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杜氏露面计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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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山一行、刘不一一行先后抵达医院。内山扶了柳林进诊疗室,后被护士推了出来,与刘不一等人一道在诊疗室的门外等候。内山不顾浑身已湿透的衣服,焦急地向内张望。刘不一心中暗喜,脸上却也装出紧张的神色。他见内山走来走去,安慰道:“内山先生坐下来等吧。”

内山阴沉着脸,没有答话,只是坐在靠门的椅子上往里看。

等了许久皆不见大夫出来。陶桥看了看时间,对刘不一说:“老爷,您下午还得去市里开会呢?”

刘不一故作生气道:“开什么会!柳先生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去开会。”

管家又说:“可这是市长亲自主持的会议,缺席不得呀。”

内山看穿刘家主仆二人是惺惺作态,便说:“刘局长先去开会吧,这里有医生就行了。”

刘不一故作为难道:“那便只有如此了。陶桥你守在这儿,柳先生有任何消息,随时来通知我。”

陶桥自然领会话中含义,点头道:“老爷放心,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天色将晚,刘不一换了一身西服,又来到医院。他刚进医院,却见院子里多了好些汽车,心里有些诧异,一路走进柳林所在的楼层,又见陶桥站在远离病房的楼梯口。刘不一以为陶桥捡懒没有用心看守,登时有些不高兴,上前喝问陶桥道:“怎么不在里边?出来做什么?我不过才去了两三个小时,你就偷懒了?”

陶桥一脸无辜地说:“老爷,不是的。您请看。”顺着管家的指引,刘不一看见病房外乌压压挤满了人,更有好些帮派保镖似的人守在门外。陶桥解释道:“杜朝阳杜老板正在里边探问,我哪里有立锥之地。”

刘不一惊诧无比,揣度着情形说:“这真是奇怪,怎么连名震申江两岸的杜老板都来了。行了,陶桥你先去吧。”刘不一理了理衣冠,走进病房冲杜朝阳笑道:“呀,杜老板。您也来了。我说老远就觉得这屋子气场不一样。”

杜朝阳微微抬头与刘不一点头打招呼说:“刘局长来得够快的啊。”他正坐在柳林床边。

刘不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能碰上杜老板这么位大忙人真是难得。”他边说边往里走,里间的秦五一摆手,随行的众人为刘局长让开了一条路。

杜朝阳说:“我正要去宁江,一听说柳林兄弟出了事,就改了行程过来看看。”

躺在床上的柳林脸上微微恢复了血色,满含歉意地说:“让杜老板担心了。还耽误了你的行程。”

杜朝阳一撇嘴说:“诶,你这话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什么杜老板杜老板的,叫大哥。生意多得很,哪儿做得完。过命的兄弟就那么几个,一辈子也未必遇得到。何况这事儿追根到底有我的缘由。”

柳林笑道:“人有旦夕祸福,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大哥就不必再记挂在心上了。”

刘不一也跟着说:“只能怪那个地儿不好,伙计们太马虎,不知怎么地就把油缸打翻了。”

杜朝阳不禁愠怒,说道:“这也是。那个什么潮头鳖脑的。我兄弟好好的在那儿吃饭也会出事。”向身旁的秦五问道,“事情查清了吗?”

秦五答道:“火确实是从厨房起来的。不过,不知这油怎么洒到楼梯上,引燃了整艘船。”

杜朝阳眉毛一皱:“无缘无故一场火,我就知道不简单。老弟,大哥连累你了。这口气我一定要为你出。不管怎样,先把那鳖脑居给收拾了。”

刘不一听出不妙,唯恐杜朝阳顺藤摸瓜,让他惹祸上身,急忙想对策。不料,柳林却先发话说:“大哥先别忙。既然我没什么事,那小店也算遭了灾,那就息事宁人吧。小本生意本就不容易,这一出已经给那些没经过大事的人吓了个不轻,别难为他们了。再说,那儿的饭菜还不错。有机会我还想好好尝尝。”

杜朝阳转怒为笑,放下心来道:“好!既然你喜欢那儿,就暂且留下,我买下来送给你了。可别再推三阻四的,就真是跟我见外了。你先安心养病,我还得赶紧去宁江,就先走了。”

柳林侧身要起来送行:“大哥慢走。”秦五扶着他躺下。

杜朝阳回头冲柳林笑着说:“糟了这么大罪,也就你还提别人求情。还是继秋说得好,你呀不该来从商。要是出家,一定是位高僧。”

刘不一避让在侧,微笑着把杜朝阳送出了房门,回到病房,一脸愧疚地对柳林说:“柳老板,刘某真是自责得很。第一次请你吃饭就出了这档子事。”

柳林不以为意地笑道:“天灾人祸的谁能料到呢。怨不得刘老板。只是祸不单行。不过塞翁失马,你看我得了那个小饭馆不也算因祸得福吗?”

刘不一深邃地笑道:“想不到柳老板与杜老板有这么深得交情,溺水也要改了行程来看望你。”

“刘局长误——”内山刚要插话解释。

护士端着药盘进来,说:“换药了,你们先出去。”

刘不一有些不解地问:“换药?”笑道,“溺水还要换药?”

护士一脸嫌弃地嗔怪道:“到底是不是来看人的。什么病都不知道。出去,出去。换药了。”说着将刘不一和内山都赶出了病房。

隔了门,听见那护士恶狠狠地说:“脱衣服!”

刘不一愈发不解,柳林忽而叫了一声:“哎呀,护士能不能轻点儿。”

护士依旧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口气说:“疼也得忍着。千叮万嘱都当耳旁风了,才几天就敢下河摸鱼。就该让你发炎化脓。死了轻省。”

柳林油滑地说:“我才不死。我死了,你会心疼的。你给谁换药呢?”

护士有些生气:“叫你不正经。”

柳林说:“诶——轻点儿。”

“好了。别嚎了。”护士说着开了门,端着药盘走了。

刘不一走进屋,见柳林正穿上衣,腰上裹了纱布,便惊奇地问:“原来柳老板不是呛了水,是有伤啊。”

内山这才解释说:“刚才我正想跟刘局长说,杜老板不是因为溺水来看柳林君。是他为杜老板挡了一枪,腰上和胳膊上都受了伤。前几天因为有事,柳林赶着出院,便复感染发炎了一次。没想到今天又赶上这件事,沾了水。怕是得养一段时间才能好了。”刘不一边听边瞄了一眼柳林的伤口。

病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席婷推开门,径直来到床边,凑到柳林身旁,关切地问:“柳林你怎么样了?”

柳林微笑着安慰道:“没事,死不了。”

席婷转脸向内山嗔怪道:“内山先生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还是碰巧打电话给刘公馆才知道柳林掉水里了。”

内山慌忙致歉道:“怪我,怪我。我一下子就忘记了。”

席婷对内山说道:“下次再这样我可不饶你。”她虽是对着内山,眼睛却分明在不满地瞪着刘不一。

刘不一见状心虚地说:“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柳老板早点歇着吧。我改日再来探望。”匆匆辞别。

内山送了刘不一出去,席婷朝门外一努嘴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柳林看着席婷低声问道:“今天——是不是你?”

席婷一吐舌头,笑道:“你猜到啦。”

柳林笑道:“若论水性好,非你莫属。当时我和内山都被拽住了,以为在劫难逃。忽然又没事了,现在想来肯定是你及时打跑了那水底使绊子的人。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席婷笑道:“既然是欠的,那你的命可就是我的,你得给我好好的留着。”

刘不一出了医院,坐上回家的车,一脸严肃。陶桥边开车边说:“老爷,接下来怎么办?”

刘不一生气地说:“能怎么办?自然是捡上好的营养品给姓柳的送去。今天得亏没有得手,看杜朝阳那架势,若是让那姓柳的小子葬身鱼腹,杜朝阳非得挖地三尺找出真相。到时候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陶桥问:“那老爷你试出结果来了吗?”

刘不一浓眉紧缩说:“我越发糊涂了。他不但敢吃大闸蟹,还会游泳。应该不是,但分明长得极像。码头那些人怎么说的,为什么在水里没得手?”

陶桥答道:“说来也真是奇怪了。他们说分明就快得手了,可不知道怎么地反倒差点被人拽下去。”

刘不一陷入沉思,忽然说道:“不行,我还得再试他一试。不过,你小心些,别再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来。”

陶桥说:“是。对了,老爷。今天那人说柳林的舅舅给他寄了信来。”

刘不一不以为然地说:“寄信便寄信。有什么好奇怪的?”

陶桥说:“关键是那人查阅了柳家门房的收信记录。自多年前海难以来,柳家的亲朋好友就再也没寄过信。而这位寄信的舅舅当年和柳林这个外甥的感情可好得很呢。”

刘不一思索说:“音书断绝。若非绝情寡义,便是不敢来往。因为他——是冒牌货。”

陶桥附和道:“对,对。那人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暗地记下了这个舅舅在南洋的地址。”边说边把记录了地址的纸条递给刘不一。

刘不一手握纸条,笑道:“咱们派去的人果然机灵,能从蛛丝马迹中寻得突破口。多年不曾联系,突然来信,必然是有要事。你找个人替柳老板写封信去问候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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