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江面上，波光一片。

灵月还未开口，就听到离若宸轻叹息着，心一紧，唤道：“宸……”她不想那样的。

“我放手了！”离若宸嘴里说着放手，却更深着抱紧灵月，“你不许再与离若寒有什么抱歉了，我不跟他争天下，放手了！我只要你，我舍不下你！”离若宸舍不下灵月，自也见不得灵月那般忧心的。

震了下，灵月手一抖，颤着唇，“你说，真的？”离若宸真的说了？原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心血甚至都不能让离若宸放手，而今，离若宸却如此轻易的说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会……”灵月以为今日把离若宸逼得紧了，他一定生气了。

灵月那犹豫不信，倒让离若宸笑了起来。

“你所说的，天下不好，皇位也不好，那我就听你一回！不要了！”离若宸扬起剑眉，笑得如那暖阳一般，毫不设防的射进了灵月的心。

“真的，不要了？”灵月仍是不信，离若宸会不会又暗里谋划着什么？

离若宸一手轻轻捏着灵月琼鼻，“你不安心，我便让你安心！从此后，我们再不欠离若寒的恩了！”离若宸怎么会不知道灵月那心思。

灵月还犹豫着，“可是，是我欠的！当初是我负了他的！”那时候，若不是自己因为倚兰阁的事，而去让离若寒娶自己，而自己却逃了婚，也不至于如此。

“妻债，夫还！”离若宸笑着，“我拿天下还了这债，还不够？”倨傲着，只因灵月是他妻。

江水声欢快起来，灵月心里那片阴暗也不见了，嫣然一笑，“宸，灵月真的好喜欢你！”心里暖暖的，离若宸值她一世深情。

离若宸突然得到灵月这般表白，倒也意外。他决意舍了皇位，却能换来灵月的安心，便也值了。抱着灵月，让她睡在自己怀里，“月儿，再说一句。”突然还想再听，灵月一向不会说那些话，偶尔一说，还真勾起离若宸的心来。

“还要说？”灵月眨眼，“我想听你说！”与离若宸把事情说开了，心里渐渐不再那么沉重了，轻划上离若宸那挺拔的鼻子，附于他耳畔轻声道：“灵月爱宸！永远都只爱宸一个，只爱离若宸一人！”如果，离若宸就这样放弃了，真的会好，灵月会一直守着他。

舟随江水飘着，有些像当初去青州的时候。

只是，这两岸没有青山。

离若宸让灵月睡在自己怀里，“说得真好听！”离若宸笑着，抱着灵月，“我们等他登基后，我们就去江南，去你想去的地方！”离若宸突然发现，自己渐渐也喜欢上了与灵月去共那烟雨梦，“停下来，真的很好。”

“那现在呢？”灵月笑问，船儿漂泊着，却见到江上飘过几片叶。

离若宸想了想，却问灵月，“你想我如何呢？”

灵月不知，只是摇头。

“还得助他一臂之力，离若寒这皇位坐稳了，我也就放心了！”天下的事，离若宸知道，“况且，有哪些人有异心，还有哪些人盼着天下乱，这些，都得利用我与离若寒之间矛盾！”离若宸做事，自有他一套问心无愧的做法。

灵月略加思索，便已经明白了离若宸的心思。

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有多少人会真心向着离若寒？许，有些人还想着助离若宸夺位，离若宸不能那么轻易的退出，官场上的事，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懂的！”灵月笑笑，不再有担忧，只因离若宸是个有分寸之人。

离若宸却又叹气，“如果，离若寒容不下我，你又当如何？”灵月所想，一直是怕自己去与离若寒造反，可曾想过，离若寒要是当上了皇帝，还会如最初那般？离若宸所做，也只是自保啊！“天下，你在第二位，总会没有好结果，要么到第一，要么退了下来！别忘了，功高盖主。”

灵月怔了一下，离若寒会如此吗？千古帝王向来容不下异己，而离若寒会是一个例外吗？

“这个……”灵月没把握，因为，那一日，离若寒说的话，隐隐透了几分厉害。是离若寒隐藏得太好？还是灵月太相信他了？

见灵月如此神色，离若宸笑了下，却有些勉强，“你啊，”亲亲她脸颊，“总是怕我去做什么，却不怕他对我下手？你宁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话里有微微酸意，离若宸其实没那么自私，有些时候，为了心上的女子，可以放弃一些事的。可为何，灵月就那么认定？

“我相信你。”灵月忙道，“我再也不疑你了！”她又无意中伤了离若宸吗？

任那江水载着小舟荡着，离若宸心未静，有些事不是他想放便能放得下的。只是，能让怀里女子安心，便也足了。

江水上的波光，映着他那俊朗面容，那男子意气风发，眼里柔情浮起。他亲吻着怀中的女子，他真的很喜欢她，不是只有离若寒可以为了她放下皇位的，他也可以。早些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只要江山的，却不知自初见这水灵月，已经唤醒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离若寒登基为帝，是大明王朝第四位皇帝。

如离若宸所言，他一登基，便大赦了天下，天下人感恩戴德，都道离若寒仁君。

离若寒当了皇帝，立水氏灵玉为后。

当日里，听说，朝里有人上书，要皇帝广纳妃嫔以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只是这折子，后来离若寒没有理会，只是道：“朕之后宫，何由卿多言？朕有皇后，自是交由皇后！”

这话一传出来，天下人又道离若寒是个极守情的人，对皇后水灵玉专情无双。本来新君即位，要大选秀女，离若寒便把此事交由灵玉。

灵玉看着那一堆的秀女名册有些发怔，听浅清说，这些女子要是进了宫，如果得到离若寒的宠幸，便会封妃立贵，她虽知得不到离若寒的爱，但也不想离若寒有其他女子。

浅清已经是宫里最高女官了，当看到灵玉那般时，不禁道：“皇后娘娘，这些册子送进来两天了，明日，秀女便进宫。您还没打定主意？”离若寒后宫会不会再有其他妃嫔，浅清不知道，但灵玉一直会是皇后。这一点，浅清深信不疑。

灵玉一身凤袍，头戴凤钗，俨然尊贵无双的皇后，她本就生得美，那一身衣服更是衬得她宛若天仙。

轻轻放下一本册子，“本宫会选好人的！明日再说罢！”又见浅清没抱容祉来，不禁问：“容祉呢？”

“回娘娘，小王子让奶娘抱去睡了！”浅清虽与灵玉走得亲近，却也懂礼数。

天，渐慢慢炎热了起来。这凤鸾殿里，却是个极好的避暑之所，当初建这宫的人想来也是费尽了心。

也快七月了吧！

灵玉忽然记起件事，“二姐生辰过了？”想了想，去年灵月生辰，自己还想着法子，想让灵月与离若寒走近，却未曾想到后来自己代灵月嫁了离若寒，而现在，更未曾想过自己会当上皇后。人生的事，真不是那么简单便说得清的。

“娘娘，想什么呢？”浅清笑问着，帮灵玉把那些册子收拾好，突然看到一本上那个眉眼巧笑的女子，微惊了下，那女子与宸王妃竟有几分相似。浅清不动声色，只是看到那女子名，暗暗记在了心里。

灵玉没察觉到浅清的异样，只是道：“浅清，你去备一份礼，今年二姐生辰，本宫事忙，又忘了！”离若宸没有做什么事，这一点，灵玉信是灵月帮了她的。

“浅清记下了！”浅清点头，便收起那册子，“娘娘，宸亲王妃昨天还进宫了。”昨日里，灵月进了宫，却并未到凤鸾殿来，反是去了还琼宫里。

“本宫听说了，是太妃身子又不好了！”叶贵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她除了灵月之外，谁也不见。灵玉笑笑，不由羡慕自己二姐，这先帝的三个后妃，居然都与她相处得来，这个二姐，虽说性子冷，却难得的好人缘。

“娘娘笑什么？”浅清问着。

灵玉只笑不语，浅清是卫后赐给自己的人，她也是个极妥帖的。灵玉知道自己的缺点，现在当了皇后，有些事，得学着收在心里。

浅清见灵玉如此，也不再问。行了礼，欲退下，却转身见到有宫人急急而来，便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小宫女“扑通”跪下了，“皇后娘娘，太妃不好了！”

灵玉认出了那宫女正是还琼宫的人，听她如此说，不由起了身，对浅清道：“浅清……”她还未经过如此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浅清当即明了她的意思，对那宫女道：“你来找皇后娘娘有何用？还不去传太医？”浅清声音高了几分。

那宫女却不起来，只哭着，“太妃不让传太医！”

灵玉惊，“还不让传太医？”

正说着，殿外又跑进来一个宫女，“皇后娘娘，太妃薨了。”

于此时止，先皇的后妃，皆归于尘土。

灵月站在还琼宫外，那夕阳慢慢沉下去，余那天际一道红霞，而最终也渐暗了去。

“王妃，该回府了！”子陌过来，灵月已经站了好久了，“站那么久，身子一定很乏了吧！”灵月赶到宫里时，那人已经去了。

风吹舞起她的长发，灵月没有挽发，自书蝶死后，便少梳发髻，只一素绸束了发，离若宸似乎对此也没有多话，只任灵月去了。

“王爷呢？”灵月问，看到那抹红光暗了下去，不由叹了：“明日选秀女，宫里又多了一批新人，旧的去了，新的来了。”心有所动，轻吟起来：“人是新时好，月却过半圆。若忆旧时人，新人换旧颜。”灵玉，会是下一个卫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