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宫琊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答道，“在这世上，了解宫洺汐并且能够猜测她想法的人真的不多，而我……不得不说就是其中一个。”

墨方哼了一声，虽然听着不舒服，但是的确反驳不了这句话，的确如宫琊所说，宫洺汐的想法，极少有人能知道，而宫琊，的确算得是其中一个。“说你的目的。”

“那是我和宫洺汐之间的事情，没有义务一定要告诉你吧。”宫琊也哼了一声，道。

“你那是什么态度？”墨方挑了挑眉，“以你对主上做的事，你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你们两个很有空？现在还能斗嘴。”又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淡得没有情绪，听起来很动听，但却像隔着几千几万里的感觉，这往往就是说话之人给别人的感受，“好了，墨方，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不要让别人靠近这里。”

“好。”墨方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进来吧。”宫洺汐坐下身来，淡淡扬声道，“我刚才去了谜国那边，没找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来这里了。”

“不，就这样吧。”宫琊依然站在门外，没有推门，两人就隔着一扇薄薄的门对话，“我……很害怕看到你。”

“是么？”宫洺汐淡淡笑了笑，也不勉强，道，“那么，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去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宫琊毫不迟疑地反问。

宫洺汐沉默了一会，回答，“告别。”

“告别么……”宫琊轻声笑了，“我果然猜对了，你打算不负责任地走了？”

“麻烦你解释一下，我有什么责任是应该负的？”宫洺汐马上问道，语气却是懒洋洋的。

“也对，”宫琊摇头而笑，“你是宫洺汐。”

“不要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宫洺汐也笑了，只是浅浅勾起了唇角，“现在我可不能再那么……”后面的话宫洺汐没有说出口，但宫琊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只是想来证实自己的想法。”宫琊叹了一声，道，“而我猜对了。”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宫洺汐笑眯眯道，“别说没有，你要知道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我的确想对你说些什么。”宫琊笑出了声，“其实你知道我们每一个人在想什么，想说什么，又何必非得见面告别呢？”

“我喜欢。”宫洺汐扬了扬眉毛，“我喜欢看你们一个想说话又说不出话的感觉。”

“你真是……”宫琊轻轻倒抽了一口气，无奈道，“你真的一个人都不打算带么？”

“如果墨方不被算作是人的话，我想……是这样的。”宫洺汐托着腮，眼睛半眯起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的。”

“就算是神，也不是注定要孤独的。”宫琊的手轻轻地抚到门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宫洺汐，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宫洺汐笑了，笑声连在门外都能听得很清晰，“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自己一个人？因为我不想要他们在我身边。”

“这句话应该没有跟他们说过吧？”宫琊不禁笑了起来，宫洺汐还是宫洺汐，说话的时候的时候根本不会留一点情面，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宫洺汐并不是不知道别人听到她的话会有什么感觉，而是宫洺汐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有什么感觉。

“呵，听你这么说，我大概要考虑把这句话说给他们每人都听一遍。”宫洺汐摸了摸下巴，眯眼看着门上隐约印出的宫琊的身影，道，“如果我记得的话。”

“他们应该会觉得你很残忍。”宫琊认真地道。

“听蓝是我第一个去见的人。”宫洺汐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那又如何？”宫琊不以为然地反问。

“他说了这句话。”宫洺汐笑得很灿烂，好像那句话是在夸奖她一样，“说我很残忍。”

“我猜……你去见的人大约都会跟你说这句话。”宫琊也会心地笑了，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宫洺汐笑起来的样子一样，“因为这个词语简直就是为你而生。”

“看起来，你最近心情很好。”宫洺汐欣然接受了宫琊的评价，一点也不脸红地道，“我逼你做出那么困难的事情，也让你觉得很残忍么？”

“我想是吧。”宫琊笑笑，垂下了眼，“但是我告诉自己，那应该叫报应。”

“我可是算计了你很久。”宫洺汐笑了，道。

“应该也是为了我吧。”宫琊毫不犹豫地戳破了宫洺汐的话，“你只是让我不用为难而已。”

“呵，这都被你发现了。”宫洺汐的声音里粘连上一抹笑意，“那时，你还是我的弟弟呢。”

宫洺汐这句话一说出口，场面就陷入冷场，就好像是宫洺汐故意为之一样。

过了好久，宫琊才缓缓地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紧涩，“那宫家怎么办？”

“我已经不是宫家的人了，自然也不好再讨论关于宫家的事情。”宫洺汐似乎是叹了口气，悠悠地道，“这是你的责任。我交给你家印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而你接下了。”

“你真的扔得下宫家？扔得下宫家的旧宅和娘住的小院？”宫琊一口气地问道，“扔得下那八年的过往？扔得下……我？”

“宫琊，你已经十八岁了。”宫洺汐蹙起了眉，“就算我不走，这些事情也是要你自己处理的。”

“所以你扔下我了。”他固执而灰心地应道。

“不。”宫洺汐长叹了一口气，如果他非要她说几句伤人的话才能冷静下来的话……她也只好这么做，“如果非得这么算的话，宫琊，是你先扔下我的。”

宫琊搭在门上的手微微一颤，一瞬间的力道没有拿捏稳，门被推开了。

“至于你说的其他东西，宫家，宫家的旧宅，娘住的小院，八年的过往……”宫洺汐抬头看进宫琊混乱的眼睛，淡淡一笑，道，“我已经放下了。你还没有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