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秦槐拍着巴掌站起道：“不愧是小芙蓉的婢女，巧手妙思，二爷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美仑美奂的‘凤飞于天’，舞美！人美！衣更美！”

“那二公子是不是就可以饶过红凌姑娘了？”

秦槐踏前两步站到冷宇宸面前，自腰间抽出一把纸扇敲着手心道：“二爷我向来说话算话，我不但可以饶了她，还会赏她白银百两。”他绕着冷宇宸走了一圈道：“爷也可以赏你百两白银，只要你摘下斗笠陪爷上楼喝上一杯！”

花嬷嬷几乎蹦着来到冷宇宸身边道：“哎呀呀！你这丫头真是走了红运啦！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呀！还不快快应了二爷！也许二爷一高兴，推你起牌立厢，你就再不用做丫头，可以穿彩做姑娘了啊！”

秦槐得意地拉开纸扇，露出一副等待施舍的面孔。

芙蓉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匆匆插到冷宇宸身前道：“二爷有所不知，这丑瑶之所以带着斗笠正是为遮丑所用，她因歹徒迫害毁了脸容，为怕吓到外人，这才带上的斗笠！”

“什么？毁容了？”花嬷嬷一惊一乍地叫道，脸上明显有婉惜之意。

秦槐冷嗤一声道：“你们这些‘吊人胃口’的小伎俩我见得多了，趁二爷我现在心情尚好，不要考验爷的耐性！”

“芙蓉怎敢欺瞒二爷？确是她容貌毁得厉害，芙蓉实是怕惊了二爷！”

“毁得厉害？”秦槐哼了两声道：“爷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死人我都不怕，会怕个活的？”

他一把推开芙蓉，扇子一拢就自纱帘之下向上挑去！

“鬼啊！！！”

花嬷嬷一声尖叫，吓得本来已经心颤的秦槐手一哆嗦，一下子缩了回来！

“你个老货乱叫个屁！”秦槐恼羞成怒，一脚把花嬷嬷踹了个跟头！

周围的人群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私语声，由于秦槐离冷宇宸太近，刚刚又只是快速撩了一下，谁也没有瞧见这丑瑶的真面目，这也让众人好奇心愈重，都在暗道刚刚怎么不把她的斗笠掀掉呢？这就是人类旺盛的好奇心，明知道老鸨吓成那个样子还想一探究竟，估计真揭了，他们又该暗悔干嘛要把斗笠揭下来呢？！

一直没动的冷宇宸向秦槐曲身一礼道：“丑瑶面容丑陋，吓着二公子了，还请二公子不要怪罪！”

秦愧尴尬得满肚子是气，嘴上自然就没有好话，“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一副鬼脸还任我挑开你的纱帘！存心吓爷爷一跳是吧？！”

冷宇宸不为所动地道：“丑瑶若让开，二公子只怕不会干休，万一又要将丑瑶扒光游街，岂不要吓坏更多人？丑瑶的身上……可更吓人呢！”

秦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他强撑脸面道：“女子毁成这个样子还活着的真是少见！要我说你不如早早上吊喝药，也落得个干净！”

他又转头对芙蓉道：“留这么个‘鬼女’在身边，你是不想再做头牌了吧？别说二爷我不捧你，有她在，二爷决不会再来采芳楼讨晦气！”说完转身冲一帮护卫摆手道：“走！”一行人推开人群嚣张离去。

秦槐走了，围观的人群却没有散去，大家都探头探脑盯着冷宇宸窃窃私语。

花嬷嬷一天没做生意，见那‘祖宗’终于走了，急忙招呼芙蓉、红凌等进楼，可在冷宇宸跟着迈进楼门时，花嬷嬷却一把将她推了出来，“丫头！不是嬷嬷心狠，你要是进我这采芳楼，我非关门了不可，你还是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嬷嬷！”芙蓉急忙回身拉道：“她可刚救了红凌，解了采芳楼的急，您可不能用完就翻脸啊！”

“行！行！算我欠她的！”花嬷嬷自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到冷宇宸手里道：“这些银子是谢礼，如此我们就两不相欠！丫头，你快走吧，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呐！”

“嬷嬷！您不能赶她走！”

“我的儿！不赶她走我们就没饭吃啊！”

芙蓉脑中急转，拉过花嬷嬷轻声道：“您赶她走不就等于把财神送走了么？”

花嬷嬷一愣，心疑地道：“此话怎讲？”

“她今天楼前露那一手您不是没看见，楼里的姑娘除了要脸蛋漂亮，最能衬托身姿外貌的就是衣裳！如果让楼里的姑娘都穿上红凌那身儿，还不把客人的魂儿都勾飞了？您将她往外推，看着没有？花香楼的老鸨，艳绝楼的嬷嬷，那个那个！直躲的不正是春意楼的黄嬷嬷？她们可都在暗地里瞄着呢！您信不信，只要这丑瑶一踏出我们楼门，外面的嬷嬷们一定会疯抢！这样一个手艺高超，还不用付钱的免费裁缝，不抢的才是傻子呢！”

“什么？什么？”花嬷嬷眨着眼睛问道：“不、不用付钱？免费裁缝？”

芙蓉心中一落，倚着门框道：“那是当然啦！您没看她那副鬼样子？我拣她时她就是个乞丐，只要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她还不感恩戴德的任您趋使？”

“这个么……可是留她在这里，于我们楼的名声……”

芙蓉一拉她，指指门外道：“您看外面的人有走的么？您留她不但不会失了客源，还倒招了客人！您天天接人纳事这还看不明白？他们好奇心重着呢！”

花嬷嬷一拍大腿道：“对啊！越神秘就越有兴趣！等那秦槐再一宣扬！那些见惯了美的有钱老爷们，势必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鬼女’能吓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秦二公子？”

芙蓉急忙附和道：“正是！”

花嬷嬷一拍手道：“我要给她立厢房！如今看美的容易，看这极丑的，可就我们采芳楼一家！”

芙蓉一把拉住要转身的花嬷嬷道：“嬷嬷别忙，这人可是我给您找来的，跟您提个小要求，不算过份吧？”

花嬷嬷拍着她的手笑道：“真要赚了钱，少不了我儿的甜头！”

芙蓉一勾唇道：“甜头我就不要了，只要花嬷嬷肯将她的厢房立在月兰厢房的旁边，我就给您鞠躬了！”

花嬷嬷疑惑地看着她道：“这是为何？”

“您想啊，看过她的客人再看到月兰那张俏脸，还不立马惊为天人？我这也是为妹妹的日后做打算！”

“哎哟哟我的儿！你这小心肝长得可不止是七个窍啊！这精灵的！行，嬷嬷我准了！呵呵呵呵！”她边笑边拉过一边的冷宇宸，‘我的儿我的儿’地叫着，亲密地拉进了采芳楼。

芙蓉冷哼一声，只要那些男人见过丑瑶的脸，恐怕下半辈子都不会再进丑瑶的厢门，连带着去月兰厢房的人肯定会少，这也正是自己要的，可笑花嬷嬷还真以为迎进了财主儿，只怕几个月后，她就该犯愁怎么安排这丑瑶了！

……

“什么？让我接客？”冷宇宸惊讶地看向芙蓉，这可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嬷嬷，您先出去张罗，让我先跟她谈谈。”芙蓉对花嬷嬷道。

“哎，你好好劝劝她，做姑娘可比做丫头强百倍呐！”花嬷嬷抖了下香绢，转身退出了芙蓉的厢房。

芙蓉拉着冷宇宸坐下，瞅着她先笑了笑道：“你不是将前尘往事都忘了？这手巧技怎还记得？”

冷宇宸摇摇头道：“是不记得了，只是忽然就有这样的想法，随手就去做了。”

芙蓉点点头道：“看起来你以前定不是等闲之人，也罢，这也是你自己创造的契机，如今嬷嬷肯答应你留在采芳楼，一是看上你这手巧技，二嘛，就是你这张脸了！”

冷宇宸伸手摸了摸脸道：“我这副样子，她不怕没生意上门吗？”

“就因为你这副样子，才会吊起人们的好奇之心！你不要害怕，他们顶多就是看看你有何‘不同之处’，不会有人敢……肯在你那里留宿的。”

冷宇宸静默了一会，忽然道：“可这样我就无法完成姑娘给我的任务了！”

芙蓉笑笑道：“我已经让嬷嬷将你的厢房安排到月兰厢房的旁边，他们越怕你，月兰就越安全。”

是这样！冷宇宸点点头，反正她这条命是拣回来的，活着已经是种奢侈，如今还能帮到人，怎么活着倒也无所谓了！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房外忽然响起一阵喊喝，接着便听到众女尖叫躲闪的混乱声，芙蓉起身才把门打开，一条灰影忽然窜进，直扑向冷宇宸怀里！

一个举着菜刀的胖厨紧跟其后，后面还跟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姑娘丫环们！

“这是在干什么？！”芙蓉落下脸来喝斥踏进门的厨子道。

那胖厨一见进了头牌的厢门，急忙退出去哈腰点头地道：“胖李该死！眼拙了闯了姑娘的门！实在是情急顾不得了！姑娘，胖李正在追一只闯进厨房偷吃活鸭的猫……”他向里探了探头道：“我看见……它跑到您的房里去了！”

“嘻嘻……偷吃活鸭的猫？猫吃活鸭？”外面的姑娘们一阵嘻笑。

“那那，那就是狗！我也没怎么看清，它动作可快着呢！”

这时花嬷嬷也跑来，一边赶着众女散开，一边来到门前喊道：“还让不让做生意了？楼前才闹完楼里又闹！到底怎么回事？胖李！你到前面来干什么？”

胖李还没回话，冷宇宸抱着点点来到门前道：“花嬷嬷，它是来找我的，大概饿坏了才去厨房偷吃的，对不起了！”

花嬷嬷一见她怀里抱个灰不溜湫辨不清是什么的小东西，立刻落下脸来道：“我这里可不是慈善园，什么东西都能往里头领，这么脏的东西决不能留在楼里，快把它给扔了！”

冷宇宸看看芙蓉，芙蓉向她摇摇头，她又低头看看一脸委屈的点点，忽然心一横道：“它曾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扔下它不管，嬷嬷要留我就连它一起留下，不然，我就随它一道离开！”

“这……”花嬷嬷见她坚决，一下没了主意，但脸色却十分难看。

冷宇宸软下语气道：“嬷嬷放心，它其实非常听话，只要让它呆在我身边，一定不会再惹事的！”

芙蓉想了想道：“不如就让她留着，看在厢房里不乱跑就是了，‘鬼女’带个‘灵物’在身边，也算个噱头。”

花嬷嬷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她看了看冷宇宸，忽然笑道：“这么说，你答应开厢接客了？”

冷宇宸连忙点头道：“只要留下它，一切都听嬷嬷的！”

花嬷嬷一拍手道：“好好好，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安排！呃……不过你得把它弄干净了！还有，看好它，要再惹事吓着了客人，我可不饶它！”

冷宇宸高兴地连连点头，她总觉得点点就似亲人一样，如今在这陌生的地方能有点点相伴，往后的日子即使再难捱，她也不觉得恐慌害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