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笑脸盈盈的从椅上站起身来,一脸和蔼的笑。
"蝶儿来了。你看,这几天你如姨我忙着府里的事,你爹又因着朝中之事烦心。你归家都这许久了,大伙都没好好的吃顿饭,是如姨疏忽了。"
淡然一笑,眸中仍是毫无波动。
"如姨言重了。大家都忙,蝶儿不敢再因这等小事让大伙烦心。"她不动声色的从容应对。
婉如笑得一脸虚假:"瞧蝶儿多会说话,真懂事。你看你妹妹仪儿就及不上你。"一番话惹得如仪不甘的嘟嘴,却在她眼神的示意下乖乖的将话咽了下去。
"仪妹自有其天真,惹人怜爱,这一点却是蝶儿远远不及的。不知爹和如姨今儿个唤蝶儿前来有何指教?"心怀鬼胎何必藏藏掩掩的,倒不如将话摊开了说。这样诡异的气氛决计不可能咽得下饭。
"蝶儿真是冰雪聪明啊,任何事情都瞒不了你。"婉如满脸堆着笑,手肘不断的顶顶闷声不语的玉清臣,示意该他开口。
玉清臣推了几下,却仍是逃不过,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
"蝶儿,今儿个爹唤你前来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商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爹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朝中的风王爷有心与我们相府交好,皇上给指了婚让仪儿嫁过府去。只是,这仪儿还小,只怕难以担此大任,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由我代嫁是不是?"推她去做替死鬼,同是亲女,差别竟如此之大。这样的父亲,岂是她玉允蝶认得起的?
"对。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嘲讽一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能如此镇定:"爹就不怕洞房之夜发现新娘易主,会担上个欺君罔上之名吗?"云淡风轻的语调让人猜不透心。
玉清臣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虽是自己女儿,可打小不亲,身为人父的他竟丝毫揣摩不了其心思。
"这个,你不用担心。皇上只说要我们玉家女儿,并未声明非得仪儿不可。你知书达礼又善解人意,这王妃由你来做是恰倒好处,也不枉了圣上的一片苦心。"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仍是掩不住的心虚。
允蝶不由得心中冷笑。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穿了,还不是让自己做替罪羔羊,替着仪妹去送死?
漫不经心的看一眼桌上的佳肴,她淡然开口。
"这菜看得出是如姨特意嘱咐过的,如姨真是有心了。"
忽然被点名的婉如一瞬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微笑,连声哪里。
"久闻如姨七窍玲珑,博见广闻,蝶儿倒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
"什么问题?"她的眼神有种令人被看穿的感觉,让她直觉的退缩躲避。
"这虎毒,是否食子?"
一语出口,众人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
凤眼略略扫过呆愕了的众人,有着股无奈。
"蝶儿再呆下去,只怕坏了诸位的胃口,今日这膳我是用不了了,还是回自己房中较好。蝶儿先告退了。"说着,她翩然起身,白色身影消失于饭桌之上。
不论为何,再待下去也没了意义,倒不如早早抽身,兴许,她该将娘接出来。只是,不知娘愿不愿意?
如仪恼恨的眼光定在那白色的纤影之上。蓦地,勾起了一抹冷笑。
"爹,我有办法。"别怪她不顾同胞之义,是她自己不肯帮忙,眼睁睁的要看着自己嫁入王府受苦的。
"什么办法?"玉清臣仍是皱着眉,一脸的懊恼。
如仪眼中闪过狠绝,凑近他耳旁一阵低语,惊得玉清臣一下跳了起来。
"不行!"
"不行?难道爹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人折磨不成?我才十三岁啊,为什么要承担起你们之间的旧恨!"她不依的叫道。
"是啊。仪儿还小,那些折磨受不住的,只怕没个几天便不成人形了。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难道你真的要等到一口棺木送回了仪儿的尸体才来追悔莫及吗?"
"可蝶儿也是我女儿..."
"可她却并不打算认你这个爹。更何况,她冰雪聪明,嫁进王府相信能够逢凶化吉。"婉如诱惑的说。
一番话,重重的砸到了他心上,不得不承认,婉如所言确有道理,也不能不点头。
"好,我答应,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不能真正伤了她。"
"放心吧,她好歹是我姐姐,我不会的。"如仪保证道,媚眼闪过狠毒。
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入夜,又是满园安静。只因,这是府内最不受人重视的地方。奴仆们永远不会想到到这紫苑来整理整理,因为,这是被众人忘却的角落,一如皇宫的永巷。人人都怕一旦靠近沾了秽气,从此乌云罩顶,难有出头之日。更有甚者,居然传出这紫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不然这相爷夫人又怎会身染重病,群医无策?
一切的传闻,听在她的耳里只觉可笑。
想当然尔,这又是她那如姨费心散布的。群医并非真的无策,只因收受了好处,拿人钱财,听人行事。
纵然,这紫苑真有什么不干净的,又有何惧?人心的丑陋,并不比鬼魅来得亲切。人能出卖亲女为换一家安定,鬼未必会为一己温饱抛弃亲友。
世有无情人,却有深情妖。人,到底能比妖魔鬼怪高尚到哪儿去?妖尚且有爱,人却无情。枕畔之人可以随意相弃,不闻不问,任其生死。亲生之女可以当作祭品,换一己私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