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慧心中一凛,暗自不屑道:“不要这样吧?还演上了。”不动声色且面无表情的盯着殷琦,想听听殷琦到底要跟她说些什么?
殷琦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她才是巧云的亲姐姐,是和她一奶同胞,血脉相连的人。那么,她的失妹之痛只会远胜于自己,不会比自己浅。自己哭哭啼啼的,只怕又要勾起她的伤心处。微叹了口气,强行将眼泪给逼了回去,咬住下唇,待心情略有平复时,克制住内心的疼痛,慢慢的回忆起那晚的事:“那天晚上,巧云说她没有什么,只是心里难过,只想这样躺着,躺躺就好了……并没有弃世的意思。后来,为什么会又想不开,走上了绝路,我也不知情。可能,真得是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失足落入水里的”。
巧慧听后暗自思量道:怎么又是一个版本呢?殷琦是巧云最亲密的朋友,爸爸也是巧云最亲的人,而且他俩人说得又一致,应该才是最真实的版本吧?但是,昨天小满为什么说得那么肯定?那么振振有词呢?怀着满腹的疑问她又问殷琦道:“那晚,巧云挨了我爸爸的打?”一付不确定,不相信的口气。
殷琦默然,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巧慧一怔,终究是不相信,又问:“连你也打了?”
殷琦目光平静,定定的看着巧慧,又点了点头。巧慧犯傻了:“为什么?”
为什么?天知道为什么?巧云只不过说了几句抱怨的话,况且那都是事实,为什么亲生老子就拳脚相加,一顿毒打不说,还恶语相向,叫她去死?你问我为什么?呵!你应该去你问你爸爸啊!殷琦默默的控诉着,什么也没说。
“那巧云真得是因为不堪忍受我爸爸的暴力,才去投水自尽的?”巧慧激动的双手握着殷琦的臂膀用力的摇晃着。殷琦紧咬了唇一言不发,任她摇得自己头晕也不说。
巧慧急了,大声道:“你说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不知道”。问急了,殷琦只是回了她这么一句。真得,她也不确定巧云的死因,怎能妄下论断。巧云不是头一次挨打,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按理不应该是因为家暴而心理脆弱至此。合理的的解释就是中考落榜,加家暴才让她生无可恋,情无可依。但这些,绝对是不能对人道的,她宁愿所有的人都相信巧云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而非自杀。不想在她死后,还被人议论纷纷,嘲笑她的懦弱。宁愿别人唏嘘感叹她红颜薄命。况且,让巧慧知道是她爸造的孽,她又能怎样?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永远活在父慈母严的假象中。
外面的远志和小满听见动静,立即进屋来察看:“怎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呢?”两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巧慧的身上,显然都认定她是祸端。
看着一脸惨白的殷琦,巧慧松了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瘪了,没了先前的气熖。她不想再为难殷琦,但是看着远志那副关心则乱的模样,心中怨忿的心结并没因殷琦先前的那番话而打开,而是更添一层,低头暗想道:远志,难不成你喜欢殷琦?呵呵!可惜她还小,并不能领会你的这份怜香惜玉之心。还有你们一个是大学生,一个也只不过是个高中生,会有结果吗?我就等着看好戏吧!想完,抬起脸来冷冷的说道:“好了。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便起身往外走。
“巧慧姐姐……”殷琦欲言又止。
巧慧停下,回头,神色冷淡的补充道:“我已经知道巧云的死怨不到你了。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养病吧!”
目送着巧慧离开的背影,殷琦喃喃自语道:“巧云的死与我有关的……”
晚饭前,木兰姨和淮山才回来,满身的泥浆。原来他们出门去采草药了,熬了浓浓的汤汁,晚饭后,木兰姨端给了殷琦。看着那黑糊糊的药汁,闻着味道就知道很苦,殷琦暗道:这个能喝吗?但是,很快一丝羞愧在她的心中涌起:我怎能否定,怀疑木兰姨的一片赤诚之心呢?低头轻轻的啜了一小口,果然很苦。但是一想到,木兰姨和淮山俩人为了采这药,糊得像泥人一般的模样,她一咬牙,一闭眼,硬是将一碗药汁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连着喝了两天的汤药,在床上再躺了两天,身体竟奇迹般的好了,且比刚上山时更精神了些。殷琦再也躺不住,下床四处走走,晃晃,闲着无聊,便也去看远志做剑。
远志第一次做剑,着实没有把握,为了能做得好一些,就先做了一把长剑。兼之淮山也说:“这么大一棵树只用来做那样的小剑,大材小用,太可惜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不如做一把大一点的桃木剑,姜太公用的那种,辟邪降鬼伏妖,挂在门头上。”殷琦也这么建议附合着。
远志蹲在树根旁,瞅着那棵树直犯愁:“试试看吧!不过,像殷琦那样的小剑还是要做的,否则……”万一冲撞到什么的话,被远志给咽了回去。他是不信邪的。
说干就干,树上的桃子早摘完,远志和淮山俩人就拿出斧子、锯子、刨子等工具,将桃树的枝枝桠桠先砍掉,留下主干,然后锯成一段一段的木剑的长度。等到吃晚饭时,一把木剑雏形已成。远志突然想起什么,埋怨自己道:“哎呀,糟了!一般木材打家具时都要放在池塘里泡上一段时间的。我怎么给忘了呢?这桃木一次没泡过,做剑能行吗?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变形甚至腐烂吧!”
淮山道:“管它呢?先做好了再说。”
事已至此,再说这时到哪去录泡好的木料呢?远志继续低头做剑。见木料有的多,就又做了一把长剑。两柄长剑已初具雏形,剩下就是精工细磨了,那可是挺费时的一件事。
巧慧在木兰姨家住了两晚,到了第三天,云收雨歇天光放晴,便收拾了收李投奔茶户家去了。起先因为担心殷琦见着她,触景伤情,又想起巧云,但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木兰姨便竭力的挽留劝说巧慧留下,跟往年一样,仍住自己家。
从前来这山上,小姨一家待自己敬如上宾,这次来,不仅睡得是临时支的一张简易床,而且态度也没先前客气亲热,反而都是众星拱月般围着殷琦转,整天的嘘寒问暖,看着刺眼也闹心,着实不痛快,所以眼不见为净,不管不顾的就投奔他处了。
木兰姨叹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撅?专跟人对着干。”也只能眼睁睁的任她走。
外面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火辣辣的太阳很快又将泥土中、空气中的水份蒸干。天气又炎热起来。午饭后,他们几个都到院外的林中享受着树荫和林中的凉爽。山林中的野花经过雨水的洗涤,更加的鲜艳娇嫩。殷琦看了十分欢喜,半躺在躺椅上招呼着小满采几枝回来,瓶插了,清水供养着。
木兰姨冲着远志和淮山微微的一笑,不言而喻的意思是:殷琦究竟是个女孩子,所以爱好这些花花草草,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雅兴。
小满在林中采花时惊动了正在午休的妞妞,不情不愿的从窝里窜了出来,瞪着小满,一条尾巴乱甩着。小满眼光一扫,瞥见它刚刚趴着的地方有一物挺眼熟的。好奇心驱使下,走过去一瞧,那杂草半掩半隐之下的不正是丢失了的桃木小剑吗?大喜之下,大喊了一声:“找到了”,一弯腰捡起小剑,回身又冲妞妞笑骂道:“你这个坏家伙,不干好事,专门捣蛋。”
事实上,那天砍野桃树回来时,小满光顾着吃桃,却忽略了腕上系小剑的红丝带松了,并且连它从腕上滑脱了也没有发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妞妞突然看见从他身上飘落下一物后,窜过去嗅了嗅,知道是小满的东西,便用嘴叨回自己的窝里,自己先玩了起来。现在被小满冤枉了的它,莫名其妙的瞪着小满,看他捡走自己的心爱之物,嗷呜一声,甩着尾巴蔫蔫的走开了。
听着小满一声“找到了”,这边的人都惊奇的看向这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找到了?小满兴匆匆的拿着小剑跑过来:“小剑找到了。原来是被妞妞偷了去。”
远处的妞妞又是嗷呜一声:又冤枉我!
木兰姨赶紧接过小剑,小心翼翼的捧给殷琦:“谢天谢地,幸亏找到了。你赶紧的系起来,再莫弄丢了”,又回身和颜悦色的劝小满道:“这是姐姐的东西,我们还是还给姐姐哦!”
小满微笑着点点头,经过这一番的挫折,他也认同了小剑的确是姐姐的护身符,不敢再要。
殷琦看着这失而复得的小剑,感慨良久,想着自它丢失后出了那么多一连串事故,还是赶快的又将它系在了腕上。回头冲远志笑道:“远志哥哥,这下好了,不用再麻烦你做小剑了。”
远志微微一笑,并未答话,低头继续打磨着那两柄长剑,心中却是自有主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