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次岳氏是真的对江山川动了怒,她一直担心江月漓会惦记着那笔银子,因此处处防着她,没想到真正打那笔银子主意的竟是江山川,而且还是直截了当的开口借,一借就是全部。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岳氏仍旧心塞得厉害,那父子两个哪里是借,分明就是逼宫,好在自己也不是吃素的,甩下他们就走了。
江月漓适时附和道:“大伯确实有些过分,我们做晚辈的孝顺老夫人还孝顺不及呢,怎能随便动老人家的棺材本儿。”又若有所思道:“奇怪……银子是我派余妈妈悄悄地送给老夫人的,大伯是怎么知道那笔卖奴才的银子已经到了老夫人的手里,还连数目都这么一清二楚?”
岳氏只顾着生气,本没往这方面想,经江月漓提醒,阴骘怀疑地盯着身旁的秋棠。
秋棠吓得直哆嗦,惶恐的看了一眼岳氏,便垂下了眼眸,招供道:“是燕小姐问奴婢,奴婢就说了……”
江月漓火上加油道:“这就是燕姐姐的不对了,她打听老夫人的银子目的何在!还有,秋棠既是老夫人的丫头,就应对老夫人忠心耿耿,怎么能把老夫人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人,即便是你的旧主燕姐姐也是不行的。”
她只说到这里便不说了,岳氏一个积古之人,经历了多少世事,只须给她点个引,她会想的更多,甚至做的更多。
秋棠一张红润的脸变得惨白,低垂着脑袋,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轻声应道:“奴婢记住了。”
谈话就此终止,外面寒风呼嚎,马车里因有脚炉手炉,空间又小,还是很暖和的。
众人在马车有节奏的摇晃中昏昏欲睡。
江月漓把江怀月搂在自己怀里,一想到前世江怀月惨死的模样,她就对他充满了疼惜怜爱。
顾妈妈的儿子顺子边走边警惕四顾,上次替二小姐送信是晚上,今儿可是大白天,他生怕有江山川的耳目。
终于到了王大掌柜的院门前,他敲了敲门,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仆给他开了门,顺子一闪身进了门,那老仆探头警惕地向外张望了一番,赶紧把门关严。
王大掌柜接过顺子手中的信,拆开来看了一遍,对顺子道:“跟二小姐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顺子走后,他又把信来回看了几遍,才在蜡烛上烧了,把手里的灰烬扔进碳盆里。
他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低估了二小姐的智慧,小小年纪,竟能走一步看十步。
上次二小姐派人送信来,让他命整个长安的典当行只能低价收江松典当的首饰,好叫他凑不到银子救金氏出来,就是想要金氏在牢里多吃一些苦头,而且到头来银子还是要赔的,这样一出小小的计谋便能痛击江山川一家。
他以为此事到此就为止了,谁知刚才看了二小姐第二封信,才知道还有下文。
二小姐在信中说,江山川肯定会趁她不在府里,急于把金氏从牢里捞出来。
他们手上的银子不够,估计向人借是借不到的,因此会去借高利贷或到**赌运气。
江山川以前就有赌瘾,二小姐要王大掌想办法逼着江山川去赌博,让他赌瘾发作。
王大掌柜不禁笑了起来,这招狠!
他想起二小姐曾跟他说过,碧云是徐大掌柜安排在江山川身边的人,她倒可以利用一番,然后又修书一封,命一个心腹立刻给长安放高利贷的大佬送去,要他和全长安放高利贷的钱户打招呼,若江山川来借贷,尽管狠狠的宰!
江山川父子没有向岳氏借到银子,气呼呼地回到缀锦轩。
江如燕姐妹俩全等在厅里等消息。
江如燕见江山川两个垂头丧气的回来,心中便已猜到结果,煽风点火道:“我就说那个老不死的最是绝情绝义,过了河就拆桥!”
江山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们现在必须讨好她,如果她彻底站在江月漓那边,我们一家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
江如燕恨恨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当初老不死的是如何的穷困潦倒,不是我们把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她现在能吃香的喝辣的吗?”
江山川劝道:“可我们得借着她才能重返江府,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你们的母亲出了狱,重新在江府主了中馈,我们再想办法把江月漓母子制服,到时就是老不死滚蛋的时候。”
江如燕眼冒凶光道:“可不能那么便宜她,要让她受尽折磨凌辱而死!”
江山川恨铁不成钢地斜了她一眼:“你母亲时常什么教育你的,要笑里藏刀!恨人在心里,见人满脸笑,你看看你,心里的想法全都摆在脸上,老不死的看见你这副模样怎么会喜欢你,只会对你心生警惕,你再看看小贱人,别人随时随地都是一脸柔柔的笑,一副温顺的样子。你今年十七,人家才十二,你竟不如她!你母亲在你身上白下功夫了,跟你妹妹是一个德性,烂泥扶不上墙!”江山川越说越激动,浑然忘了小女儿就在身边。
江如云正在给江松上棒疮药,亲耳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评价自己,羞恼交射,面红而赤,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把棒疮药涂在江松的伤处。
江松忽然大吸了口气,五官痛苦的缩成一团,不满的看着江如云,斥道:“你就不能手轻点吗!”
江如云倍觉委屈,紧紧咬着唇,尽量把手上的动作放轻柔。
江松皱眉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母亲从牢房里捞出来,其他都是废话!”
一时屋内所有人都沉默。
良久,江如燕垂头丧气道:“能拿出来的,我们都已经拿出来,现在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变钱。”
江松道:“你和云儿不是有几件极品皮裘,拿出去当了至少也能换三两百银子,凑一点是一点。”
江如燕不愿意了:“我和妹妹现在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过年再没有几身好衣裳,在那些名门小姐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亏得哥哥想出这个馊主意!”
江如云虽没说什么,但深有同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