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川也帮腔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你两个妹妹都已过及笄之年,打扮得太寒酸,姿容不出众,哪个富家公子会看上眼!”
江松沮丧道:“那怎么办?”
江山川极有魄力道:“活人还能叫尿憋死,我们没钱,那就去想办法借咯!”
江松道:“上次父亲想会见几位大掌柜,商量共同对付小贱人,那几个大掌柜都不买账,现如今我们家这般落魄,去跟他们借钱,他们谁肯伸出援手!”
江山川嗤笑:“向他们借不来,难道向高利贷也借不来吗?”
江松三兄妹吃惊的瞪着江山川,向高利贷借钱,要是不能及时还上,利滚利,全家很快就会背上天文数字的债,到那时麻烦可就大了。
江山川第一眼就看穿他们在担心什么,不屑道:“成大事者必须要有过人的胆量,像你们这般缩头缩脑干成什么事!
你们想想,只要向高利贷借钱把你们的母亲从牢里救出来,她回来主了主馈,捞金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只怕不出十日就能还了高利贷的钱,又没有什么风险,你们却吓成这样!”
江松道:“父亲说的有理,一切全凭父亲定夺。”
江山川重新更了衣,打扮的人模狗样后出府去借高利贷了。
跑了几家高利贷,利息都高得离谱,江山川对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钱人陪着笑小心翼翼道:“什么时候利息涨了十个点,这叫人怎么敢借……”意思是想讨价还价。
放高利贷的钱人凶狠地瞪着他,粗声大气道:“你当我们的本钱来的容易?也要去求爹爹告奶奶才能弄到,利息当然要往上提,不然我们喝西北风!你爱借不借,不借滚蛋!每日来我这里借贷的人多的是,没见过像你这般纠缠不清之人!”
江山川被呛得狗血临头,缩着脖子左思右想了许久,有些惧意地看着放高利贷的钱人,将牙一咬,心一横道:“我借!”
已是正午时分,两个狱婆走进了女牢,一人一手提了一个装着食物的大桶,另一手抱着一大摞碗。
一个狱婆严肃着脸大着嗓门喊:“开饭了!”
牢里关押的蓬头垢脸的女犯闻声而动,纷纷从牢房的角落里爬到牢门前,两手抓住牢门的木头,眼巴巴地等着开饭。
被同牢的其她女犯揍得面目全非的金氏像条狗一样从一堆稻草里提心吊胆地爬了出来,也从两根木头间隙间伸出头来,等着领自己的那一份饭食。
狱婆挨个发放午饭,过了一会子,便到了金氏跟前。
一个狱婆盛了大半碗发霉的糙米饭,另一个狱婆在饭上扣了一勺一点油腥都不见的让白菜帮煮的菜,在饭菜上插双筷子,气势汹汹的往金氏面前一顿,便去给下一个女犯打饭。
在牢里一日只有中午和晚上两餐,从清晨醒来到现在金氏颗粒未沾,早就饿坏了,她道不及待地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同牢房的其她几个满脸横肉的女犯互相交换了一个凶狠的眼神,一拥而上,分工明确,一人夺过金氏手里的饭碗,另两个一个把金氏的双手扭到背后,让她动弹不得,另一个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使她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夺了饭碗的那个女犯动作麻利的把金氏碗里的饭菜均匀地分到她们三个自己的碗中,然后把空碗扔在金氏的面前,那两个女犯这才松开金氏,都端起各自的饭碗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金氏紧贴着牢房的木头,把脑袋从间隙中伸出老长,冲着那两个狱婆哭喊:“有人把我的饭菜抢走啦!”
两个狱婆闻声,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扯着嗓门大喊:“老娘在这里,你们谁敢闹事!”
她们一见是金氏,脸立刻垮了下来,其中一个呵斥道:“又是你这个臭娘们搞事!”说着用身上的钥匙打开牢门,并不问皂白,更不听金氏喊冤申诉,从身后抽出木棍,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
金氏被打的在地上翻滚嚎叫。
两个狱婆打了好大一会子,才气喘吁吁地住手,其中一个厌恶地狠踢了金氏两脚,凶巴巴道:“真是皮痒又犯贱,每天不吃老娘一顿棍子你他娘的不舒服!”说罢走出了牢房,把牢门锁好,继续发放饭菜。
同牢的另三个女犯一面大口吃着饭菜一面互相挤眉弄眼嘲笑的看着金氏。
金氏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里却有泪在不断的涌出,心中悔不当初,早知道在牢里既会受到同牢女犯的殴打,又会被狱婆虐待,她当初就应该服从县令的判决,把银两赔给小贱人的,省得遭这份活罪!
但是令金氏想不通的是,别的牢房女犯之间都相安无事,唯独她所在的这个牢房的女犯特别坏,她一来她们就群起而欺负她。
更令她想不通的是,每次她向狱婆告状,狱婆却总是偏听偏信另三个女犯所说,以至自己招来一顿棍棒。
难不成这些狱婆全部都被小贱人买通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金氏心中充满了惶恐,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该求助于狱婆,至少能少挨几顿棍子。
两个狱婆发放完饭菜之后,牢里的女犯也都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午饭吃了个一干二净,于是两个狱婆又回头收碗筷,片刻之后,提着空桶和碗筷走了。
金氏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忽的从地上爬起,缩到了墙角,惊恐的瞪着同牢的三个膘肥体壮的女犯。
通常每天这个时候狱婆一走,她们三个就会狠揍她一顿。
果然,那三个女犯全都站了起来,就像食肉动物看见猎物一般,眼冒凶光,杀气腾腾地向她一步一步走来。
金氏颤着嗓音乞求道:“别过来,求你们别过来!”身子拼命往背后缩,恨不能缩到墙里面躲起来。
一个女犯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一只手重重地拍着他的脸,恶狠狠道:“现在知道怕了哦,刚才怎么有胆量喊狱婆为你出头!”
金氏哭丧着脸狡辩道:“可狱婆并没有为我出头,你们就行行好饶过我吧!”
另一个女犯一脚踹在她的腹部,痛得她更是冷汗直流,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
那女犯对她怒目而视:“最恨这种无耻之徒,敢做不敢当,狱婆没有惩罚我们是狱婆的事,并不表示你没有跟我们过不去!”
她对另两个同伴道:“少跟她废话,直接动手!”她话音一落,三个人立刻对金氏拳打脚踢。
整个牢房顿时响起金氏鬼哭狼嚎的声音,其他牢房的女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有的懒散的坐着发呆,有的在缝补着破烂的衣衫。
狱婆听到声音冲了进来,那三个女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墙角处装乖。
狱婆一见又是金氏在嚎叫,顿时气冲斗牛,哗啦啦打开牢房门,一边厉声喝骂:“你这个老娼妇,不说吃饱了规规矩矩的坐着,在这里嚎叫个什么,害得老娘连打个盹都不行!”说着又是一顿棍棒,然后气愤愤的走了。
金氏痛得冷汗淋漓,却不敢叫唤,生怕又招来一顿打。
一个女犯道:“狱婆肯定下手很轻,你看她连喊疼都不喊。”
另一个坏笑的道:“既然这样,我们再补几脚。”
那三个女犯行事极为阴狠,专拣腹部等看不出外伤的地方施暴,一直到打累了,方才住手。
金氏一连挨了好几次打,几乎要昏死过去,她静静地趴在地上,又冷又饿,身上又疼,心里想着怎么江山川他们还不来救她,再不来救,她真担心自己挺不过今夜。
好在傍晚牢里开晚饭之前,一个狱婆走了进来,把牢房门打开,臭着一张脸对她道:“犯人金氏,你可以走了。”
金氏愣了一瞬,随即激动地心砰砰乱跳,江山川总算就自己出去了!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跟着狱婆后面出了大牢,牢外满世界的白雪刺得她半天睁不开眼来。
江山川站在雪地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金氏,有些不敢确认的喊了一声:“娘子!”
金氏微眯着眼睛,盯着江山川看了片刻,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哭骂着道:“你这个杀千刀的,现在才来救我,是不是在跟别的女人快活!”
江山川尴尬的看了一眼狱婆,上前扶住她,低声责备道:“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样爱胡说!”
狱婆站着等了一会子,见他夫妇两个根本没有给个赏银的意思,眼皮一翻,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大牢,径直来到了之前金氏关押的牢房,那三个粗鲁的女犯立刻贴到了牢门上,像等着主人赏肉骨头的狗一样眼巴巴的盯着狱婆。
那个狱婆没好气的从身上掏出一个油纸包来,里面包着三只卤肥鹅腿,她把那个油纸包随便往一个女犯怀里一塞:“赏给你们的!”
那个女犯忙喜笑颜开的接住,另两个女犯簇拥着她一起坐回到牢中央,打开油纸包,一人一只肥鹅腿,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牢房里常年吃不饱,更难见荤腥,其她女犯看得口水直流,有个女犯大着胆子道:“钱嫂子,以后有这样揍人有肉吃的好事叫上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