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孩子，能套着狼吗？”百花夫人道，“再说，我们也不会取他性命，只伤他一只手臂而已。”

“可是，我不想让海棠变得不完美！”芙蓉带着哭腔道。

“你能保证，秋海棠一辈子都对你不离不弃吗？”百花夫人生气地说，“他完不完美，说到底，都跟你没多大关系！”

“可是他现在对我很好。”芙蓉仍不甘心。

百花夫人捧着她的脸道：“别傻了，孩子，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芙蓉定定地望着母亲——母亲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可是直至人到中年，都没有实现。现在，她是雷洪的妻子，却喜欢着花遇春；可花遇春，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

想到这里，芙蓉道：“好吧，娘，我听你的。”

百花夫人笑着摸了摸芙蓉的脸道：“这才是娘的乖女儿。”

依计，日暮时分，芙蓉来桃园找秋海棠道：“一整天都闷在家里，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司空大叔的花圃，这几日开得正盛。”

秋海棠因胸口作痛，一日未曾出门，此刻还真想出去呼吸点自由空气，便道：“好的。”

他们出桃园，上了一座小桥。其实，河里的水既清且浅，蹚着也能过去，但芙蓉认为秋海棠身体有恙，非要让他上桥。

下桥后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就到了司空曙的花圃。果然，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在晚霞的映照下格外娇美。

天色渐渐暗下来，秋海棠道：“夜风已凉，我们回去吧。”

芙蓉说“好吧”。

正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娇喝：“秋海棠你这个朝秦暮楚的负心汉，拿命来！”

秋海棠慌忙回头，认出说话的是素心宫的燕飞儿，那旁边一身素衣、蒙着面纱的女子，定是白如冰无疑。

芙蓉飞身朝燕飞儿扑去，口中说道：“不许你们伤害海棠！”

那素衣女子径直扑向秋海棠。秋海棠不久前刚受过伤，身体还未完全复原，顾不得许多，抽出折扇，飞身迎敌。

二人斗了几个回合，就见素衣女子从背上抽出一柄长剑，瞅了个时机，挥剑朝秋海棠的左臂砍去。

芙蓉看得真切，大叫一声：“不要！”

可惜没用。剑起臂落，秋海棠“哎哟”一声，右手捂着伤口，疼得满地打滚。

芙蓉丢开燕飞儿，跃到秋海棠身边，含泪问道：“海棠，你怎么样？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秋海棠忍着剧痛说道：“快，扶我回桃园，找司空曙。”

芙蓉扶着秋海棠，一路踉踉跄跄回到桃园，刚进院门，便哭喊道：“司空大叔！司空大叔！快救救海棠……”

听到喊声，所有人都推门出来，见此情景，七手八脚将秋海棠抬入屋中。司空曙先替秋海棠清理伤口、止血。花遇春颤抖着声音问：“这断臂还能接得上吗？”

司空曙抱愧地说：“接是能接，可我不能保证断臂能活。”

“能接就好，我不能让我儿子没了胳膊。”花遇春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芙蓉带着逐花蝶将断臂找回，如霜给司空曙打下手，做好了接臂的准备。

大约过了四炷香的时间，司空曙满头大汗从里屋走出，有气无力地说：“终于接上了。接下来，就是要小心护理。”

“好、好……”花遇春一个劲地点头。

如霜也从里屋出来，扶着司空曙回屋休息。其他人也散去，各自歇息。

花遇春守着秋海棠，一夜无眠；芙蓉则坐在一旁，默默垂泪。

第二天一早，司空曙就过来替秋海棠换药，并喂他服了几粒药丸。秋海棠的疼痛渐渐减轻，嘴唇有了几丝血色；一夜没怎么入眠，此刻，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司空曙示意花遇春与芙蓉来到院子里，三人在木凳上坐下，司空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遇春转向芙蓉道：“昨日忙着救人，我也顾不上盘问，你说说，是谁伤了海棠？”

芙蓉还未开口，眼泪先下来了，“昨日傍晚，我和海棠在花圃边赏花，忽然来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说道：‘秋海棠你这个朝秦暮楚的负心汉，拿命来’！我和其中一个斗在一起，海棠对付另一个，结果就……”说到这里，芙蓉已泣不成声。

花遇春焦急地问道：“那两名女子你可认识？”

芙蓉道：“和我打斗的是素心宫的燕飞儿；另一个穿一袭白衣，蒙着面纱，我不曾看清长相。”

司空曙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如冰？不可能！她既已放过海棠，就不可能再去找他寻仇！”

花遇春道：“我也希望不是如冰，可是，穿一袭白衣，跟燕飞儿在一起，与海棠有过节、并能伤了他的，除了如冰还能有谁！”

司空曙一时无语。

芙蓉回到千红窟，百花夫人拦住她，饶有兴趣地问：“怎么样？”

芙蓉白了她一眼道：“你得逞了！”

百花夫人跟着芙蓉进了她屋里，说道：“怎么，他们相信是如冰干的？”

“有燕飞儿这么重要的证人，他们想不相信都难！”芙蓉说。

“不过，女儿，你的演技真是了得，连娘都差点相信你是真的爱秋海棠！”

听了这话，芙蓉没好气地说：“你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

百花夫人边往外走边说道：“这一次，你立了大功！”

芙蓉独自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他不希望秋海棠受伤是真的；秋海棠受伤后，她的心痛也是真的；她怕花遇春等人发现真相的恐惧，也是真的。这哪里是演技好，分明就是真情流露！

受伤的秋海棠，主要由花遇春、司空曙、如霜照顾，但大家都在替他担忧，谁也无心外出。

并且，所有人胸中都郁结着忧愁，彼此心照不宣——桃园，事实上是因如冰而建的，他们的初衷，是为了守护、等候如冰，但现在，如冰却伤了他们的密友，下手如此之重，不见半点情分。他们都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否太过草率。

这种想法，花遇春更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