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后,赵沉询问她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李扶月并未将实情告诉他。
主要是她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如果此时告诉他了,她敢肯定他绝对不会让绑架她的那些人好过。
昨天她能如此顺利的逃出来,很有可能是曾新阳故意给她放的水。
她后来仔细想了想,总是觉得曾新阳劫持自己定是有苦衷的,也许他不见得什么好人,但总感觉他是个挺可怜的人。
看着赵沉阴沉的黑脸,李扶月只说这件事她自己会想办法弄清楚,不用他插手。
赵沉黑着脸,一双厉谋睨着她,重重的冷哼一声,“我看你是瞧着人家长得俊俏,有心护着吧!”
“赵十三!”李扶月一听立马火了,“你什么意思啊?”
赵沉一张脸黑的没边,一双眼也满是怒火,但最什么也没说,重重的哼了声,黑着脸转身就走。
“哎呀,傅小郎啊,你怎能这样冲爷发火呢?”李崇新看着李扶月痛心疾首的说,“爷,昨个为了你,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你说你怎么能将殿下的好心都当做了路肝肺呢?”
李崇新说完后,便赶紧去追赵沉,徒留身后的李扶月心里委屈的不行,虽然赵沉以前也经常损她,但却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爷……”李崇新哭丧着一张圆脸,有些胆战心惊的上前,“傅小郎定不是有心……”
赵沉一张脸黑的没边,声音冷的就像寒冬腊月的冰一样。
“叫白六继续查!”
“是!”
一整个上午李扶月都有些烦躁,她昨日已经将医春堂的活计辞了,现在也只能呆在赵沉这里,偏偏早上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虽然知道他是好心关心自己,但她还拉不下脸来主动去找他。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声音尖细尖细的,似是在争吵?
李扶月推开门,一瘸一拐的走到李崇新面前。
看着对面低头站立的两个明艳温婉的女子,模样看起来十七八岁,精致白皙的小脸,身着华贵的衣服。
挑着眉,嘴角挂着歪歪的弧度问,“李公公,她们是……”
李崇新看到这小祖宗一副坏水模样,心想这下坏了,张嘴欲解释,却被身边的小公公抢了先。
“咱家是奉敬妃娘娘的命令,给殿下送来两个机灵的使唤丫头……”
他上下审视了下李扶月,他不认得她,但看那穿着模样只当他是赵沉手下挡拆的小厮,对她说起话来,语气一副趾高气昂。
“敬妃娘娘念着殿下出门在外,身边没有个婢女实在是多有不便,便从身边拨了两个丫头给殿下。”
“哦……原来是给殿下的丫头啊。”
李扶月面带浅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微低着头的女子,心里热血沸腾,表面上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语气打趣的问,“只是不知敬妃娘娘的意思,是给殿下打下手的丫头,还是通房用的丫头?”
李崇新在一旁看着李扶月不达眼底的笑,心里一阵打鼓,使劲的给万顺使眼色。
李扶月冷冷的朝他扫了一眼,“李公公你这是眼睛抽了还是脑子抽了?若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在下可以免费给你瞧瞧,保证不收一文钱。”
“诶哟!”李崇新心里叫苦连连,这小祖宗他哪敢得罪啊?
“您大人有打量,咱家在这抽抽就好了,可不敢劳烦傅小郎您啊!”
李扶月冷眼的瞟了他一眼后,将目光转向万顺。
“这位公公,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这敬妃娘娘的原意是什么,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揣测,万一违了娘娘的美意,可怎好?”不经意的扫了眼她们,“娘娘送她们来是……”
万顺心里一阵冷笑,尖声的教训说,“你是哪的人,这些事是你该管的吗?”
万顺是敬妃身边的红人,敬妃宠冠后宫,他自然也跟着狐假虎威。
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面前这个穿着平凡、长相并不出挑的李扶月放在眼里。
李扶月点头,对万顺的训斥并未理会,转身对李崇新,笑眯眯的说,“既然是敬妃娘娘的好意,那就麻烦李公公去给殿下送去吧,千万不要违了……美人恩。”
最后的‘美人恩’三个字她咬的极重。
李崇新有些为难,她们是敬妃送来的,自然不好随意打发了,“这……”
“这什么这?”李扶月脸色一冷,“李公公难道敢违抗敬妃娘娘的美意?”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有……多酸。
李崇新嘴一抽,“不敢。”
“那不快去,不要殿下等急了!”
说完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她心里是有气,但也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一个身居高高位的男人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几个女人?
今天看到敬妃送来的这两人,她虽然不高兴,但也更清醒了些,赵沉是什么人?
他是大邺王朝的亲王,即使他不主动撩拨别的女人,也会有大把的人往他怀里送。
现在他的后院里没有女人,但保不准以后什么时候就花丛满地开了,与其那时候再愤怒心伤,不如现在就早早断了自己的念想或者为自己留条后路。
至于是断了自己的念想还是给自己留后路,这些都要看赵沉的表现了……
李崇新看着李扶月负气的背影,没好气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万顺,“小顺子啊小顺子,你惹祸你知道吗?”
万顺自小进宫,当年赵沉还为出宫时,李崇新伺候着赵沉时,身边提携着万顺,只不过几年过去了,他没想到这万顺竟然成了这副德行,真是即心痛又气愤。
“奴才不明白李公公的意思。”万顺瞥着李扶月略有些凝重、倔强的背影说,“亓王殿下身边何曾轮到一个下人指手画脚了?”
李崇新心里憋着一口怨气,这万顺仗着敬妃娘娘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竟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真是忘了当年若是没有他的话,他小子的骨头渣子估计烂得都找不到了,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那可不是下人,张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看清楚了,那是殿下的王妃,你今日得罪了她,可知以后……”
万顺尖尖的嗤笑一声,打断李崇新的话,语气傲娇的不可一世。
“还当是什么人呢?李公公,您别怪奴才没提醒您,奴才在这给您透句准话,您当敬妃娘娘是真的只是给殿下送两个差遣的婢女吗?”
万顺朝着她们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位婢女齐齐向李崇新俯身行礼,“奴婢春唐、夏荷,见过李公公。”
娇声软语,粉黛佳人。
李崇新一愣,看着对面两个丫头,穿的花枝招展的,在她们听到万顺的话后,纷纷垂下头,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心下更是了然。
她们哪里有半点做下人的样子,分明是上赶着来给他家爷暖床的。
“李公公,奴才临走的时候,敬妃娘娘已经交代了她们,若是她们二人谁上得了殿下的床榻,将殿下服侍好了,就许她们谁一个侧妃之位。”
万顺看着李崇新的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继续说,“李公公,您口中的那位‘王妃’日后会如何还指不定呢,但您眼前的这二位,也许就是未来的亓王侧妃,您瞧着是孰轻孰重啊?”
万顺脸上的鄙夷更甚,一副狗仗人势。
“难道您还看不懂吗?敬妃娘娘根本瞧不上你口中的那位王妃,现在又闹出那样一桩丑闻,这亓王妃之位最后花落谁家可是没准的事,您还是莫要心急站错了队伍,最后害了自己。”
李崇新冷笑,毕竟是几十岁的人了,经历过的事情多不胜枚举。
太多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前头,太过猖狂迟早是要摔跟头的。
“那又怎样?万顺,看在你小时候咱家带过你一回的份上,咱家也最后给你一个忠告。”
李崇新扫了眼对面两个婢女,意有所指的说,“咱们做下人的就应该有个做下人的样子,平时不要太嚣张,谁得势谁失事,这可不是你我能预料到的,还有,这些年殿下何时曾听过敬妃娘娘的话了?”
冷笑一声,鄙夷的目光扫了眼对面的两人说,“既然是敬妃娘娘的美意,那就请二位姑娘就请随咱家走吧,不过,咱家要好心提醒一句,莫要让急功近利蒙蔽了双眼,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们谨记公公教诲。”
毕竟是宫里敬妃娘娘亲自挑选出来的人,遇事待人进退有寸,对李崇新更是恭敬地很,挑不出分毫的错误。
李崇新让她们二人在外面候着,自己则进去通报,赵沉自早上和李扶月闹了点不愉快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书房内。
赵沉正在同苏毓商讨事情。
苏毓是纯怡长公主的长子,算起来他应当称呼赵沉为舅舅。
但二人年纪一般大,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这些年苏毓一直跟随着赵沉南征北战,也是为大邺立下不少功劳,世袭其父亲宁镇王的爵位,大家更多的直呼他毓小王爷。
见李崇新进来后,苏毓停了下来,盯着他圆润的身子打趣道,“李公公,许久不见,你可是又富态了。”
李崇新尖声的‘呵呵’一笑说,“小王爷说笑了,奴才倒是瞧着小王爷您越来越风流了。”
苏毓闻言笑的一脸的春风灿烂,并未否认。
其实苏毓长得比赵沉差多了,但他的一张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一张嘴能哄得姑娘们恨不得为君生为君死。
赵沉侧目睨着李崇新说,“何事?”
“爷,刚刚宫里敬妃娘娘派万顺给您送来了两个婢女。”李崇新看着赵沉越来越深的眉头,斟酌着开口,“现在人就侯在外头,您瞧着该如何安置她们?”
“既然是婢女,难道你就不会安置?”赵沉面色一沉,声音掺了一丝凉意,“这种事还需要来问爷?”
李崇新一俯身,“是,老奴这就是去安置了她们。”
“回来。”赵沉冷声一喝,“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们?”
“奴才、奴才……”李崇新其实是想将她们安置在赵沉身边伺候,毕竟是敬妃送来的,不好随意打发。
“把她们给傅月送去。”赵沉摆摆手,“让她们以后就安心伺候王妃吧。”
李崇新一愣,“是,老奴这就去办。”
可刚走了几步,心里犹豫着,但还是忍不住说,“爷,之前傅小郎已经见过她们,恐怕此时傅小郎不会太愿意再见到她们?”
“哦?”赵沉捏了捏眉心,“为何见过之后就不愿意再见了?”
“宫里的万顺公公说,敬妃娘娘是给殿下送来两个、两个……”
赵沉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拂下衣摆,冷冷的哼了声。
“你他娘的结巴了?”
“敬妃娘娘的原意是给殿下送两个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四个字,他说的极低,“殿下,您瞧着……”
赵沉还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一旁看热闹的苏毓‘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转着手中的茶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李公公啊李公公,你说你跟在从嘉的身边十几年了,怎么还这么的好心办蠢事呢?”
‘从嘉’是赵沉的表字,平时私底下,苏毓都会称呼赵沉为从嘉。
“小王爷教训是的极是。”李崇新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要倒霉了。
“这种事以后不要来烦爷。”赵沉冷冽的双眼微微一眯,声音低沉暗哑,“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切都交给王妃处理,是遣是杀都由着王妃自己来决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