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下定决心动一动的外族,锡林之畔,卧虎长眠的一际,却唯恐动不好,便落得江山分崩,国土离析,如果无夷勾连长渊,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收?不收?战?不战?
一直是皇帝的心头病,现在终于要尘埃落定,打算以和亲怀柔之计安抚。
想到先前三皇子刚刚呈上来的折子,无夷之离,关键在于资源财富的分配不均,上央繁盛经济商业蒸蒸日上,却等级过于森严,条条框框将边境外族与中原子民区分开,进而产生种族歧视,边境芜城中中原汉民与外族人混杂,却在商品交换货币流通的过程之中,外族屡屡处于弱势地位,长此以往,产生不满是必然。
对此,三皇子给出的应对之策,便是鼓励通婚,减免供奉,予以科教,弘扬中原先进文化,消除种族歧视消除分化,此举措虽然见效缓慢,却确为治国之上上策,仁德睿智尽显。
想到这里,明帝神色又晦暗几分,治国若只懂以武力镇压,必将民不聊生,人心背离,国生乱矣。
那边太子侃侃而谈,皇帝往椅背之上仰了仰,似是累极,突然出声打断他问道:“庭儿,‘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你怎么看?”
太子凝凝眉,沉思一下道:“如今我朝富庶,但人心不足欲壑难填,朝朝代代总会有些刁民,对于那些刁民就该给点颜色,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
“那他们为什么刁?”明帝强忍住怒气,尽量温声问道。
“父皇,这个孩儿已经说过了,”太子道,“人心不足欲壑难填。”
“你……”明帝气急,一个气息不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教出来的好儿子,这就是他予以重望的好儿子,他都引导到这个地步,他竟然还如此无道?
同样没有母亲,同样的老师,甚至对他扶持更大,怎么就没有老三一般的仁德睿智?要是将江山交给他,家国何以安?更别提还有虎视眈眈邻国,明帝这般想着,心中的瘀滞更甚。
最终,这一番长谈因明帝的身体抱恙而结束。
太子出了御书房的门,神色疑惑,回到宫里忙召见了文华殿大学士,又一番促膝长谈之后,太子神情变得极为惶惶不安。
匆匆前往朔阳宫里求见,却被皇帝以身体不适挡在宫外。
旁晚时分,太子回宫的神色已接近颓然。
那一夜,更深露重里他辗转难眠,却在天将明时起身写下了些什么东西,由密探传出,然后他冷月窗前伫立良久。
次日,明帝朝堂之上突然下旨,于四月初三即是两日之后亲临万安寺为太后祈福。
两日,两日里某些地方风云酝酿……
此时,顾西遥正在某个深巷的的庭院里,对着一个孩子苦恼,即初阳。
这孩子自她和姚舒差不多闹翻之后,便意志坚定的决定绝对跟着原主,彼时连艾在宫里,姚舒也经常出入皇宫,然后姚舒便勉为其难的与连艾进行了一次交涉。
初阳的事,连艾自然知道,万事考量备至的顾西遥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段身份交换的日子里,她们对彼此的事知根知底,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连艾当下就将初阳接收了回去,毕竟留在姚舒那里,就避免不了两人的碰面交涉,避免不了,交涉得多了,就会露出马脚,毕竟她们两人的特质相差甚远。
连艾将初阳接收后,立即就转回给她,谁知这孩子精明得跟神似的,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才是姑娘。”
顾西遥被这句话惊了一跳,宗源那么精湛的易容术,在她那里竟然完全没用,初阳说是感觉,好吧,她也将就承认那是感觉,就像她感觉这孩子不会拆穿她。
但是送到她这里问题就来了,谁带呢?
她带,那是万万不可能,她有许多事要做,地点时间都不会允许。
宗源带,更不可能,这家伙平时神出鬼没的,没有定性,放到他那里指不定哪一天就给弄丢了,或是给饿死了。
她甚至想到了天煞,但是天煞那个冷冰冰像毒蛇一样,指不定哪一天一个不高兴,将她给咬了。
最后就只有那一个人,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一个人,方青崖。
入了四月,流光渐盛,正午时候,能将人晒出一层薄汗。
顾西遥恍若未觉,单手支颌,斜斜坐着,靠在石桌上,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浅绿衣裙下身体已经硬朗了许多,皮肤也恢复了细嫩,不过短短十几日的时间,看来姚舒也果然是尽了心。
顾西遥烦恼的轻叹一声道:“为什么不想在那里?姚哥哥不好?”
“姚哥哥很好,”初阳的声音带着稚嫩,却沉稳有力许多,“但是哥哥不能教我武功。”
“为什么想要学武功?”顾西遥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学了武功才可以帮姑娘杀人。”
顾西遥把玩衣袖的手一顿,声音突然有些凉,“我从未打算过让你帮我做什么,当初带走你只是一时心软,不想看到里在那你等死,你若以为我是养杀手,那么现在就可以走了。”
“姑娘救了我的命,我只想做点什么,报答姑娘。”初阳的声音低下去,“而且我学武功亦是为了我自己,学那些诗词歌赋经史地理,一朝风起,任何作用都不会起,你说过人生跌宕,命途多舛,老天弄人,人亦弄人,我只有学了武功才能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才能在老天弄人的时候搏上一搏,才能在人弄人的时候奋起反击。”
顾西遥调开目光,这个孩子的目光太过纯净而热烈,这性子还真是像她啊……
一旦决定,就与天争,与人斗,就一往无前,可是心底的煎熬却只有自己知道,那遥不可及的一隅是不是空中楼阁,却已不知道。
是福?是祸?
“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不怕吃苦,任何苦都不怕。”她干脆走近,拽起了顾西遥的衣袖。
顾西遥回过神来,攒出笑容,摸摸她的头,温和道:“都想好了?哪怕远离家乡故土?哪怕面临生死未卜?”
“是!”她坚定的点点头,眸中有晶光莹烁。
顾西遥无奈长叹,“既你意已决,怕是我不答应,你也不会放弃。”
“是!”她再次坚定道。
“好,你先进屋吧。”顾西遥转过头,望着院外枝木摇曳的梧桐,眼神散了散。
初阳立即会意,乖巧的走近室内,不慌不忙的带上门。
“既然来了,就别磨蹭了。”顾西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一边添茶,一边淡淡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