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薛黛攥紧发麻的掌心，开口那瞬，声音无比干涩嘶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呢。”祝凯歌苦涩一笑，抬手用手背蹭过隐隐发痛的嘴角，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我太嫉妒了吧。”

薛黛愣住，在这静谧的短暂时间里，脑海中浮现过无数他们曾经美好的画面，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那是独属于她和祝凯歌的回忆，早已被深埋在时光潮流中，以为再不会被想起，却因为他这一句话，如泉涌般喷薄而出。那是一个个安宁又惬意的早晨，她穿着碎花裙，似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儿，在他的视线里穿梭，也是在他的世界里横穿而过，他还是那样清秀俊逸的模样，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温柔。

而就是如此温柔谦俊的男人，再也不会见到了。

祝凯歌的脸上挂着笑，那笑容复杂难懂，五味杂陈的情绪在一起酝酿。

“薛黛，我嫉妒他。”他失笑，重重呼出一口气，摊开双手静静看着她，那是想要拥抱的姿势，可他却并无多余的动作，“你看他的每一个眼神，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嫉妒得发狂。从很早以前开始，我都认为你总会属于我，属于我祝凯歌一个人，而不是什么莫凉城，我从没想过，你们会有所交集。可这世界就是如此，往往事与愿违，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丢失了你，也许是在你的生活一团糟时，我却被迫选择了远离，又或者是在我将你送入玲珑公馆那一刻开始，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更不可能有那些我想象当中的美好结果。可是薛黛，我对你的爱从来都不曾减少半分，我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舍弃一切陪你远走高飞，只是你再不会给我这样接近的机会。或许你并没有感觉得到，但我感受得非常真切，你慢慢地在疏远我，远离我，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感觉，你不怀心机，而我亦不藏秘密，你把这一切都给了莫凉城，你给了他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是你的仇人，薛黛你怎么能忘记他的身份呢，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这一切，该有多么心痛你想过没有？！”

祝凯歌的声音久久在薛黛耳畔回荡，就像一记记沉痛的耳光，打得她无法抬头。

“你别说了，别说了……”她哽咽着，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祝凯歌，我求你别再说了！”

薛黛冲上前，拼命用手掌去堵他的口，这些刺耳的话她一句都不想听，她只想当一只鸵鸟，将脑袋埋进沙堆中，假装不清楚就好了。

然而，祝凯歌像是下定了决心，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

“薛黛，你不能爱莫凉城，你不能爱上自己的仇人！”

“啊——”

她尖叫着滑脱在地，颓然地摇着头，嘴里还在不断地喃喃着，而就在此时，曾烨明拖着一名男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谢桓将眼前的一切看得非常清楚，他生怕出什么事，立刻上前摇动薛黛的肩膀。

“薛小姐，你振作一点，曾先生来了。”

薛黛和祝凯歌一同转过了头，而曾烨明就在这时，将手中拖着的男人狠狠甩了过来，那人狼狈地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祝凯歌面前。

“祝先生，对不起……”

祝凯歌的眼神一顿，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按我说的，拿了钱立刻离开？！”

“原本我已经上了飞机的。”那男人仰起脸，祝凯歌这才发现他半边脸都是肿胀的，嘴角还有尚未干透的血痂，一看就是挨了不轻的毒打，“可是他们来得太快了，我……我走不了。”

男人慌张地扫了眼曾烨明，立刻被他凶狠的目光吓得垂下了头。

“祝律师有什么想说的吗？”曾烨明点了根烟，猛抽了两口，目光阴测测地盯着祝凯歌，“现在的情况，我想祝律师应该也看得清楚，你是文化人，我不兜弯子，是这人给凉哥赔一条命，还是祝律师把命交来？”

祝凯歌似乎早已想到，事情不会太过顺利，所以对于曾烨明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惧，只是低低地说道：“曾先生报警吧，我认。”

“报警？”曾烨明冷笑一声，忽然抬起脚，狠狠一脚踩在那男人的胸口，用力碾着，脚下传来刺耳的哀嚎声，“祝律师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他朝地面淬了口唾沫，阴冷地看过来，“动了凉哥，报警解决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们？要么我现在就宰了这男的，要么等凉哥醒过来，他会亲手让祝律师死得很难看。”

祝凯歌浅浅眯眸，忽然嗤笑一声，开口：“曾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莫总伤势严重，难道是这男人做的？”说着，他倾身看着脚边的男人，摇摇头，“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和莫总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你……”

曾烨明一愣，没想到事到临头，他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耍这等把戏，暗骂一声，挥起拳头就要砸向祝凯歌的脸，却不料被薛黛迎面阻止了。

“曾先生，住手。”她咬紧牙关，定定地看着曾烨明，“要怎么做，都等凉哥醒过来好吗？曾先生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薛小姐，你现在是在维护这个人吗？”曾烨明直觉得好笑，“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凉哥偏偏对你这样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如果不是你，凉哥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早在你到莫氏当秘书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当我查到你究竟是谁时，我对凉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杀了你。因为我很清楚，你接近凉哥的目的就是复仇，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曾烨明笑了声，语气悲戚，“他居然说，好啊，那就让她报复吧，只要她觉得解恨，随便怎样都好。薛小姐，你认为凉哥那种人，对谁才会说出这种话呢？而你，一直在算计他，在他亲眼注视之下设计来害他！”

这该是多么痛心疾首的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