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在屋里照看着秋海棠，其他人聚在院子里的木几旁。司空曙道：“我看，未见得是如冰干的。海棠和芙蓉都说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可是，我们自打来江南落脚，从未得罪过任何人，还有谁会下此毒手？”逐花蝶道。

众人一阵沉默。

独孤弦突然说道：“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嫁祸！”

花遇春沉痛地说：“谁会嫁祸她呢？从年少时起，燕飞儿就与她形影不离，关系好得甚至胜过与她的妹妹如霜。和燕飞儿在一起的，除了她还能有谁！我也不希望是她干的，可事实明明白白摆在那儿！”

大家又一时无语。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我听说海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是谁啊？如此心狠手辣！”

大家循声望去，见百花夫人袅袅婷婷地正朝他们走来。但见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依旧是一身鲜红的衣衫，手里还拎着两坛椒花酒。人未到，香味已直钻人的鼻孔。

不知怎地，见了百花夫人，司空曙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看你这衣着打扮，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庆祝的。”司空曙站起身淡淡地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百花夫人柳眉倒竖道：“女人打扮得漂亮点有什么错？”

“那这酒呢？”独孤弦插嘴道，“海棠可是不能喝酒的。”

“这酒，是给你们喝的！”百花夫人笑嘻嘻地说道。

“我看，是给花遇春喝的吧！”逐花蝶懒洋洋地说道。

百花夫人并未理会，将酒放在几上道：“海棠在他屋里，是吧？我去看看他。”说完，扭身进了秋海棠的屋子。

不大一会儿，百花夫人推门出来，不断地拿手帕擦拭着眼睛。她走到几旁坐下道：“是谁这么残忍？绝不能轻饶她！”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司空曙本欲离开，此时又坐下问道。

百花夫人瞪大眼睛答：“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芙蓉说，是燕飞儿和一个蒙面白衣女子干的。那白衣女子到底会是谁呢？”百花夫人说着，眼珠滴溜溜转着朝众人看。

司空曙突然将脸伸到她面前道：“我看，就是你干的！”

百花夫人吓了一跳，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司空曙说完，站起身扬长而去，去给秋海棠煎药。

百花夫人下厨炒了几样菜，自己也留下来吃午饭。应花遇春的要求，如霜又取来几坛“梨花白”。

大家无语吃饭。如霜突然说：“有一个地方我始终想不通。海棠的手臂是被剑所伤，可我姊姊从来都不使用剑。记得以前她经常说，‘练武是为了防身健体，而不是杀人。’所以，她从不使用任何锋利的兵器。而且，依她现在的功力，想要断海棠一只手臂，也无需用剑。”

见大家都不说话，百花夫人说道：“你们都分开二十年了，人是会变的。”

听了这话，花遇春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举起一坛酒，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往下灌。

如霜将手中的筷子往几上一拍道：“好了，我现在就去问问她，为什么如此狠心，要伤海棠？”

花遇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咬着牙说道：“要问，也是我去问！”

午餐毕，花遇春已酩酊大醉。独孤弦与逐花蝶凑在一处研究琴谱。司空曙去为秋海棠配制草药，如霜去看秋海棠的伤势，只留下百花夫人照顾花遇春。

百花夫人将花遇春扶进屋里躺下，花遇春却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就听花遇春说：“如冰，你好狠心。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报复，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你为什么要伤害孩子？他好歹与你有过一年的母子情分……”

说完这几句，呼噜声起，花遇春睡着了。

百花夫人跪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盯着熟睡中的花遇春——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胡须浓密……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尔后，陷入了沉思。

司空曙替秋海棠煎好药后，想起醉酒的花遇春，便熬了一碗醒酒汤。如霜说道：“我给他送去吧。”

如霜端着醒酒汤走进花遇春的屋，轻手轻脚，没发出一丝声响。当她走进卧房，却见百花夫人与花遇春相拥躺在榻上，被子外露着光光的臂膀。

她怔怔看着这一幕，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中的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洒了一地。

如霜顾不得地上的碎碗，一扭身走出屋子，气得脸色发白，说道：“狗男女！禽兽不如！”

“怎么了？”司空曙问道。

如霜并不答言，匆匆走回自己的屋。

司空曙与逐花蝶、独孤弦面面相觑。

独孤弦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逐花蝶懒洋洋地说：“准没什么好事！”

正说着，就见百花夫人衣衫不整地从花遇春的房间出来，眼睛似有哭过的痕迹。她来到三人身边坐下，以手掩面道：“哎呀，丢死人了！可是，他那么大块头，我怎么反抗得了！”

逐花蝶不客气地说道：“哎，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他！花遇春！哎呀……”

“难道你是说，花遇春把你欺负了？”逐花蝶道，“不对呀，我见他已醉得不省人事，哪还有力气欺负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百花夫人不满地说。

“你本来就没有清白！”逐花蝶道。

独孤弦想起自己在千红窟的遭遇，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百花夫人恼羞成怒道。

这种事，有没有，只有当事人知道。司空曙道：“等花遇春醒来，你跟他理论。”

“万一他醒来不认账呢！你们可得替我作证！”百花夫人道。

“我们怎么替你作证呢？”逐花蝶道，“就凭你……衣衫不整？”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如霜可是看得真真的！”百花夫人道。

“那你找如霜作证去！”逐花蝶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