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见我主动说话,娘着实欣喜了一下,不过听到我的话后又犹豫了起来。
"该知道的早晚要知道!"我迫着她阴晴不定的脸孔道:"或者你今晚不说,明天我就听不到了!"
娘的脸上哀痛更增,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地说起了有关她的情场恩怨。
听完后我瞧了她一眼,你是美丽的,但做人确非常失败!若你能从一而始,必得善果,岂料你跟错了人,但那淳于凌霜不杀你难道真的是为了他所谓的留下来慢慢折磨?也许他从末放下过,只是碍于帝王的身份吧!
子炎和子澹是淳于凌霜正室所生一奶同胞的亲兄弟,生母因病早逝,子衿的母亲原是贵妃,在娘末进宫以前是极受宠的,后来因着娘才冷落了她,宫中的争斗从来是不见血的,再加上受些暗气,竟郁郁而终。难怪,子衿如此恨我们母女!
听完后我竟对那个所谓的爹爹无丝毫好感,反而是怨恨更多,所以没有半点要为父报仇的意思。娘曾说我冷血,至今我方知原来这话是对的!
"娘当年糊涂,做错了事,却要加在你的身上...娘实在是..."
又来了,我一皱眉打断她的话:"那么,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淳于凌霜?"
娘呆住,末料到年仅十岁的我竟如此早熟,她面色微红,踌躇了下道:"有的,不然我早下毒要了他的性命!"
娘啊娘,你这般摇摆不定,到头来是害了自己呀,我叹了口气道:"原来我是多余的!"
娘紧紧地拥着我,热切地说:"不,姝儿,你是娘的命根子,娘只有你了,你不是多余的,不要怕,我必会拼了命保全你的性命的!"
湿热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有着粘粘的不适,过于紧密的拥抱让我无法呼吸,我挣了挣,虽然脸上淡淡的,但到底是有了三分动情。不管她有百般不是千般错,她终是我娘,她也是爱我的!
娘感觉到我的抗拒,尴尬地缩回头,抹着泪,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咚一声,破旧的小木门被撞开,那盏油灯摇了几下便被风吹熄了。
朔朔的秋风夹着比平时更刺骨的寒迎面扑来,如霜的月色流淌进来,一个细长的身影投入屋内,娘和我都惊得站了起来。
那人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我能感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威严,高贵,不容人接近。
"出去!"低沉暗哑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挤出,显然不想让人认出。
看来是对我下的命令,我瞧了瞧娘,我不能出去,不能留这个懦弱的女人在这里。
我倔强的站在娘身前,和他无声的对视。
"姝儿,听娘的话,出去好吗?娘和皇...和这位故人有要事要谈,放心,不会有事的!"娘软软的求着。
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我显然没有能力和他抗衡,默默地从他身侧绕过,月光下他腰间的美玉光芒一闪,映出了纹着暗龙纹的腰带,我一震,忽然明白了来人是谁,但是仍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
十年了,他将娘遗在冷宫为奴,为整个后宫洗刷马桶,今晚他骤然而至,所为何事?
我的心剧烈的狂跳,走了一半又折回来,身形灵动的伏地一丛野菊下,隔着薄薄的窗纸,竖起耳朵,来捕捉那极不可闻的谈话声。
"月侬!"一个温润而冷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寒意叫着娘的名字,原来他的声音竟如斯动听!
娘良久无语,半晌才听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凌霜,对不起,对不起..."
我咬牙,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骨气!
"那你要如何偿还我?"依旧是冷淡的声音,但有着掩饰不住的波动。
"凌霜,只要你放过我们母女,你愿意伺候你,姝儿,她是无辜的,求你..."娘焦急而迫切的声音软软地求着,如春水一样绕软了人的心。
但在我听来却如芒刺背,屈辱无限,我恨不得冲进去让她停止这样的请求,但最终把嘴唇咬破了血,硬生生地没动。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接着便听到了悉悉娑娑的脱衣声,我的心一紧,他们竟要行苟且之事!
全身的血液忽一下涌上脑子,我登时手脚冰冷,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是进还是退?
瑟瑟的秋风把衣衫单薄的我吹得几乎站立不稳,牙齿把嘴唇咬破,有咸咸的味道流入嘴里,我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不知是鄙视她还是唾弃他?
我站起麻木的腿,毫无意识地朝菊园走去,那些劫后余生的花在暗夜里静静地绽放着,我轻扶着花枝,心中涌现无限的悲凉。
这世上,花远比人来得可靠,因为它不欺你,不骗你,你付出多少它便回报你多少!我扯着菊花的花瓣,明明心已经痛得翻天覆地,恨得泣血扼腕,偏偏要忍!
瞧瞧扯落一地的残红,仰头把眼泪硬生生的逼回去,我踏着霜路,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小屋。
屋内凌乱一片,娘无力地坐在地上垂泪,我不理她,径直收拾衣服,将一个破旧的包袱背在身上,准备离开这里。
娘突然慌了,挡在门口:"你,你要去哪里?"
我漠然地说:"这里脏,我要出宫!"
霎那时她的脸变得比月亮还惨白,眼中的泪迅速的滑落,但依旧没有让路:"他,他已经应了我许你以公主的名份,而且会寻一个好人家嫁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冷冷地说:"他是谁?是淳于凌霜吗?用你来换我的归宿,我不稀罕!让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