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站在山头,看着缓缓离去的两个身着黑色衣衫的人,面无表情,回身望着身后略显苍白的男人皱眉:“世伶确实如此交代么?”
男人恭敬地点了点头:“卫首确实如此说过,陈如烟有其兄长的庇佑,我们一时拿她没有办法,但此人不除必有后患!但除掉她又不能惊动陈庭渊,不然会让王爷为难。”
“那!”白野倒扣着拇指指向渐行渐远的两人,脸上怒气横生,“若王爷问起,她要我如何作答?!”
黑衣人不卑不亢,直起头看向白野,淡淡地道:“如实回答。陈如烟带走了董元太妃。”
白野摩挲了一下下巴,看着男人道:“她该知道,白梅卫中,心存二心者,死!”
男子赶紧低下头,但却依旧不肯服输:“卫首并无二心,相反却是一心为了王爷!卫首说,同为女人,她能感觉得到陈如烟的野心,况且……陈如烟已是背叛了白梅卫,她擅自发出白梅令,差点让兄弟们杀了明唐太子,若不是卫首及时发出召集令,怕是明唐太子已是身首异处,到时必然会导致两国纷争,此时齐楚多事之秋,王爷尚未登基,若是明唐发兵,那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擅发白梅令?!”白野惊呼,心中亦是赫然,从没想到陈如烟居然会有这样的胆气,但随即皱眉,“她哪里来的白梅簪?!”
地上跪着的男子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铁统领曾赠陈庭渊白梅令,让其在必要的时候出示以号令京城白梅卫。”
“果然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妹……”白野撇了撇嘴,冷嗤,“他日,初玉要是也变得如此,我会想要以头抢地而死的。”
男子汗颜,初玉卫首若是如陈如烟一般,怕是白梅卫都没得安宁了。
京都,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群渐渐地拥挤了起来,虽然南下八王起事仍有战报传来,但此时京都还算安静平和,今日是京都市集的日子,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人人竞相出门,因着前些日子战事的紧张,大家都在家中憋了好些时日了,今日趁着市集,都出来热闹一番。
此刻拥挤的街市上,一个俏丽的女子正嘟着嘴,不乐意地看着前面牵了她的手不紧不慢地乱逛的男子。
“咱们回去吧。”薛如意想要将手抽出来,奈何楚奕譞攥的紧紧地,甚至还回头怒瞪了她一眼。
“你不闷吗?”楚奕譞在一个小摊贩旁站定看着小贩摆出来的摊位上,一字排开的首饰,微微蹙眉,拿起一个又放了下来,再拿起另一个,似乎难以抉择。
薛如意凑到跟前,与楚奕譞并肩而立,销售无意识地拿起一个玉镯,眼眸却不安地瞥向四周,生怕他们被人跟踪了,复而忽闪着大眼睛抬头看向楚奕譞,男子一双星眸正透着为难,在两根玉簪前逡巡不决,挺翘的鼻子下,被她黏上了厚厚的胡子,掩盖住那张薄唇,胡须的茂密让她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猛地,薛如意眼眸上溜,对上楚奕譞高挑的眉毛,看着她:“又想什么呢?笑的这么不怀好意。”
薛如意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他,楚奕譞也不计较,放下其中一枚簪子,将另一支从身后递到薛如意跟前,嘴唇亦是凑到她耳畔,轻声地问:“这支好看么?”
薛如意看着眼前一支木簪,澄黄的枝干如流水一般弯曲起伏,在末梢处勾勒了一朵幽兰,没有别的多余的形式,单单一支白兰已是让人如闻幽香,欲罢不能……这支木簪不及白玉名贵,亦没有步摇奢华,只是淡淡似于空谷绽放,默默如在溪畔张扬,虽然平凡,却于平凡中不失贵气,很像……她……
心中纵是喜欢的不得了,但薛如意还是存了赌气地心思,冷笑了一声:“想讨我欢心,也得送些名贵的才是,一根荆钗就要收买我不成?”
楚奕譞在她身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将小女人扳回身子,看着她,将木簪没入她的长发,道:“荆钗布裙,才是结发之妻。”
这一瞬间,薛如意觉得自己有些感动,慌忙低下头,眼眶一红,一串泪珠便滑溜溜地在眼睛里打起了转儿,楚奕譞心疼,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发顶,若不是此刻是街市,人来人往过多,他真想把小包子抱在怀中狠狠地怜惜一番。
“这位爷,夫人带上簪子真是别样的好看,这簪子虽说不名贵,但胜在意境悠远,你看那兰花雕的是栩栩如生,一香已立压千红,端是好看!而且簪子也不贵,只要十文钱!”一旁小贩儿见楚奕譞为薛如意戴上了簪子,眼眸悠地一亮,暗道这笔生意有戏,连忙口若悬河地推销起来,薛如意被感动的心情也在这一刻被小贩儿搅得支离破碎,颇为无奈地看了楚奕譞一眼,楚奕譞只是淡淡地一笑,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扔给小贩。
“爷,爷……太多了……”小贩亦不是贪图之人,结结巴巴地看着手里的金锭瞪大了眼睛。
楚奕譞回头,看着小贩略显迷惑却很不安的眼眸,收敛了笑容,走到他跟前,挑了挑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啊?小贩儿将金锭放在楚奕譞跟前,抱手一礼,道:“小的姓申名柯。”
楚奕譞点了点头,将金锭重新推到申柯面前:“申柯,你该知道一句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呸,不害臊!”一旁,薛如意顿时羞得脸红,轻轻地搡了楚奕譞一下,脸红直到耳朵根儿,似乎连那头上的木簪子都被烫了一般,微微轻颤起来。
楚奕譞却一本正经地看着申柯,只是反手将薛如意之前作怪的小手握进了自己怀中,申柯望着这一幕有些脸红,微微别开眼,心中却好笑不已,眼前的这两位,貌似新婚不久,好是浓情蜜意,再想想他自己,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将金锭重新递给楚奕譞:“这位爷说的不错,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簪子权当是小的送给两位的贺礼吧,不值几个钱,倒是希望二位能如今日般郎情妾意,白头偕老,啊,还有早生贵子……”
看着申柯善意的微笑,薛如意更是止不住地脸红,将小脸深深地埋进肩头,几乎快看不见下巴了,楚奕譞倒是诧异极了,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小贩儿,勾唇一笑:“你可是读书人?”
申柯点了点头,复而叹息了一声:“原以为今届科举可以依据出人头地,奈何先帝大丧,没多久又是八王起事。”申柯一边言语,一边皱了皱眉,有些愤恨地道,“当今皇上年幼,薛太后把持朝政,八王起事虽然是战士急迫,但科举可为国家选栋梁之才,岂可说废止就废止的?文武科举中,难道就不会有可用之人么?当今真是妇人之见!”
眼看着申柯越说越气愤,楚奕譞勾了似笑非笑地眉眼扫了一眼身畔颇为无奈的小女人,眼看着她皱起了眉,显得有些不悦,才不得己打断了申柯的长篇大论,将那一锭金子收入怀中,复又从怀中抽出一颗色泽温润的珠子递给申柯:“有需要,可以去凤栖楼寻秦掌柜,就说报国无门处,明珠不暗投。”
申柯眨巴了下眼睛,顿时严肃了起来,知道眼前的不是等闲之辈,恭敬地在身上将手擦了擦才小心地接过那颗珠子,仔仔细细地方进袖兜里,再抬头,却只看到那一男一女两夫妇已经手牵着手行远了……他虽不知那两人是何人,但却凭直觉晓得比非池中之物,说不得将来真的有可能帮上自己也说不定。
“喂!奕譞!你怎么能在表姐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薛如意不悦,伸出自由的小手,戳了戳前面四处张望的楚奕譞。
楚奕譞回头,邪魅的看着薛如意:“意儿,你得承认,薛太后不如本王。”
“嘘!”薛如意猛地伸出手捂住楚奕譞的嘴巴,神色慌张地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们才恨恨地松开手道,“你倒是注意些!就算表姐于治国之上不如你,现如今你孤身入京,怎么都是在表姐的地盘上,还不知收敛!小心让表姐知道了把你抓走!”
楚奕譞拉下薛如意捂着嘴巴的小手,邪邪地看她:“怎么?这会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了?”
薛如意瞪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手,刚出府门的时候,楚奕譞不时地凑到她跟前动手动脚,被她呵斥男女授受不亲,实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不起这个人,楚奕譞本是毫不在意,但看着薛如意如此执意,也只好作罢,只是非要拉着她的手才行,两人最终各退一步,这才相安无事地逛起了街。
此时此刻,楚奕譞明知道薛如意是为她好,但一想到之前她怎么都不肯给自己亲一下,就算到了拐角无人相见时也抗拒的很,让他很是不爽,他向来是有仇报仇的。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逛了大半个街市,薛如意连日来的阴霾此刻淡去了很多,楚奕譞亦是不曾觉得有如此惬意过,两人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当初初见时的地方,一股股肉香味飘飘而来,楚奕譞看了看身侧皱着小鼻子使劲儿嗅着香味的薛如意,恶作剧一般伸手捏上她的鼻尖:“小包子,你要吃包子么?”
薛如意挥开楚奕譞的手,娇呵:“你才是包子!我要吃三个!”
楚奕譞骇然失笑,指着前面不远处正升着袅袅青烟的包子铺道:“那么大个儿的要三个?你晚膳还用么?”
薛如意别开头不忿:“其实我能吃四个!”
楚奕譞捏了捏她的耳朵,没好气的道:“只能吃两个,不然晚膳又要不吃东西了!”
薛如意正要抗议,一转头却对上楚奕譞猛地放大的脸,两人唇齿相依片刻,薛如意骇然后退,一张小脸几乎被烧了个透,推搡着楚奕譞:“快去!”
楚奕譞如偷了鸡的狐狸一般,笑的奸诈,摇摇摆摆地走向了包子铺。
当两个被绿色荷叶包着的包子递到薛如意手上的时候,薛如意开心地如得到糖果的孩子,轻轻地撕开荷叶一角,白嫩嫩的包子乍然出现在眼前,薛如意满意地喟叹了一声,闭着眼睛将包子撕下一大块塞进自己嘴里,满足地长叹一声。
楚奕譞嘴角噙着笑意:“当真这么好吃?!”
薛如意瞪了他一眼,怪他打破了自己的享受,没好气地道:“不好吃,你当初为何要抢我的包子?!”
楚奕譞摇了摇头:“明明是你当初抢了我的包子。”
薛如意大手一挥,指向包子铺:“是你抢我的!是我先到的!”
楚奕譞凉凉地逗她:“是我先付的钱。”
薛如意堵了一下,想要不服气地辩驳却发现,当初无理的自己今日依然找不到理由,悻悻然地散尽了胸腔中鼓起的气息,垮了肩。
“所以说……当初是你先勾引我的……”楚奕譞举起薛如意拿着包子的手,轻轻地凑了上去要了一大口包子,看着薛如意嘟起的嘴和气愤的眼神,忍不住低沉地笑了起来,他城府极深,短短不会承认是他先下的钓饵,就等着小笨鱼上钩的……
两人玩闹了一路,已是近黄昏的时刻,薛如意揉着发酸的腿,长长地叹了口气,好累,楚奕譞想要抱她,但一想到这丫头对她的约法三章,只得作罢,牵着她慢慢地在路上挪着,直到到了一家饭馆才算停住脚步。
“凤栖楼……你刚刚就是让那个卖簪子的到这里么?”薛如意好奇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楚奕譞,略一思索,才不甚确定地道,“你来的时候,是住这里么?”
楚奕譞,点了点头,拉着她进了凤栖楼,屋内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几个,楚奕譞走上柜台,对着柜台内正核对账目的掌柜言道:“老秦,收拾一间雅间出来。”
那掌柜的抬头,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微微皱了眉,待仔细看完大吃一惊,慌张地竟是想要行礼,楚奕譞只得一把扶住,略显冷淡地道:“要快些。”
秦掌柜连忙点头,回身喊着小二:“大牛!收拾青梅园出来!请这位爷上去。”
店小二一边高喝地答应,一边好奇地看了楚奕譞一眼,楚奕譞亦不理会他,只是拉着同样好奇的薛如意,在木制的楼梯上拾级而上。
青梅园说是雅间,倒是埋汰了它,清雅的布置,梨木大圆桌,靠窗放了棋盘,一根长木支了窗户,看得到楼下人来人往的景象,更奇特的是,镂空的圆形拱门后,赫然是个卧室,五色锦被整齐地叠在床边,上等绸纱制成的床幔,被从开着的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一拂,飘飘荡荡的啥是好看,屋子里是一股清香酸甜的味道,薛如意忍不住多问了两下,顿感胸腔内的燥气一疏而散,浑身止不住地轻松。
“真是个好地方,只是这味道是什么?!”薛如意惊奇地看向身后的楚奕譞,只见他正奋力地扯下那被她粘的紧紧的胡子,似乎有些疼痛的模样,紧皱着眉。
“既是叫青梅园,这里当然是青梅的香味儿,意儿,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弄上去的?快帮我扯下来!”楚奕譞努力了半天才撤掉了一小半黑色的胡须,不禁有些气恼。
薛如意呀地惊呼了一声,连忙跑过去,看着楚奕譞那没有了胡须而显得光秃秃的下巴,皱起了眉,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晶莹清香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摸在楚奕譞戴着假胡子的地方,不多时,楚奕譞感觉到了那被假胡须揪的紧绷的地方渐渐地湿润起来,薛如意小心地揭下胡须,这才舒了口气,埋怨道:“我没有给你上药水,你如何就敢自己扯起来了?看看,这里多红!怕是都要破口了,你别动,我给你上些药。这胡须被黏上去后就跟真的胡须一般,你若用力去扯,就跟扯自己的胡子一般,你不疼么?”
听着薛如意唠唠叨叨的抱怨,楚奕譞没有一丝烦扰,只是好心情地听着,任那双无骨小手抚上自己的下巴,一股药香夹杂着清亮的感觉果然让他火辣辣的下巴舒服了很多,楚奕譞拉住薛如意的手在圆桌旁坐下:“这里的菜肴都是流苏精心研制的,你待会尝尝,若是好吃,回到墨城,我让流苏天天做给你吃,要是不好吃,我就让流苏再研制。”
薛如意撇了撇嘴:“没诚意,真不晓得是你要讨好我,还是流苏要讨好我……”
楚奕譞一天之内,听了薛如意说了两次“讨好”不由有些伤面子,眯了眼眸道:“我看你是欠收拾……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着楚奕譞危险的眼眸和蠢蠢欲动的大手,薛如意头皮一阵发麻,她当然知道楚奕譞的收拾是什么意思,还未等他出手,她已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躲过那偷袭而来的大手,咯咯笑着跳开了。
楚奕譞哪里容许她跑,大手一撑桌面,身子如轻鸿一般越过大大的梨木圆桌,又是一个鹞子翻身,赫然站在了薛如意跟前,眼眸中满是笑意地望着她惊慌地撞进自己怀中,让他搂了个满怀,死死地圈住不放手,楚奕譞挑眉:“王妃既然投怀送抱,本王哪有不从之理?”
言毕,学如意一声惊呼,楚奕譞已是将她扛在肩头,朝着那镂空的拱形圆门走去,而目标赫然便是那铺了无色锦被的大床。
“呀!不行!”薛如意大惊失色,企图挣扎,但楚奕譞哪里肯放过她,将她扔到床上后便欺身而上。
薛如意推拒着他的胸口,娇嗔:“疯子!这里是酒楼!”
楚奕譞含糊地道:“无碍……都是我的人……”
“那也不行!待会还有小二要送菜上来……”楚奕譞不耐烦地堵上薛如意的小嘴,于是一室之内只剩下了薛如玉徒劳无功的“唔唔”声。
床幔放下,掩去一番火热,然薛如意却一心两用,压抑着自己的呼声,竖起耳朵,分明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和关门声,轻盈的脚步来去自如,如果不是特别注意,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奈何薛如意就是那个特别注意的人,意识到有人来过之后,她更是羞愤交加,在身上的男人后背留下了道道抓痕才算泄愤。
“小野猫……”
雨收云散,薛如意无力地被楚奕譞抱在怀中整理好衣衫后抱在原木桌前,哪里菜肴已经摆上,似是微微有些凉了,但薛如意却还是吃的津津有味,许是饿极了。
只是楚奕譞却没有这么好的食欲,只是紧盯着薛如意的小肚子一个劲儿地猛瞧,直到薛如意有所察觉才慢慢地若无其事地收回神色,薛如意咽下一口菜,皱眉看向楚奕譞:“你瞧什么?”
楚奕譞优雅地伸出筷子夹了一箸笋丝递到薛如意碗中,平静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肚子里或许应该已经有个孩子了。”
“咳咳咳可……”薛如意被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楚奕譞不紧不慢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薛如意低垂着一颗脑袋不敢抬头,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一双筷子杂乱无章地夹着菜肴,竟是连平日里很不爱吃的萝卜也夹了片塞进了嘴里。
楚奕譞皱眉:“意儿,那是萝卜……”
“恩?”薛如意抬头,小半片萝卜还留在外面,就这样抬起了迷蒙的小脸,当对上楚奕譞微眯的眼睛后,薛如意不由自主地将那半片萝卜吞进了口中,艰难地咽了下去,他……好吓人……
“你是害羞……还是有事情瞒着我?”楚奕譞眼神犀利,直压迫着薛如意重新低下头,只听得她细弱蚊蝇地嘟囔着,“害,害羞吧……”
她可不敢说自己时候有吃药,刺果被她制成了小药丸随身带着,她不知道如果楚奕譞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但她此刻不想要孩子,上一个孩子的逝去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而现在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不敢相信,她明白楚奕譞的责任和未来的道路,以后三千红尘佳丽由得他选,他还会记得自己么?她甚至不确定要不要随他一起走下去,如今的薛如意再没有了当初义无反顾的情怀,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凡事看得很开,想的很坏,才不会在灾难来临前彻底崩溃,但这一切,她不敢告诉楚奕譞,当初是她倾力相爱,他却躲避不及,如今两人正好相反,薛如意苦笑,她能感受到楚奕譞的竭力补偿,只是却不确定自己还敢不敢要,她只是害怕自己又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楚奕譞看着薛如意躲闪的眸子有些不悦,但却没有生气,潜意识里,他晓得自己当初的做法有多么荒谬,意儿排斥他是可以理解的,他也没想过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弥补他所造成的伤害,但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耐心,他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她用强,他的小包子看似坚强,确实实在在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容不得半分伤害,一旦受伤,就是缩回壳子里的小乌龟,断不肯再露出头来了……
唉……楚奕譞心中苦笑了一下,自作孽,不可活……他连埋怨的人都没有……
“我吃饱了。”薛如意放下筷子,擦了擦小嘴,瞪着无辜地眼睛看向楚奕譞,楚奕譞收敛起脸上的哀色,恢复依旧的温柔,道:“那回去吧,你爹爹怕是也等急了。”
薛如意点了点头,二人相携下楼,却在楼梯口处顿住了,薛如意浑身抖了起来,看着楼下厅堂内清一色的禁军服饰,薛如意脑子一片空白,楚奕譞将薛如意拖进背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大厅空座内那个悠然喝茶的女人,面无表情。
“祈王爷,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薛如归缓缓起身,对上楼梯处温润淡然的男子,灿若星子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释然。
“太后娘娘来的,比本王预料的晚了些……”楚奕譞安抚地拍了拍身后薛如意颤抖地身子,傲然地对上薛如归深沉的眼眸。
“那倒是叫王爷失望了……”薛如归失笑,却在言语一转处直指向薛如意,“小意,还不过来!”
薛如意为难地皱起眉,站在楚奕譞身后没有动弹,但两只小手却紧紧地绞在一起,紧张,害怕,不安,所有的负面情绪胶着在一起,她既担心楚奕譞的安危,又不忍违逆一向待她很好的表姐,贝齿轻咬着下唇,犹豫不决。
“小意!”薛如归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语气中已带上了警告的意味,楚奕譞不悦地皱眉,将薛如意从身后推了出去,对着她安抚道,“无碍,先跟你表姐回去,我寻了空再去找你。”
薛如意扬起一张紧张不已的小脸,小手死死地抓住楚奕譞的衣角,不肯放手,看得楼下薛如归眼眸暗沉喷射怒火,而楚奕譞却是满含不忍又无可奈何,将她的小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去,忍痛道:“不会太久,我发誓好不好?”
薛如意焦虑地抿了几次唇,直到楼下薛如归的低喝再次传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楚奕譞的身边,直到楼下几级台阶后,薛如归似是不耐烦一般,将薛如归一把拖了下来,带的她踉跄了一下,惹来身后楚奕譞的低喝:“小心!”
薛如归冷笑:“小心?还是祈王自己小心吧!来人!带走!”
一声令下,满屋子的禁军顿时出手,纷纷袭向楚奕譞,楚奕譞眼眸一寒,下手亦是毫不留情,薛如意眼看着有人偷袭楚奕譞暴露的后背,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后面!”
看着楚奕譞险险地躲过背后的偷袭,薛如归恨得一双眼眸瞪住薛如意,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敌我不分!你吃的亏还不够吗?!来人!送表小姐回府!”
薛如意一窒,急道:“表姐,表姐,放了他吧……不要伤他……”
“糊涂东西!”薛如归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这个为爱痴狂的妹妹,眼看着她被众人拉走,而此刻的楚奕譞见不到薛如意似乎更加着急,不时露出破绽,不多时便被禁军制住,绑了起来。
薛如归冷笑连连,一挥手,众人押着楚奕譞走出了酒楼,薛如归看着柜台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冷冷地道:“最好闭紧你的嘴,不然哀家诛你九族!”
“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秦掌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薛如归冷哼一声,在禁军的簇拥下出了门,直到所有人都走远了,那原本瘫在地上的掌柜翻身站了起来,匆匆向后厨房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