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才微微放亮,老钱头便起身前去为李扶月看诊。
当李公公带他入内时,正好看到赵沉正在为李扶月擦脸。
几乎刹那间,吓得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暗暗的抹了一把冷汗,看来这主子爷真把这未过门的王妃放在了心上了,他可怠慢不得。
他以前在宫中,为各位娘娘看诊,可没见过当今圣上对某一个娘娘如此细心呵护过,就连宠冠后宫的敬妃娘娘也没有过此待遇。
高高在上的亲王,竟然会服侍一个女子,竟然还服侍的那么自然顺手,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在他为李扶月诊脉时,不禁又仔细慎重了些,若是误诊了,到时候他定会遭殃。
一会皱眉一会抿嘴,看的李崇新心一会儿高一会低,还以为这李扶月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半晌后,钱老头舒了口气,对赵沉说,“爷,王妃的身体已无大碍。”
赵沉眸色一黯,目光深沉的睨着榻上昏睡的人,声音低沉暗哑问,“那她为何还没醒来?”
老钱头也有些纳闷,从这脉象看来,人确实已无大碍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老钱头瞄了眼那张舒适的大床,吞了吞口水说,“可能是王妃觉得这罗汉榻上睡的舒服,自个儿不愿意醒来,想、想多睡会……”
赵沉微蹙着眉,厉眸射向身侧的老钱,“不愿醒来?”
“等王妃睡足了,自然就会醒来了!”老钱头如捣蒜一般的点头,“昨日王妃体内可能还残留一些迷药,在加上体力消耗太大,所以、所以今日嗜睡了些。”
李崇新心里哼了哼,但这也睡得太死了点吧,他们好几个人在一旁都没察觉?
赵沉眉心微拧,看着榻上睡得一副香甜的人,心里叹了口气,只得与李崇新吩咐道,“去叫厨房做些吃食,等她醒来定会饿的。”
“最好做些清粥小菜,病人初愈,宜吃些清淡些的。”老钱头补充说。
李崇新点了点头,一双小眯眯眼他都快被眯成了一跳缝,抖抖手中的浮尘说,“是。”
心里却想着,爷光想着傅小郎醒来会饿,但他一早也没有用膳,也很饿啊。
遣退了二人后,赵沉坐在榻旁的椅子上,手掌轻抚着她的眉眼。
弯眉小嘴,皮肤凝脂白皙,长且浓密的睫毛,虽不是绝色的美人,但他看在眼里却觉得,仿佛这世间女子都不如她这般看着舒心。
“阿月若是再不醒来,爷可要拿你的银子了。”
罗汉榻上的人仿佛真的听见了一般,眉心突地一跳,撇着嘴显然有些不乐意了,赵沉看的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么爱财?
停顿了下,继续威胁说,“不仅要拿你的银子,而且还要通通拿光。”
李扶月似是不舒服的‘唔’了一声,扭动了几下身子,声音有些沙哑,口齿不清的说,“赵十三,你说什么?你要是敢拿老子的银子,老子定会灭了你。”
“小财迷……”赵沉伸手捏了几下她娇嫩的脸蛋,动作轻柔,像是情人间的小动作,虽然是初次做,但他做的却十分得心应手,仿佛曾做过千百遍。
感觉到微微的不适,李扶月这才幽幽的睁开朦胧的双眼,一双朦胧的睡眼,似睁非睁,一副美人初醒的娇俏模样。
似是有些不适应屋内的亮度,伸手揉了揉双眼,眨了几次眼睛,这才看清楚自己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
李扶月心里‘咯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起身,只听‘啊’的一声痛呼,瞬间又摔回榻上。
由于她起身速度过猛,赵沉一时躲闪不及,‘嘭’的一下就撞上去了,痛的她龇牙咧嘴,在榻上来回打滚。
“我去,你到底是什么做的?脑袋竟然这么硬,痛死老子了!”
赵沉微蹙着眉,固定住她来回扭动的小身体,拿下李扶月覆在额头上蹂躏的手,伸出自己略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为她揉捏。
“阿月不是说爷是处女座的吗,怎么现在又问爷是什么座的?”
李扶月猛然抬头,就对上了赵沉一双戏谑的双眸,知道自己是被他给耍了,但却半点也气不起来。
心里却在琢磨,这古板腹黑的老狐狸,今天是怎么了,他脸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不符合他形象的表情了?
对视片刻,李扶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们只见好像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李扶月蹙眉冥想,忽然她的心头一跳。
没错,是赵沉看自己的眼神与之前的不一样,那么的宠溺与纵容,是以前并没有的。
李扶月轻咳了一声,挪开他的手,“好了、好了,不用再揉了,其实我也没那么痛……”
说到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身上穿的中衣根本不是她的,李扶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大了不止一个型号的中衣,额头突突直跳。
颤颤巍巍的指着身上的白衫问,“这、这是什么?”
赵沉神色淡淡瞟了一眼说,“中衣。”
废话,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认识,她是在问,“这是谁的?”
赵沉倏地眸色一黯,“爷的。”
李扶月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谁、谁替我换的?”
赵沉声音一沉,“爷的身边没有婢女,你是想露身体给谁看?”
李扶月‘嗷’的一声拉起被子蒙在脑袋上,她不想露身体给谁看,这个混蛋!
“我其实可以不用换的!”
李扶月心里在咆哮,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的有洁癖!
赵沉看着被子里鼓鼓的一团,心里柔了柔,语气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食物一般,恍悟说,“原来你还知道害羞啊?”
李扶月一脚揣在了他的胸膛,力量太小,不仅没有踹疼他,反而像是取悦了他,听着赵沉自胸膛里发出的一阵阵颤动和喉咙里发出似是愉悦的声音,她有些愣住了,这人不会是被自己踹傻了吧?
“阿月忘记了,之前在山洞里,阿月曾主动……”
李扶月躲在被子下面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
混蛋!早知道那时候就让他病死好了!
当李崇新进来时,正听到榻上的两人闹的正欢,一个使劲的扑通,一个宠溺的安抚。
他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要不然他的心怎么会‘咚咚咚’跳的那么厉害?
李崇新隔着屏风说,“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用膳吧。”
声音适中,小一分对方则有可能听不见,大一分则恐怕会惊扰了里面的人。
他不愧是跟在赵沉身边十几年的老奴了,将他家主子的性子摸得是八九分。
赵沉‘恩’了声,伸手就去拉被子,“起来,吃饭!”
“我不想吃,饿死我算了。”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竟有些恼羞成怒。
“可以,但是阿月要是再不起来,继续赖在爷的床榻上的话,爷可就要收费了。”赵沉站起身来,抱着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一团,“爷来算算收多少银子合适?”
李扶月蹭的一下坐起来,仰着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说,“算你狠!”
赵沉眼神揶揄的,拍拍她的头,侧身拿过为她准备好的衣物递给她说,“阿月习惯就好,起来时顾及些受伤的脚踝,若是自己一个人不行的话,爷可以免费为阿月服务。”说完后眼含戏虐的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在转身离开。
李扶月一把将衣物甩在一边,冲着他离开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谁稀罕!”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简直是可恶!
在床上折腾了一阵,没了意思,拿过被自己弄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左看看右瞧瞧。
确定这并不是她的,但她穿起来却正合身,不会是专门给她做的吧?
“我说,爷,这哪来的新衣服啊?”伸手整了整领口,看着坐在一旁等着李崇新布菜的赵沉说,“话说,我的那些衣服都去哪了?”
赵沉头也没抬一下,淡淡的说,“昨日爷只看到阿月一人,身上并未带有其他什么物件。”
李扶月动作一僵,这才想起来昨天的遭遇,她身上的包袱早就被人拿走了,哎,睡一觉怎么就睡糊涂了呢。
“呵,那你还说要拿我的银子……”李扶月扶着八仙桌一跳一跳的跳到他对面,语气带着痞痞的得意之色说,“你在这逗傻子呢吧!”
赵沉微勾了下唇角,点头附和,“恩,确实是在逗你呢。”
李扶月一瞪眼不说话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呢,自己和这老狐狸之间的斗嘴,她从来就没有胜过。
心里感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送上去让人家骂自己是傻子?
气闷的拿起筷子,就要去夹碟子里的各式糕点,但筷子连个毛都没有沾到,就被突然出现的另一双筷子拦住。
瞪了他一眼后,又转移目标去夹另外一个碟子里的皮薄馅大的三鲜包子,可依然没沾到,就被拦了下来,压下怒气,我换、我换、我换换换……可惜到最后她一样也没吃到……
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李扶月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怒视他。
“赵十三,你说,你到底想干嘛呀?怕我吃还是怎么的啊?”
“这些菜都是爷的。”伸手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拍拍她的头说,安抚说,“这个才是你的。”
“你这是虐待!”清粥哪有那一桌子的美食好吃呀!
赵沉挑了挑眉,不可置否,“爷赏你口饭吃,哪来那么多话?”
“小气吧啦的。”李扶月小声嘀咕一下,气闷拿起勺子恨恨的一口一口喝起了粥,那模样好像跟粥有多大仇似得。
虽然他的嘴损了一点,但她心里知道,他这么做完全是对自己好。
她身体经过昨天那一番的折腾正虚着,且还长时间未进食,确实不适合吃别的东西,现在清粥小咸菜对于她来说正好。
赵沉看着李扶月一副小鼻子小眼睛的嫌弃模样,叹了口气,吩咐李崇新把这些菜都端下去,自己也跟着她一同喝粥。
“我可没让你不吃的。”李扶月撇撇嘴,她可不会领情的。
赵沉垂眸,声音带有一丝难解的暗哑说,“恩,是爷自愿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