺,外人还要称赞老夫人怜贫惜老,对陶公子的人品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样岂不比我名不正言不顺的为陶公子出房租的好,老夫人,你说呢?”
岳氏气得半死,却找不到话辩驳,只能悻悻作罢。
江月漓主仆前脚走,后脚陶岳氏就从里间溜了出来,刚才江月漓和岳氏时对话她在里间听得一清二楚,叹道:“郡主果然是难缠之人!一个月的房租能要几个钱,她竟能找出这么一大堆理由不愿意出!”
岳氏紧抿着唇,铁青着脸气鼓鼓的坐着,在心里恨恨的想,不是你祖孙两个非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我也不至于为了几个房租钱被小贱人把脸打得啪啪响。
陶岳氏看她脸色当然明白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她在下首坐下。踌躇着道:“其实我有个法子能够控制住郡主。”
岳氏调过脸来,冰冷的看着她。
陶岳氏继续道:“我们可以尽可能的在菌种身边多安插些我们的人。”
“怎样安插?”
陶岳氏脸上露出笑意,附在岳氏耳边儿耳语了一番,岳氏听着听着,脸上渐渐展开了笑容。
用过晚膳,江月漓从稻香坞回来,才坐在灯底下看了一会儿的账本,卫总管就来了。
他把捧在手里的一只信鸽呈上:“这是刚刚在园子里抓到的。”
江月漓接过来,看见信鸽的一条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纸条,她把那纸条拿下来,展开,上面写着:“一切安好,勿念。”一直紧悬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她把信鸽交给青菱:“你去喂喂这只信鸽。”
青菱应喏,捧着信鸽退了出去。
江月漓摒退房里其她丫头,问卫总管:“不知魏总管可有再娶妻的打算?”
卫总管先是讶异的看着她,郡主怎么问这个?随即红了脸答道:“人人都说我有克妻名,谁肯嫁过来呀。”
“你看青菱怎样?”
卫总管记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青菱的房间,整洁朴素,可郡主问他对青菱的看法……他哪有不明白郡主的意思的,因此笑答迫:“郡主身边的丫鬟肯定都是极不错的,何况青菱还是郡主的贴身大丫鬟,那就更出类拔萃了。”
江月漓微微一笑,这个卫总管倒是个机灵的人,想要夸青菱都是拐弯抹角的夸。
“我想把青菱时便给你,你看怎么样?”她单刀直入地问。
虽然卫总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江月漓这么说,仍旧激动的心怦怦乱跳,二十出头的人了,脸也红了,嗫嚅着道:“只要青菱姑娘不嫌弃奴才就行……”
江月漓粲然一笑:“那就这么先说定了,等过几天我通知你来提亲,然后,我还要交代你去办一件事……”
卫总管听完了,笑着道:“奴才这就去办。”,然后退下。
走出沁芳阁的时候,看见红香从缀锦楼的方向出来,便笑着打招呼:“红香姐现在还在忙呀。”
红香其实也看见他了,本想装作没看见匆匆离去,可现在人家跟他开口说话了,她只得敷衍道:“老夫人叫我给燕小姐和云小姐送一点点心过去,我现在要急着回去侍候老夫人。”说完就走了。
卫总管狐疑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只是那么随口一问,红香并不用那么认真的告诉他告诉他,她究竟干了什么,她却把她干了什么交代得一清二楚,这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卫总管皱着眉头走到了府门口,一个护院家丁跑了过来,对他禀道:“刚才松公子出了府。”
“这么晚了,江松出府干什么,你们没问一下吗?”
“怎么没问,人家不仅不回答,还拿出公子的款把我们都给训斥了一顿,说他要上哪里去,难不成还要向我们汇报不成?”那个护院家丁委屈的说。
刚才从缀锦楼里出来的红香,现在夜里出府的江松,这一切让卫总管心里很是不安,他一个转身往府里走去。
江月漓听了卫总管的禀报,只说了声:“我知道了。”便命他退下了。
南心道:“不知老夫人和大伯老爷那里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江月漓沉思了片刻,她也猜不出来个因为所以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静观其变吧。”先把这个疑问抛到一边,又把从信鸽脚上取下来的那个小纸条看了又看,难道因为自己这一世重生,许多事情改变了吗,可是白玉春是李承毅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想到这里,江月漓把那张小纸条在蜡烛上烧了,又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一张白纸,裁了一张小小的纸条,用毛笔在上面写下:切勿掉以轻心几个字,扭头对着门口问青菱:“鸽子喂过了吗?”
“喂过了。”青菱感觉那只信鸽走了进来。
江月漓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条绑在信鸽的一条腿上,然后推开窗户,捧看那只信鸽往天上一抛,信鸽非常难茫茫夜空之中,很快就看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