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即将当上皇后,原以为她终于美梦成真,该是高兴的,却不知为何,见到她,她还是满面愁。相见是在御花园里,灵玉抱着容祉,见了灵月,便让浅清抱了容祉下去,“二姐,你怎么会在宫里?”那愁痛间,有些疑心。
灵月只是道:“我来看贵妃的!”叶贵妃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灵月只是来看她,她救不了她。
“哦!”灵玉点头,牡丹花已开,她人比花娇,却无心去赏那些花,只是微叹息着。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灵月直直着问,不是嫉妒灵玉,只是希望灵玉能好好去待离若寒,她欠了离若寒太多,如果,灵玉能的话,也希望他们一世相守。
灵玉走到花间,轻轻掐起朵牡丹,那花开得正欢,被灵玉那一掐,瞬间失了色彩。
“玉儿,你……”灵月心痛那花,灵玉如何会下得了手?
“二姐,这花虽美,却美不过玉儿,是吗?”灵玉回头望灵月,眼里尽是迷茫。她好像还没找到幸福的方向。白嫩手轻轻撕下片花瓣,她毫不怜惜。
灵月在那看着灵玉,心闪过一丝慌乱,“玉儿自是美的!”如果不美,如何担得起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
灵玉笑着,“可是,纵是再美,玉儿还是及不上二姐!初时,宸王眼里只有二姐,玉儿这般容貌,也得不到他停留的眼光。玉儿对宸王,有过动心,”灵玉一瓣一瓣撕碎着那花,粉残红褪,尽是败。
灵月知道灵玉曾有心于离若宸,灵玉也说过,但是,她今日为何又再说?
灵玉再道:“玉儿代二姐出嫁,却痴上了寒王,而寒王,却独痴二姐一人!二姐,玉儿已经尽力做了,前些日子,甚至于,玉儿都认为寒王忘了二姐,可,不是!”灵玉如是说,却再难掩悲了。
灵月摇头,“玉儿,不是的,我与寒王之间,没有什么的!”她与离若寒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的,就只是江南相逢,他痴了心,而她乱了几分情。如果没有离若宸,会不会就许了离若寒?离若寒,那江南初见,在醉心楼上,她洒杯兰凝汁,却是种下了他一世的痴情。
灵月永远都记得,那个窗边男子,映着暖阳,回眸间,一笑几乎倾了她水灵月的心。那般神采飞扬,那般顾盼神飞,却再只能是梦里。离若寒本该潇洒,却因那一见,沉入了情愁间。
灵玉再道:“二姐,你欠了寒王的,又欠了玉儿的,该如何还?”
灵月稍愣了下,真是欠了。
“玉儿,你想要二姐怎么做?”如果,连灵玉都开始与自己做交易了,那这世上的事,太可笑了,灵月不想去思考,只想着还了这恩,灵玉代她出嫁,早点还了,也不必以后有什么抱歉的地方,而离若寒,欠着吧!
灵玉见灵月如此爽快,倒也不惊,只是道:“昨夜里,寒王醉了,说了些话,却让玉儿担心起来!”
“他说了什么?”灵月怕,可还是问了出来。
离若寒说的是“灵月,你还是想让四哥当皇帝吧!那我,是不是该如你所愿呢?”
灵玉正是听了离若寒这话,才慌了的,离若寒竟是要成全二姐与离若宸?将这天下让给他人?灵玉不会让的,她与灵月虽是亲姐妹,但她想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子,争个前程。
“二姐,玉儿求你,去劝了寒王,要他好好当皇帝好吗?不看在别的,就看当初玉儿代二姐出嫁,就算二姐还了玉儿这情!”灵玉何时变得这么不择手段起来?
灵月道:“玉儿,寒王已经定了是帝王,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有人可以!”灵玉惊叫了起来,“宸王,他那么想当皇帝,怎么可能放手?”离若宸之心,几乎人尽皆知,灵玉只不过是说了出来。
灵月摇头,她不能。她不能再一次卷入那些纷争中,离若宸,或许也是不能。
“二姐!”灵玉跪下,灵月一急,想拉她起来,却听得灵玉一字一字道:“二姐,寒王会听你的,宸王也会听你的!玉儿只求你,成全了玉儿,从此后,再不会有那些事了!”
灵月却答应了她,答应去劝离若寒,让离若寒好好当皇帝,答应去说服离若宸,让离若宸不再想着为帝。
君仪殿,跟往常一样。
灵月过来时,那些宫人竟没有盘问她,让她进去了。
离若寒在那等她,似是知道她会来。一身月白长袍,清风晓月一般站在那里。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玉玺、兵符都在案上,就等着她来取,离若寒认定灵月会为了离若宸来找他的。灵月啊,自己那么痴爱的女子,她也有她痴爱的人。望着灵月,她面容依旧,似乎更添了几分柔。
灵月行礼,“皇上!”她懂礼数,离若寒还未登基,不能如此。
果然,离若寒眉一紧,“你这是来讽刺我!”他不是没想过当皇帝,身为皇子,那些明争暗斗,他自是知道。只是,他幸运一点,被贬十年间,多了江湖潇洒,少了皇室争斗。
如谪仙!
这是灵月对离若寒的评价,他本就是那般。
灵月笑,一眼看到案上的玉玺与兵符,禁不住轻蹙起了眉。灵玉说得没错,离若寒为了自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将天下拱手让于离若宸。
“都结束了吧!”灵月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再无别话。
离若寒一丝惊,又有一丝喜,还有几分看不出的神色,“你想如何?”是结束了什么?灵月来找自己,不就是想让自己把天下让给离若宸吗?
“你以为,我会让你让出皇位?”灵月幽幽道来,离若寒若是如此认为,未免太小看了自己。虽是为了离若宸会去强出头与那些百官争辩,但,她不会去害离若寒的,起码现在不会。
离若寒一笑,暖如春风,他的眼,突然变得柔情万斛起来,“灵月,你不会吗?”今日,她来,所为何事?
灵月心有一失,转过了头,不看离若寒,她总会怕见离若寒。虽名为寒,却是个极温暖的人。这是当初在江南时,若诗告诉自己的。若诗说,这皇家几个兄弟姐妹里,就离若寒一人最温暖,他总是笑着,那笑,让人心里阳光起来。
促不及防的,灵月撞上了离若寒那双瞳子,幽深漆黑。离若宸双瞳也是如此,或者说离若宸双瞳是深邃冷漠更为恰当。灵月不怕离若宸,而且,喜欢看他,而离若寒,她怕的。
“我只是想说,你过些日子便要登基了,政事虽忙,但灵玉,你也要陪陪才好!”灵月说着,竟扯到灵玉身上去了,灵玉啊灵玉,你可知,一朝为君,后宫三千啊!你就算被册为后,也不过是与众多女子共有一个丈夫,你这脾气能受得了吗?在那一刹间,灵月有些为灵玉担忧。
离若寒眼神黯淡了几许,“还是灵玉。”自己待灵玉应该算好的了,可为何,灵月还不满意?“我已经尽力在对她好了!”她是灵月的妹妹,自己会好好待她的。
灵月微笑,双眸灿若星,“五哥,当个好皇帝。”离若宸不会来夺你皇位,而你,也不必让位于他,既然先帝遗诏是传位于你,那便是你的。
听灵月那一声“五哥”,离若寒失了下神,又听她后面那几个字,眼中神色更沉了,离若寒只是道:“是你所希望的?”灵月要自己当个好皇帝,那么她便与离若宸一道携手天涯,这本来应该是离若寒的初衷。只是现在,他嫉妒起了离若宸。
灵月微点头,“是我希望的!”她是不是又逼了离若寒一次?这殿里空荡荡的,兴许几日后,便不再如此。
记忆里,还有离若寒那笑,是放心之笑,“那我如你愿!”离若寒会做到的,会让水灵月如愿。
离若寒还有一句话,“我既答应了你,而四哥,也休想再图这皇位!他若反,忆妃身世,便不再是秘密!”
灵月忘不了离若寒当时的话,他似乎一时间,变了个人。只是,灵月还相信着,离若寒不会变。只因,看到他眼底仍有暖笑。
灵月看了书,心里却想着那些事,渐慢慢放下了书。对在一旁看书的离若宸道:“我倦了,回房歇着去了!”这些日子,总容易困。离若宸这些日子,只是在府里看看书,陪着灵月,宫里很少去,那地方,是他不想去的。
离若宸听灵月说倦了,便放下书,过去牵起她手,“我们出去走走吧!”今日在书房里,两人也呆了大半天了。
灵月笑,却不起身,只抬眸深情锁住离若宸双瞳。
离若宸见灵月如此,不由唇畔勾起了一抹笑意,抱起灵月,当她身上的兰香若有若无飘过时,不由道了句:“月儿重了些!”自己把她养得好好的,应该不再那么瘦的。这些日子,灵月也不去操心什么事,两人情浓,如正开得娇的花一般滋润。
灵月笑着轻打离若宸手,“我胖了,是不是就不好看了?”从来,灵月没觉得自己有多美,自小,妹妹灵玉的美便是所有人惊叹的,而灵月只静静在一旁呆着,没人夸她美,而她,也从不在意那些。
离若宸一手抬起灵月下颔,细细看着那娇容。
灵月不美?
若不美,如何引得冷漠宸王倾情?
灵月不比灵玉,灵玉是那一种一眼看到便惊叹的女子。而灵月,越看越耐看,越看越美。灵玉能看得透,灵月初看,只是觉得这女子淡然。
灵月轻环着离若宸脖颈,柔柔一笑,“夫君!”吹弹可破的肌肤晶莹如玉,眸里是一汪清澄泉水,却有时深沉如湖水。
离若宸总认为灵月是淡雅的女子,却到最后发现,最是淡,同时也是最浓的情。而他离若宸,已经深深沦陷于那淡里面了。
灵月脸微红,明眸微动着,“夫君,别这样看我!”离若宸的眼里,有探究,有深情,还有让灵月自初见便无法自拔的意气风发。
抱着灵月走出书房,轻问:“想去哪里?”今日无事,可以伴她的。
才出门,便见着离原在候着,离若宸不禁眉挑起,“何事?”柔情,只对灵月一人。
离原道:“楚将军与蓝太傅到了!”
离若宸点头,“本王马上过去!”商议之事,自是离若寒登基的事,离若宸感觉到灵月身子微颤,便抱紧了她几分,“月儿,我还有些事,等下回来陪你可好?”说着,便抱灵月回房。
可是,灵月却要离开他的怀抱,“放我下来吧!”离若宸喜欢抱着自己,府里人早知道宸王对王妃宠溺,倒也不以为奇。
可离若宸并不放,走过回廊,径自入了房内。
“我去见见他们,很快回来的!”离若宸对灵月温柔说道,说完,便转身要去。
“等一下!”灵月跑过去,抱住离若宸,靠在他后背,“不要想当皇帝好吗?我们就这样很好的,兵权也还在你手上,朝里,你也是极重要的人。这样,一样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何必非得去谋那权位呢?”灵月知道,楚暄与蓝展等人,是离若宸一派的。
离若宸转身,扣住灵月手,眼里有些薄怒,“灵月,你是为了离若寒?他跟你说了什么?”离若宸怎么会就此罢手?满心天下,又岂会因灵月而变?
灵月没料到离若宸会如此,身子退后一步,她怕。她答应了卫后,不会让离若宸去夺位的,而那个誓言,她怕。
离若宸见灵月不说话,神色黯然,不禁心疼起来,有些怒,不是对她。轻轻抱着她,吻落于她额上,“月儿,你是知我心的,我如何甘心于臣服在离若寒之下?”
“你是要造反?!”疑问、惊讶,离若宸这是不是跟自己坦白?原来这些天,离若宸纵是天天与自己相伴,暗里,还在谋划他的天下。离若宸怎么可能平平静静的接受离若寒当皇帝?他这么些年,不就是为那个帝位吗?灵月心寒,早该明白的。
“不是我要造反!是他离若寒!”离若宸冷声,一字字透着肃杀之意,“父皇如何会传位于他?那遗诏定是卫皇后伪造的!”离若宸相信离析,离析亲口跟自己说过,这天下将来是他的,怎么可能会传给离若寒?
“宸……”灵月从来不会语顿,面对离若宸,她一向是快人快语,只是今天,该如何说?
门外离原声音传来:“王爷,楚将军与蓝太傅……”
是他们等得急了吧!
可灵月急道:“让他们走!”离若宸不能去反离若寒,灵月自知道那遗诏出自离析时,便不能让离若宸去担着“反贼”之名!更何况,不能让离若宸知道忆妃的身世。灵月再道:“告诉他们,王爷不见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