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离若宸声音高了几分，“你决意与我作对了？”灵月自那日见了离若寒回来后，便一直想让自己放弃了皇位，离若宸虽明里不说，暗里已经起了疑心。

“我没有！”灵月摇头，“我只是为你！”

“如果为我，就不会拦我！”离若宸抓起灵月手，“灵月，我才是你一生要相守的良人！”

灵月任他抓着手，“正因为要一生相守，才不会让你去冒险！”灵月自私，自私到只要他离若宸好，什么都可以不顾。

灵月声音柔，却扯住了离若宸的心。

离若宸一惊，抱紧着灵月，“我不会冒险的，我有把握！”离若寒不是他的对手，离若寒现在得占的，也无非就是名正言顺而已。

可是，灵月已经道了，“宸，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你的，会是你的！”以前，灵月不这样说的，只是现在，她真希望一切顺了命运。

“我命是我的，没有人可以主宰！”离若宸盯着灵月，“当日，我记得你曾说过，水灵月的命该怎样便怎样。如今，怎么变了？”

“我没变！”灵月并未抱他，只是靠在他怀里，“宸，天下、皇位真的没有那么好！”痴迷于那个虚位，归来时，人还有什么？抬眼，望着他，他的脸上，有些动容，于是轻轻环住他，“宸，不要了可好？”

离若宸眼里有过一丝心疼，灵月又是怕了，只是，“等我回来！”他道。

离若宸放开灵月手，推门而去，独留灵月一人在房内。

他就这样走了？

灵月拦不住他，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皇位。

喟然长叹，出了房，见子陌神色怪异的望着自己，不由道：“子陌，为何这样看我？”子陌的身上，总有那么些让灵月心安。

“王妃，”子陌低头，“王爷想做的事，就该成全他的！”

成全？灵月又怎么不知，可是，能成全吗？

院里，依旧跟江南一般，树荫凉着，人心竟也凉着。离若宸啊，就一句自己的劝都听不下去。

“王妃，”却是离原急急而来，“王爷请您过去！”

“怎么？”灵月问，离若宸刚刚对自己那般了，现在又让自己过去干嘛？只是，灵月虽是生气，却还是移步去了大厅。

厅里，楚暄、蓝展还有几位官员在，灵月看到那个青色身影，只朝他过去，“王爷。”柔柔唤一声，忘了刚刚那些不快，行了礼。

而其他人给灵月行礼，“见过王妃！”

离若宸忙扶起灵月，瞳仁里有过一丝心疼，还有些悔意，“怎么才来？”灵月与他，一向没那些俗礼的。今日这般，明明是让离若宸心痛。

灵月浅笑，“灵月去煮了茶！”说着时，子陌已经呈了上来，灵月转身，亲手给那些官员奉了茶。

“谢谢王妃！”都如此道，能这些事都亲力亲为的王妃，实在少见。

灵月给楚暄上了茶，道了句：“姐夫也在？”

楚暄忙道：“是的。”灵月一旦称他为“姐夫”，便让他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灵月最后走到离若宸面前，执一盏于他，轻声道：“王爷，请喝茶！”

离若宸并不接茶盏，只是盯着灵月看，他以为，她该伤心，毕竟自己刚刚那般待她。可是，她竟又这般风清云淡起来。

而蓝展已经道了：“王妃，当日先皇灵前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下官们佩服不已！”灵月那样一个小女子，敢在那般场合站出来说话，也是个巾帼女子。那些宸王派的人，对于灵月，都是十分赞叹的。

灵月微笑，“蓝大人过奖了！”蓝展是个厉害人物，只是，生出来的女儿，却不见得了。离若宸不接茶，灵月便将茶盏放于他面前的小几上，双目里流转的是笑意，浑然忘了之前的事。

“是王妃过谦了！”有人高声道，“谁不知道宸亲王妃机敏无双，便是当初卫皇后也对王妃刮目相看！”那人国字脸，满络腮胡子，两道浓眉飞扬着。

“这位是？”灵月抬头问离若宸，她对于官场上的人，认识得少，依稀记得离若宸有说过朝里有位官员，虽是文官却生了个武官的相，当时灵月还笑离若宸，说他亦文亦武。

灵月想到此，便笑问那人，“可是户部林大人？”

“下官正是！”那人倒年纪轻轻，却已经在户部担着重任，可能早就是离若宸安插进去的。

“子骞，你刚刚不是说想问王妃问题吗？”离若宸坐下，轻拉过灵月，让灵月坐在了他身边，而灵月也不扭捏，在外人面前，会给足离若宸面子的。

林子骞点头，上前一步，“王妃，咱们都是明白人，也就直说了。”

灵月道：“有话请说！”她来这，也就为了说直话，没想过什么转弯子说话。

“王妃，您不觉得先皇传位给寒王爷，有些蹊跷吗？”林子骞问道，眼直直盯着灵月，这个宸王妃听闻是个厉害角色，而在离析灵前那一番“嫡与庶”的话，更是让所有人心服。若不是卫后拿出了先皇遗诏，这皇位该是离若宸的。

灵月静静望了一眼那林子骞，又见众人都未喝茶，便道：“各位大人，请先喝茶。家父于茶道有些研究，灵月也耳濡目染一些，还请各位方家品品如何！”这茶，专为他们而备。

离若宸端起那茶盏，浅饮一口，淡得平常。灵月平日也煮茶，但都不如今日这茶的淡味。

而那些大人依言也喝了茶，才喝下去，便都脸色奇怪起来，而林子骞已经开口道了，“王妃，不知这是何茶？如此淡？”

离若宸在案下已经握住了灵月手，“你做什么？”那淡成如此，本不是茶，却有一股甘甜清洌，喝下去后，心脾都清透起来，这是什么茶？

灵月浅笑，“各位大人，可品出这是何茶？”她不信，那些人能猜得到。

“这个……”所有人都不知。

“没有这么淡的茶！”蓝展肯定的道，他喝茶多年，却未品出这是何茶，未免有些失败。

“哦？”灵月轻疑了声，“蓝大人，茶岂不能淡？”

“便是淡，也不会如此无味！”楚暄也道了，“我虽与茶无甚研究，但是，却也未真尝过如此！”楚暄隐隐感觉到灵月又在卖什么关子。

离若宸再饮一口，这一回，似是明白了，只是不点破。

“各位大人，”灵月静静道，“寒王即位，是有先皇遗诏的，不管是真是假，此事已经天下皆知了。更何况，那遗诏，大人们都看过了，确是先皇亲书。”缓缓道来，虽是淡淡，却字字透入人心。

离若宸未料到灵月会这么说，但这个时候，又不能打断了她的话，只听着。

“当日，灵月那番话，只是在没有遗诏的情况下，才会说的！若是，有了遗诏，自然得另一说了！”灵月看了离若宸一眼，见他并未拦自己，便又道：“而今，新君即将登基，各位大人，自也是要忙于此事，又如何有了心来看宸亲王爷呢？”灵月顾不得那些，离若宸不能反离若寒，如果忆妃本是姜国公主的秘密一旦公开，这百官还有几个会向着离若宸的？

“王妃，话可不能这样说！”蓝展摸着胡子，眼里隐了两道精光，“先皇早有言明要传位于宸亲王，可遗诏上的却是寒王，这点，王妃没有疑心过？”

离若宸只不语，他在想灵月的话。

“蓝大人，您这不是让宸亲王造反吗？”别人不敢说，灵月要说的，哪怕是撕了与这些大人的面子，也都得说。

“下官不敢！”蓝展忙道，这个宸王妃，怎么把这纸窗户给捅破了？

“好了，”离若宸端起茶，再饮一口，茶，明白了。放下茶盏，站了起来，“你们都回去吧！本王还得进宫贺新君！”说着，揽起灵月。

“王爷！”楚暄、林子骞齐喊了起来。

离若宸揽着灵月朝外走，听到他们喊，只冷声道：“王妃说的话，你们还没懂？本王可不想造反！”如果，真反了，苦的不是他与灵月，而是天下百姓！离若宸能忍，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推着去反离若寒。

只听得厅内传来一阵叹息声，似还有人道：“想不到宸王居然也是个重美人不重江山的人！”

灵月随着离若宸出了府，一路上，离若宸并未说话，灵月只跟着他，不敢说什么话。

到了江边，离若宸看了一眼灵月，又转头对江上那叶小舟喊了起来：“船家，过来！”

待那小舟划得近了，离若宸携起灵月，飞身到船上。

离若宸给了些银子给船夫，道：“这些可够了？”他今日行事有些奇怪。

船夫点着头，“公子与夫人请便！”说着，便上了岸，将船留给离若宸与灵月。

离若宸让灵月坐下，而他自己也随之坐于船板上，江水悠悠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离若寒要登基，下旨大赦天下！”离若宸见灵月久久不说话，便自开口了。

“哦。”灵月应了声，离若寒这是在笼络人心吗？其实，离若寒当皇帝也是个不错的皇帝，起码，他有几分卫后的手段，不着痕迹的就能做成他想做的事。

“灵月，刚刚那茶，是水。”离若宸突然一笑，这种事，也只有灵月才做得出。

“你懂我的意思了？”灵月转头，轻声问。

离若宸揽灵月入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灵月喜欢他的手，总是握着，才会心安。而听到他那话时，心有一震。

“我是想得天下，想当皇帝，所有人都问我，还想什么。只有灵月你，会拦住我。”离若宸认真看着灵月，“告诉我，你真心里想的。”今日，他想做一个抉择，“是不是我要反离若寒，你便会极力阻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