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不见的两个人,一见面就对小花是蛇还是泥鳅讨论了一宿,直到天微微亮才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迷迷糊糊的挤在一张床上睡了起来。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高照。
小丫鬟来敲门的时候,左画棠正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吸了吸口水。直接翻身下地,在床底下翻出杀猪刀在皱皱巴巴的裙子上擦了擦,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外走。
“小姐,你在做什么?”柳芽醒的时候,就看见左画棠盯着一头鸟窝一样的乱发,红着眼睛,攥着杀猪刀,气势汹汹的往门外走。立马就吓清醒了,蹿下床一把抱住左画棠的大腿。
左画棠被柳芽这么一撞,终于恢复了意识,抓了抓干燥的头发,干笑道:“哈哈哈,我忘了以后早晨不用杀猪了,哈哈,哈哈,习惯,习惯,改改就好了……”
柳芽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被门外的小丫鬟打断了:“小姐,要是醒了。婢子可就进来了,老爷那里等得急了,眼下要是再不过去,怕是要受罚的。”
左画棠一愣,揪着头发骂了句“他令堂的”就让柳芽起身开门,然后任由柳芽和另一个小丫鬟的四个爪子在她头发上捯饬。
“我说,流苏。那个你没跟老爷说,我昨晚跟小姐一起睡的吧?”柳芽一把扯着左画棠的头发,一边担心的看着流苏。
流苏面色有些焦急:“我说柳芽姐,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啊。国舅爷一大早就过来了,老爷都让我催了三遍了,小姐要再不去我这个月的月俸可就一分没有了。”
“国舅爷来了?”柳芽面色嚯的一下子就变白了,下手更加的不留情面:“那得快些。”
左画棠被两人扯得头皮生疼,忍不住念叨:“能轻点嘛?反正都晚了!”
“哎呀呀,小姐,国舅爷可是轻易看不见的,你就忍忍吧,忍忍。”
最终画棠还是最快的速度到了左府会客的前厅,看见左彦兆心不甘情不愿的弯了弯膝盖。左彦兆的脸色黑的吓人,看见左画棠走过来,轻哼一声:“还不快给国舅爷见礼。”没办法,左画棠又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坐在上座的人行了一礼。
那人轻笑:“我还以为,左小姐会很爱起早,所以特意来的早些……”
画棠一怔,这声音好生的熟悉啊。抬眸一看,呦,这不是市集上替她说话的小白脸吗?
“那什么,昨天刚回来,有些认床,睡得晚些,所以起得也晚了些。”左画棠顿时心情大好。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画棠,懂些规矩。”左彦兆板着脸瞪了左画棠一眼,又笑脸迎上小白脸道:“国舅爷莫怪,小女没规矩惯了。”
小白脸含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画棠道:“不知道左小姐可还记得在下?”
画棠立马点头:“记得记得,早市上那个小白脸。”
左彦兆一听,大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指着左画棠的鼻子骂:“你胡说个什么?这可是国舅爷!”左画棠对他刚刚拍桌子打断她和小白脸的对话的行为很是不满,所以也不管在场人的身份,直愣愣的给左彦兆瞪了回去。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小白脸轻声咳了一咳:“那个,刚刚跟左相大人商量左小姐认祖归宗的事,在下倒是可以做这个见证,只是有些细节方面还需要与左小姐商磋一下。”本来是想打破目前得尴尬,却不想成了火上浇油。
“认祖归宗是什么意思?”左画棠蛾眉轻蹙,冷冷的看着左彦兆:“难不成我之前不算是左家人,还是说我只是个私生女?行啊,左彦兆。十年没见,还是这么狠啊。”左画棠直接无视了小白脸国舅爷。
“陆氏毕竟是嫡夫人。”左彦兆淡淡的道。
“呵,嫡夫人?左彦兆,十年前你做了什么你心里面清楚,别当我小就不知事,你要是真的觉得我娘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请出门右转,去祠堂里跟她说去。”
左彦兆浑身颤抖,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手中的茶杯直直的就丢了过来,左画棠一闪身,茶杯擦肩而过,摔在地上,烂碎的瓷片散开,跳了几下停在左画棠的绣鞋前。
整个前厅,静的吓人。小白脸连扇子都收了起来,不好意思再摇了。
“左彦兆,你也别跟我端着长辈的范儿了。我们俩除了有着不得已的血缘关系其他什么都没有,找我回来不就是有求于我吗?现在就发脾气摔东西可不是你的性格,来吧,咱心平气和的说。你想让我做的事,我会做,但是这嫡长女的身份你必须给我,我娘的牌位既然已经供奉在了祠堂,就没有再移走的道理,所以,你还是让陆氏好好地做她的填房吧。”说完也不等左彦兆同不同意,转身就走了出去。
左彦兆死瞪着已经消失在门口茜红身影,半晌才缓过气来,强扯着笑容对小白脸说:“让国舅爷看笑话了。”
小白脸客气的笑笑嘴上说道:“左小姐也是真性情。”心里却因为看见一向自持冷静的左相吃了瘪,兴奋的不得了。
左画棠出了前厅,侯在外面的柳芽立即围了上去,很是担心的看着画棠那一张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脸。
“哎呀呀,小姐,你不是在里面跟老爷打起来了吧?”
“哼,放心吧!你家小姐很是尊老,左彦兆摔了个杯子我都没跟他计较。”窝了一肚子火的左画棠咬牙切齿道,很是不解气的踢着脚底下的石头子,拖拖拉拉的往花园走去。
跟在身后的柳芽贸然啐了一口:“贱人!”
“你说什么?”左画棠猛地回头瞪着柳芽。柳芽撅着嘴指着回廊:“陆猪人那个贱人!”
画棠随着柳芽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陆淑人一身粉嫩嫩的罗裙,将臃肿的身体分成几段。活活像是个移动的香肠。不过,这只香肠的移动速度还是很快的,像是脚底生了风一般,浑身上下的肉一颤一颤的,匆匆的往前厅走去。
“她去前厅做什么?”左画棠疑惑的看着那粉色的背影,难不成才刚刚吵起来陆氏那边就有了动静?
“哼,能去做什么,勾引人呗。”
“左彦兆?”
柳芽一愣:“小姐你想什么呢,老爷那么老有什么好勾引的。当然是去勾引国舅爷了。”
“她居然敢去勾引那个小白脸!”
“有什么不敢的,陆猪人可是和国舅爷有婚约呢。”柳芽轻嗤:“陆老爷子生前救过国舅爷,之后就逼着国舅爷以身相许了,呸,不要脸!”
左画棠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中心思想还是听懂了的,就是说,小白脸是陆淑人的未婚夫。
“柳芽,跟我回房把杀猪刀拿来。”左画棠看着已经拐进前厅的陆淑人咬牙道:“老娘我要和她决一死战!”
“好!我这就去给小姐拿去,小姐在这盯着。”
左画棠点了点头,撸起袖子又返回前厅。心里暗暗地骂着:“敢跟老娘抢男人,老娘就好好跟你谈谈男人的归属问题。”
等柳芽回来的时候,左画棠正跟着陆淑人还有小白脸坐在凉亭里面喝茶,看着陆淑人娇羞的把刚刚泡好的茶水递给小白脸,柳芽愤愤的把杀猪刀递给左画棠,左画棠心领神会把杀猪刀往桌子上一拍。放在小白脸前面的茶杯抖了抖洒出几滴水来。
陆淑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急忙拿出小手帕递给小白脸,温柔的掐着嗓子说:“沛哥哥,你没烫着吧。”
小白脸接过帕子笑了笑:“不碍事。”而后便若有所思的看着左画棠。
左画棠抱歉一笑:“这刀跟了我十年了,一刻不在身边都觉得不自在。刚刚着急就把它落下了,现在又握在手里就感觉舒坦多了。”说罢,还拿起茶盏呷了一口:“你们继续,继续。”
“沛哥哥,我们不跟她计较。听姑姑说她是在市井长大的,难免没规矩一点。”陆淑人扯着袖子,含情脉脉的看着小白脸。
左画棠懒得理她夹枪带棒的调调,兀自看着小白脸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白脸挑了挑眉,原来在益城还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左小姐是真的不知道在下的名字?”
左画棠点头:“我一向叫你小白脸的。”
小白脸的脸上顿时黑了三分:“在下俞沛笙。”
“沛哥哥,我们去花园散步吧,别理这个疯子了。”陆淑人忽的站了起来,皱着一张快要露馅的包子脸,嗲声嗲气的道。
“陆淑人,你给老娘坐下。不知道你一站起来阳光都被挡上了吗?”左画棠瞪了一眼陆淑人,低头继续跟俞沛笙唠叨:“那个,俞沛笙是吧。做我男人吧。”
啪!
俞沛笙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一盏白底蓝釉的青花瓷杯瞬间粉身碎骨。
“左,左小姐,玩笑了。在下已经有婚约了。”
“左画棠,他是我未婚夫!”陆淑人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不得不说那一身肉还真不是白长的,吼起来还挺有穿透力。
“我知道啊!”左画棠掏掏耳朵:“可是我已经看上他了,你吼也没用。再说了,不就是婚约吗?成亲了都能和离呢,别那么迂腐,好歹也是个名门闺秀,要有一颗大度的心。”
“你,你,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贱人!”陆淑人抖着手指着左画棠。
左画棠嗤笑一声,单手支着下巴打量着陆淑人,柔声道:“你还真说对了,我还就是没教养。养我的娘死了,我爹也没教过我啊。”
陆淑人气的发抖,最终一句话没说出来,跺着脚,一颤一颤的跑出了凉亭。左画棠无奈的耸耸肩,看着俞沛笙道:“你看,我就这么一说,她就不要你了。还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我说,你到底答不答应跟我处对象啊,做我男人好处挺多的,至少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跑了。”
“左小姐真爱开玩笑,在下曾经发过誓只要淑人不取消婚约,我是不会主动取消的。”俞沛笙擦了擦额角的汗,干笑着答道。
“你还真打算以身相许啊!”左画棠惊叹:“既然如此就算了。”
“多谢左小姐体……”
“看来我们只有搞地下情了。”
“……”俞沛笙的“谅”字华丽丽的卡在嗓子眼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