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人健一进昨天的那间办公室，他的这副造型就让所有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就差悖过气去，张人健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与昨天简直是判若两人，实在是让人难以忍住。就在不到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自己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最关键的是，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其实今天外提他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只不过是向他询问一些杨海青的情况，可他知道的还不如经侦处这些警察。因此一天也就无所是事地呆在那里。不过总好于在月明山那坐板反省，吃那难以下咽的窝头菜汤。

在这闲得无聊的时间里，张人健还是看到了希望，他从不时进出的人推门之间，看见了王申如和吴老四的身影。张人健心里明白：他们这是为自己在找关系，使自己能脱离这近似天灾的人祸。

张人健这一整天始终在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说上一次被检察院在看守所羁押了五个月，他还能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可这一次他是彻底的糊涂了。他无法明白自己怎么就从一个受害者突然变成了一个嫌疑犯。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实在是让他无法搞清楚。不过有一点他自己还是坚信不疑：自己没有问题，这一切大概都是人为的因素造成的，自己并没有任何过错。

中午照例还是经侦处的这些人吃完饭后，给他从饭店要了份饭菜带回来。借这个机会，张人健见到了王申如和吴老四。

“申如，你说这人要是进到那里，真就变了个样，不论你原来是干什么的，都没了人样。”

“那还用说，就是国家领导人到那里也一样。”

“怎么样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妈的，这一下子由被害变成了骗人的了，你说这世界还有地方说理吗？”张人健抱屈地说着。

“还不是廊坊的那家托上人了吗！再说了追回这货款公安局还要留下十分之一的提成，你说他们能不从你这往外抠钱吗？”吴老四跟张人健解释。

张人健这才有点明白了，敢情这里面还有利益跟着呢！难怪自己这看似简单的事这么不好解决。他这才感觉到权跟利益的结合是多么的可怕。

“那也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整吧？”

“操，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你有没有事，只要进这里来都得脱层皮，你这还算好的，是经济案子，如果是进了刑警队，你就没力气在这埋怨了。”

“怎么样？今天能把事情解决了吗？”

“我和老四不正在想办法吗。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差处长签字了，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了。”

“你放心吧！咱家老三今天中午就去找处长了。老三跟他关系一直不错。”

“真没想到，这没犯法被无辜地抓进来了，想迈出这道门还这么难。这真让我越来越不明白这世道了。”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就安心在这等着吧。我俩下午一定抓紧给你去办。”说完他俩就起身出了屋。

张人健可能是也真有些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他还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而且他有种感觉，人只要一进那里面，就会有种饥饿难忍的感受。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心里面还核计着，这次出去了，一定要找个地方说道说道，不能白被他们这么无故地剥夺了人身自由。

事情还真就挺顺利，快下班时，处长终于在处理的意见书上签字了，看来毕家哥俩在鞍山真就不能让人轻看了。当张人健听到庞队长的话时，就感觉象似从地狱之门又转了回来一样。

“行了，你小子就算是遭了一宿罪，也是让你长点教训，以后做生意时能加点小心，就算是交了点学费吧。”

“有这么交学费的吗！这也太随便了，人说关起来就关起来，一点道理都不讲。”

“跟你讲道理，你他妈的就别不知足了，要不是你这两位朋友在外面给你紧忙活，你还不知要待到哪天去呢？”

“那这件事就算完了？”

“还没完，你现在没有我们同意，不准出鞍山市，要随传随到。如果不到的话，还把你送进去。什么时候抓到杨海青了，你这案子才算了结。再就是那八十万从鞍钢划出来后，你先别给长沙，等案子清楚了以后，再由我们定。你小子要是敢私自把钱划走了，我还让你去啃窝头。”

“这你就放心吧，我保证随叫随到，钱也不会给他们转过去，反正都是公家的事，我犯不着趟这混水。”

其实这倒正中了张人健的意，省得他还要去琢磨怎么应付长沙县金属公司的追款。

“行了，赶紧去月明山办手续吧，晚了人家下班了，还得把你再押一宿。”

当张人健坐进自己的那辆桑塔那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知是值得庆幸，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这难道就是现实的社会？一个正常的人可以无缘无故地被剥夺人身自由，而不用讲出任何道理。即使想脱离这地狱之门，还得费尽心机，找尽关系才能脱离苦海。这让他心理无法承受，他从小受过的教育，在这一刻似乎已经被击得粉碎，再也无法找到一丝痕迹。

这两天张人健全然没有了被经侦处抓进去前的劲头，整天没精打彩的，不知道干什么好。他就是在心理上解不开这个结。王申如瞅着他这个状态也有点着急，正好这时接到大连文化局一个姓乔的科长来的电话，说是上次张人健托他联系请一个港台歌星在鞍山办一个演唱会的事，现在已经有眉目了，让张人健马上去大连跟经纪人签约。

这件事是几个月前，张人健上大连一时心血来潮，跟乔科长说的，没想到他还真当个事办了，主要是这两年大连举办的服装节，乔科长所在的文化局是举办单位之一，联系国内外歌星的事他没少忙活，所以门路也比较清。张人健当时也是看鞍山这一年来没少举办各种演唱会，一激动就托他帮忙联系一下。万一能成功，也多一条财路，总胜于守着钢材这一棵树上吊着。

张人健这时本没心思去张落这件事，就和王申如商量，想找个借口推掉。

“得，我看你还是去大连看一下吧，反正你这两天在鞍山也没精神办什么事，正好到那散散心。如果合得来，咱们也正好试试，又能多条财路，有什么不好的。”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就去看看，看老乔能给咱们弄个什么人物过来。咱们也过一把文化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