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腕之痛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薛如意已被禁足三日了,三日来,她焦躁地几乎砸光了房内所有的东西,但是因为禁军看顾,竟是连薛相都不得近身半步。

薛如意一把将半人高的青瓷花瓶掼倒在地,哗啦一声,震得整个房间都是一震,她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心中揪疼不已,两日来的担忧让她暴躁不安,不知道楚奕譞怎么样了,那么多大内高手围堵,不晓得他是否躲过去了,薛如意摸索着,抓起地上一片青瓷,看着那锋利无比的折痕,一咬牙,狠狠地划破了手腕,鲜血霎时本涌了出来,她眉眼不动,她便不信薛如归能狠心至此眼看着她自残而无动于衷。

“小姐……吃饭了……”门外,知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却在看到地上跌坐在血泊里的薛如意后吓了一大跳,哗啦啦地撒了手中的食盘,薛如意面无血色,却依旧撑着不肯昏迷,只是倔强地望着知雨。

“小姐!”知雨惊呵,忙奔了过去死死地抓住薛如意依旧不停出血的手腕,吓得双手哆嗦不止。

薛如意额前泛着冷汗,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死死地拽住知雨,一字一顿的说:“我要见,太后。”

知雨吓坏了,一边忙不迭地点头,一边手忙脚乱地扯下怀中的帕子死死地缠在薛如意手腕处,泪不期然地落了下去。

薛如意心神一松,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知雨顿时害怕起来,大吼着:“来人!快来人啊!”

薛如意眼中最后的影响便是知雨疾奔而出的背影,和屋外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已身在别处了,只是在对上绣床对面熟悉的八仙桌后才确定自己依旧在房内,因为那桌子处的一抹划痕是她小时候淘气画上去的。只是除去这些,屋内再也没有她熟悉的摆置了,她喜欢的书架被移了除去,留下一抹微覆了灰尘的痕迹,青瓷花瓶是一对,被她推到了一个,另一个居然也没有了,屋内空荡荡的,不见任何古董玉器,甚至连笔墨纸砚和书本都没有了……

薛如意怔怔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一声吱呀声传来,凝紫的裙裾荡然散开,一只着了金莲绣鞋的脚埋进了门槛儿,往上看,是薛如归冷然地眉眼,薛如意心中一动,微微敛去了眼睫,薛如归心中恼恨,慢慢地走到薛如意窗前,扬手挥起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薛如意脸上,眼眸中竟是沉痛无比的神思。

“不长进的东西!兰姨生下你就是要你这般作践自己的么?!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仇人之子!你居然自残威胁哀家!小意,是不是哀家平日里太宠你了,让你不晓得自己是谁了!”

薛如归厉声大喝,眼眸中的怒火冲天,看着薛如意别过脸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更是恨铁不成钢:“你可知道薛书和为何会那般对待兰姨?!让你们母女过得孤苦无依,虽然有夫有父,却跟没有有什么区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董元!因为董元夺走了他的心,才害的兰姨一生凄苦,终日垂泪,才害得你们母女相依,所以,我才会入宫,深入天家勾心斗角你死我活!都是因着她!可你倒好,居然爱上了她的儿子!你叫兰姨地下有知如何安心!狐媚女人的儿子必然也不是好东西!”

“姐姐……奕譞他不是……”薛如意扭回头,眼眸中赫然已是双眼泪珠滚落,别是一番凄凉。

薛如归却不为所动,反而怒气更甚,对着薛如意咬牙切齿似乎为她的执迷不悟恼恨不已,但面上神色几经变换的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一甩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姐姐……奕譞怎么样了?你把他关在哪了?”薛如意强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在薛如归赫然转身怒目而视的气势下僵住了身子,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受了伤的左手上,腕间的白巾瞬间被崩裂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染红,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薛如归眼眸暗沉,不紧不慢的回答:“他死了,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想他了。”

言毕,薛如归不再去看薛如意仓皇的脸,扭身走了出去。

薛如意颓然地倒在了床上,茫然环顾了四周,只觉得力气都被抽掉了,空泛的心里似乎已经被悲伤和绝望占得满满的,慢慢地一只手搭上了眼眸,红肿的双眼再次泛出了泪水,却是一发不可收拾,屋外的知雨端着药碗看着门前面无表情的薛如归,不敢吭声,而屋内的声嘶力竭的哭声传来,却又让她心中疼痛。

然,薛如归没有一丝皱眉,看了一眼知雨,冷然道:“看好她,若再出事,你就跟着陪葬。”

“是,娘娘……”知雨恭敬地低下头,看着薛如归无情远去的背影,渐渐皱眉,而屋内撕心裂肺的哭声又让她怯步,一时间竟是进退两难。

楚奕譞静静地坐在潮湿的稻草上,一身白色中衣竟也安然自得,身上的鞭痕交叠相错,后背已是血肉模糊,但他却怡然自得,似乎并不在乎,依旧是那张平凡不起眼的脸,闭上了眼眸便掩去了那唯一让人惊叹的光彩,薛如归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楚奕譞,薛如归冷笑一声,身后立刻有人端来了太师椅,薛如归安然入座,翠绿的裙裾在椅子前傲然散开,如一朵华贵的牡丹,贵气逼人,不得不仰望臣服。

“祈王爷端的是好兴致。”薛如归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楚奕譞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哼笑了一声:“薛太后兴致也不错,居然有时间来这里陪晏沛,晏沛亦是感激不尽。”

薛如归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收住尾音,幽幽地道:“你可知,哀家为何有如此的闲情雅致?”

楚奕譞挑开一丝眼皮,觑了她一眼复又合上:“八王败落之势已到,太后觉得胜券在握,来顾我这个后顾之忧了……”

薛如归赞赏地点了点头:“你楚家子弟除了你具不成器,哀家倒是很赞赏你的,只可惜,这帝位,只有你做不得,哀家就算拼上命,也不能让你坐上……”

楚奕譞皱了眉,终是睁开眼睛直视着薛如归,眉眼中没有疑惑,只有无尽的凛然,薛如归淡淡一笑,引诱的问道:“想知道原因么?”

楚奕譞失笑,眼前的女子就算已贵为齐楚至尊,骨子里也只是个为开怀的少女罢了,与他相比还是少了城府,少了一些耐性。

“当然。”楚奕譞没有过分的好奇,也没有过分的冷漠,似乎只是平淡地叙出事情,这让薛如归很没有成就感,撇了撇嘴,赌气地道,“我偏不告诉你、”

楚奕譞失笑,鼓动着胸腔却牵扯了背部的伤口,让他笑容一僵,隐隐抽了口冷气,薛如归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闪了闪眸子,向前微微探了身:“知道当初哀家如何入得宫么?”

楚奕譞不动声色地打量:“太后入得宫中曾是流传齐楚的一段佳话,父皇对太后的宠爱也曾是风传京都的一段传奇,怎么,难道太后入宫还有隐情不成?”

薛如归隐去了嘴角的笑容,淡淡地道:“是啊,佳话传奇,可却无人记得在哀家之前受尽万千宠爱的是哪个女人,天家薄幸不过如此,可是那个女人却偏偏不愿认命,自以为得宠多年便是天容之姿,竟是仗势欺人,有先帝宠着还不够竟还要霸占别人的爱……让别的女人孤寂一生……你说,相比哀家来说,她是不是更可恶?”

楚奕譞眉眼顿时冷冽了几分,紧紧地抿了唇,双眼里喷射着怒火看向冷静嗤笑的薛如归,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身下的稻草,竟是磨得手掌生疼。

“看来,你知道她是谁……啊?哈哈哈……”薛如归张狂的大笑起来,眼中竟是沁出了泪花,那模样分明是得意至极了,直到楚奕譞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了,她才算笑够了,揉着肚子直起腰,“如果当娘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将她的丑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说,她会是什么滋味?恩?”

“薛太后莫要欺人太甚。”楚奕譞一脸的怒火,眼眸中隐隐带了难看,他无力阻止董元太妃的荒唐举措,毕竟那是他的生身母亲,如果连父皇都不在意,那他要如何开口?母妃被贬业德庵后他可怜过她,甚至隐隐存了与先帝抗衡的意思要救出母亲,却在不久听闻了母亲的荒淫之后竟然耻恨起来,若不是墨城远离京都他无法常归,他必然要冲进业德庵将那些男人一一手刃的,可……先帝却反过来安慰他,只道董元性子就是如此,虽然生性不定,却会是他将来登上皇位的最好助力……他曾问先帝是否怀疑过他的身世,先帝听闻,却淡然一笑,只是书下几字命白野传回:知子莫若父。

楚奕譞喟叹,他自问始终做不到先帝的淡然和随性,亦是迷惑,不知先帝是从没爱过他的母妃,还是爱的太深……

若是他,楚奕譞暗沉了眼眸,依旧记得听闻薛如意休书再嫁的消息后自己胸口的震怒,似乎要将整个齐楚都撕碎的怒火充斥着他的胸腔,若有朝一日,薛如意走到了这一步……楚奕譞摇头,他不敢想象,他只要一想到薛如意会爱上别人,便只觉得浑身一股嗜血的气息逆流倒蹿。

薛如归淡淡一笑:“你母妃欺我之时,为何不见王爷如此义正言辞呢?虽然哀家不想再提,但当初哀家入宫初始,年纪尚幼的时候,董元贵妃娘娘何曾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儿上手下留情呢?”

猛地,薛如归将衣襟拉开,乳白色的肚兜露出半片,雪白色的锁骨上一道丑陋的伤疤虽然已经结痂,但粉红色的蜿蜒却狰狞恐怖,自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楚奕譞并不曾把这道小伤挂在心中,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扭开脸去,薛如归心中怒火横生,猛地起身冲到牢笼前抓住粗壮的栏杆恶狠狠地看着楚奕譞:“这边是你母亲留下的!彼时哀家才十五岁……她见哀家年轻貌美,便不惜一切手段想毁了哀家,这里,只是一处,祈王爷还要看么?恩?”

楚奕譞皱眉,别开脸道:“太后请自重!”

“哈哈哈……自重?!”薛如归退开两步,猛地一车,一片薄薄的人皮面具从她脸侧滑了下来,半张脸颊上的丑陋疤痕盘桓纠错,甚是恐怖。

楚奕譞眉宇狠狠地拧了起来,他自是不注意那些小伤小病的,但凡女子都重视容颜,更何况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十五芳龄却是花样年纪,唉……母妃下手太狠,怨不得她最终被先帝所废。

看出了楚奕譞眼眸中的一丝怜悯,薛如归纠结地目光似乎平缓了一瞬,缓缓地将面具重新贴在脸上,亦是安静地在太师椅里坐了下来:“哀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能在你母亲手里苟且偷生,只是,她还是没有想到,哀家有朝一日会鱼跃龙门,让先帝误以为你母亲勾结朝臣的书信出自哀家之手,让先帝下定决心废除你母亲的外戚干权之事的告密信,亦是出自哀家之手……哀家付出了容貌,换你母亲一辈子不得翻身!”

楚奕譞叹了口气:“太后该知道,不管如何,父皇总是当初爱过母妃超过其他女人的……甚至不在乎……”

楚奕譞没有说完,但薛如归必然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只是冷冷的哧笑了一番:“是,你说的不错,先帝并不爱我,他害怕外戚干政,不敢由着董家做大,贬你母亲入业德庵,却又不甘心放手,于是只能吊着,不过,不得不说,你母亲也是个妙人儿,居然用那种方法报复先帝的抛弃,只可惜……他是帝王,尽管爱上一个女人,也不会由着她毁了你们楚家的百年基业的,只是先帝性子懦软,即使你母亲如此,也不舍得杀她……啧啧,当真是让哀家称奇的……”

“你并不爱父皇……”楚奕譞皱眉,“虽然得宠,你却从不爱父皇……”

“爱?”薛如归邪邪地勾起嘴角,挑起眉毛,不屑地瞥了一眼楚奕譞,摩挲着手指甲,淡淡地道,“哀家如何会爱上一个都快能成为哀家父亲的男人?哀家若是与小意当初一般,父母皆在,如何会让薛书和那个疯子把弄人生?!必然会是寻了一处好人家嫁与,一生相夫教子,就算不是白头偕老,也会是平安无事……哪里用得着整日整日的惶恐害怕,勾心斗角?!”

楚奕譞皱眉,看今日的薛如归似乎奇怪得很,没事跑到这里与他闲聊尚在其次,却说这些好不着边际的陈年旧事又是为何?

薛如归轻轻地舒了口气,惨然一笑:“哀家这辈子便是如此了吧……如果不能爱,那便恨吧……最少还是记得的……”

楚奕譞听得皱眉,此话似有所指,却不知道薛如归所指何人何事,只得不变应万变。

薛如归似乎宣泄了心中的不满,慢慢起身,望着牢笼里依旧一动不动的楚奕譞,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鞭伤,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知道哀家第一次见你是在何时么?”

楚奕譞微微抬眼,看着突然露出哀伤神色的薛如归不解,但直觉的却是他不想听到的话,可薛如归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那年小意还很小,只是五岁的孩子,彼时你多大?呵……也只是十一二的年纪,还记得城西市集上的冯记包子么?”

楚奕譞一愣,那不是他跟意儿相识的地方么?难道薛如归也去过?

薛如归看他疑惑不已的眼神,心中怅然若失,他不记得了,自己曾经单纯美好的岁月又少了一个人的见证……如今还有谁曾记得那个善良快乐,虽然寄人篱下却面朝阳光的女孩儿呢?

“呵,王爷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彼时我们只是无名小卒,相府不受宠的表小姐和小姐,兰姨整日以泪洗面,苦等夫君不得见,想必那时,我跟意儿都是苍白无力的吧……比不得京都大家小姐们的鲜活多姿,你必不会记得……但是哀家却是印象深刻,哀家滚落了买给意儿的包子,王爷捡起来还给了哀家……那时的王爷怕是失意之人。”薛如归淡然地笑着,望着眉眼略沉的楚奕譞,眼眸里有对回忆和过往的祭奠。

楚奕譞眉宇微皱,那时是他离京前往墨城的日子……只是仔细搜索却当真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薛如归了……

薛如归也不在意,提了裙摆转身,不去看身后沉稳端坐的男人,喑哑了声音,道:“小意为了你割了左腕,威胁哀家不要伤害你……你说,哀家该怎么对你?”

牢房内,楚奕譞大惊,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一扑而上紧紧地抓住牢栏:“不准伤害她!”

薛如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哀家怎么会伤害自己的表妹呢?只是,哀家恨你夺了她的心,她即伤了自己救你,哀家便要你以同等的伤害回报她……来人!断了祈王爷的左手筋。”

楚奕譞面容一凛,眼中寒光迸射而出,死死地攥住牢栏,看着两名牢头应声前来,打开牢门将他拖了出来,三日来的水米未进让他有些虚弱,身后的伤痕尚未结痂便被扯开,冰凉的铁链扣上了他的手腕,楚奕譞没有去看牢头手里烧红的铁刺,只是瞪着薛如归的背影。

黑暗中,薛如归一双晶亮的眼眸慢慢浮上了泪水,她多羡慕小意啊,得到了这个男人的爱,十四岁的年纪遇见了那个灿若星子的少年,虽说不上心有所属,但也算得上情窦初开,不管一路多难,总是在暗夜里回想那个少年干净澄明的眼眸,一双洁白无瑕的小手和他手中白白胖胖的包子,那是她生命里除了兰姨之外的第一抹温暖……她怒骂薛如意的愚笨,却不知自己只是嫉妒……

身后一声闷哼,伴着一股皮肉焦灼的味道,薛如归心中一痛,就要忍不住回头,却终是生生地止住了身子,长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待眼眸中的湿意渐渐风干才慢慢地回转身子,被吊起的男子似乎极是痛苦,左手腕处血肉模糊,皮肉焦糊,让她不忍侧目,冷淡地对牢头道:“别让人死了,哀家只是废他一只手。”

“小的明白。”牢头讨好地笑着,看着薛如归转身迤逦而出,对着一旁的伙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将昏迷的楚奕譞拖下了铁链,拉进牢笼关好,这才擦了擦手,拿出隔壁小室里的药箱开始医治。

而牢笼外,薛如归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中西沉的太阳,强忍的泪再也收不回去,脆生生地跌散在衣襟上,如果不能相爱,那边相恨吧……至少能记得……我本不愿告诉你曾经的相遇……只是在入宫的几千个日子里有多么的后悔,若当初寻了你,告诉你,自己是否会有不一样的际遇?直到此时此刻,还是那么地不甘,所以才会那么语无伦次地说些你听不懂的话吧……多羡慕小意……兰姨疼着,就算薛书和不爱兰姨却也依旧宠着自己的女儿,现如今还有你爱着……而我呢?我一无所有……

凤栖楼内,流苏安静地坐在青梅园内,望着手中上好的碧螺春出神,已经三日了,铁源五万大军已是收拾齐整,静待行军,放给八王的消息也差不多该起作用了……薛如归不自量力抓了主上,自然会付出代价……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为何他心中还是不安?这么强烈的不安出自何处?

“爷……世伶来信了。”门口,初玉看着出神的流苏放轻了声音,似乎害怕打搅了他的沉思。

流苏回身,看了一眼门口的初玉,皱了皱眉:“说了什么?”

初玉低垂着头,额发遮挡了漆黑的眼眸,只是一双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哑了嗓音,微有些颤抖的道:“老妖婆……杀千刀的!老妖婆断了王爷的左腕!”

“啪!”流苏手中的茶碗砰然滑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好在茶水只是温热,不曾烧着自己,但流苏还是不由自主地白了脸,颤抖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真,当真有此事?!”

初玉进闭着眼眸,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他们自小伴着王爷一起长大,那份情谊亦仆亦友……如今看着主子受苦他们却只能束手无策,如何不让他们着急发狂?!

流苏颓然地坐下身子,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为何……为何……”

他自认薛如归不是这般决绝之人,八王起事之事未落,她如何敢对主上下手?!主上虽然被困,可能会受些皮肉之苦,但何来如此残忍?!断了手筋便是废了一只手……薛如归在这个节骨眼儿行事如此很辣就不怕激起八王的愤怒?!将一向置身事外的祈王拉入战局还残忍伤害,这不是激的八王狗急跳墙吗?!于她自己有什么好处?!断是八王事败,薛如归也只能收缴兵权,断不可能动齐楚皇族子弟一分一毫的……却第一个向主上下手?!难道,是他小看了她么?!这个女人……若如此,那主上岂不危险?!那之前的计划就会打乱,后果却是不可估量的……流苏急出了一头冷汗,竟有些惶惶不知所措的样子。

初玉亦不言语,只是抿紧了的唇苍白无色,许久才缓过气来,哽咽地道:“为了薛如意……薛如意割腕要挟老妖婆不成,老妖婆将气撒在了王爷身上……”

流苏听完,闭着眼眸叹息了一声,这两个人碰在一起,终是分不清谁伤害谁多一些……流苏沉思了片刻,猛地张开眼眸,看向初玉道:“传话给世伶,务必看好薛妃,不可再出差错,如今只有她好,主上才能平安,虽然我不知道薛如归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但想必与王妃有关,记住,一定要让王妃平安无事,让她连主上的一个字都不要在薛如归面前提起,如果王妃还想主上全身而退的话……”

“明白!”初玉神色一凛,点头应答。

“还有,命白野继续搜寻太妃下落,找到后只要跟着就行了,不到迫不得已不用现身,陈如烟……若有见到,杀无赦!白梅卫不存二心。另外,让景染多辛苦些,将城内的消息随时传递给铁源,让他随时做好准备,同样,没有虎符不动兵……另外,初玉,你挑几个轻功好些的侍卫进宫,暗暗接洽言卫,让他密切控制京都内的大小官员,一旦风向游动,斩草除根!还有!”流苏越说越是激愤,“让陈庭渊摸清暗牢位置,一旦铁源逼宫,一定要第一时间将主上就出来!不然一切都是白费……”

“是!”初玉胸口亦是一震激荡,看着流苏的眼眸满是崇敬和肃然,她果然没有跟错认!平日里看流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今日去能代替楚奕譞坐镇凤栖楼帷幄决策,必不是一般鼠辈。

流苏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依旧如压了块大石头,愁眉不展:“吩咐跟随八王的白梅卫,将主上牢中受虐的消息放出去,薛如归既然狠毒地敢做,本公子就要她承担相应的后果!”

“还有吩咐吗?”初玉抬头,坚定地看着流苏,望进他满是狠厉的眼眸,眼睛一眨不眨。

“暂时没有了,你先下去吧……”(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命之奇书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她的4.3亿年恣意风流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女配她天生好命弥天记至高降临
相关阅读
尘中仙倾楚天下(GL)花黄网游三国之战神修真零食专家将军的宠妻异世剑缘超时空巨星我是傻妃我怕谁暴力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