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坐在包间里，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打盹，眼下只有贺修一个人为其扇风。

贺修不禁插嘴道：“夫人，眼下你就不关心结果了吗？”

白离笑而不语，让贺修不禁更加疑惑起来，之前刺激巫连雨的是她，现在毫不关心的也是她。

过了不久，见贺修犹自目光中又思量之意，白离抬了抬眼皮又落下，道：“这事儿我若是掺和深了，怕是别人记恨。”到底是新入怀都之人，根基不深，向那姚家兴盛除了经营有方之外，少补了后台。现在可是不是到处得罪人的时候。

“咱们啊，最好坐着看戏，哪里有火扇哪里就好了。”白离抿了抿唇，目光中有柔和之意。这相同的话，也出自柳白之口。

临行前他对她说起局势，她也来不及一下子都消化了，也只能一股脑儿记下，随后再慢慢理会。这几天随着从忠肃公府传来的消息，让她更加清楚的意识到，曲阳朝堂上，似乎起风了。

有人从中泄密，将当年引发陈国之变的祸端再次引入了宋国朝堂，于是一部分隐在暗中的人蠢蠢欲动，前来窥伺。有的被秘密请去了内堂喝茶，有的则放长线钓大鱼，暂时按兵不动。

可尽管如此，白离也不知晓，青龙卷宗和传国玉玺到底在哪里。那两样东西任何一样都是动摇四国的存在，谁都想要得到，谁也不敢明抢。

柳白戏言：贪婪是人最大的罪恶，也是所有的动力根本。

白离对此深表赞同。

贺修道：“夫人，可这火要是烧到自己身上了呢？”

“哦，那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就将火引到别的地方。”她随意出口，说完却也细究其自己的这句话来，忽然有些熟悉，曾几何时，她也曾听一个人这说过。

贺修却是一怔，恍若想通了什么，道：“眼下青龙卷宗和传国玉玺尚在传言中，要不要再添一把火呢？”

白离睁开眼，贺修缓缓补充道：“……惊风细雨楼接到了一宗刺杀丞相文四平的买卖。”

她起先一惊，没有着急问是谁，道：“文四平？”

贺修以为白离没有挺清楚，于是重复一次，道：“宋国文之肱骨之臣，丞相文四平。”

白离摇了摇头，她之前在意的不是他身价低位如何，而是这个名字本身。

“文四平、赵歇、永嘉长公主……”这名字一一数来，白离脑海中闪过一道光。如今突然有人想要取文四平的性命，这无疑是在暗示着原本稳固的三角有了一丝裂缝，有人想要打破这个体系，而想要打破的人是谁呢？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世子宋凌，他若是要接手那个位子，就需要清除一部分的人，才能将自己地人安插进去。可是文四平向来和他站在一个阵线，宋凌也是主张文治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四平可以说是宋凌的人，那么，他有什么理由要杀自己的人？

永嘉长公主？这个人的手段向来隐于暗中，这两年在姚城也颇为平静，不清楚她喜欢的手法，不过要说想要文四平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文四平一死，她也得不到大好处，反而会受到所有文官的抱团和打击，对于名声本来就不好的人，就更不用想要翻本了。

赵歇是手握重兵的军方老臣，位居太尉，年轻时跟随宋国君左右征战四方，在军队中影响深远，如今年纪大了，也迟迟没有退位的意思，和文四平并称两大支柱。他不会乐于见到文四平死的，那样无疑是让宋国君将目光直接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一方独大，祸害深远，君心不容。

白离摆了摆谁，起身制止贺修继续摇扇子，道：“那惊风细雨楼接了没有？”

“还没有。”贺修言毕，似是也很想知道白离的态度。

白离心中还没有一个确定的想法，她也不插手惊风细雨楼内部的事物，这些事情自然有柳白去操心。

“啊，难得的闲散日子，所以说一入行便没有什么日子是闲散得了的吗？”白离又有道，半是抱怨。

贺修两眼弯弯，笑言：“夫人想要怎么样的闲散？”

白离看了看贺修，道：“正可谓躺着可看花开花落年年，醒来可饮寂寞小雨，就算是那冬日下雪时分，亦有青梅可以煮酒。”白离言笑淡淡，却让贺修心中有一股难言的悲伤。

贺修垂首，看不清表情，道：“那真是令人向往啊。”

二人之间气氛有些低沉，白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眼下，却是可以知晓那秋家小姐与姚家的比赛结果了，走吧。”

那话题好像并不存在，一刹那间那个微露悲伤之色的女子已经不在，浅蓝色的衣衫在阳光下有着柔和的光芒，衣袂轻动，行走不似寻常女子的谨慎，多了几分行云流水之意。

没有在包间中等待着前来通报，白离已经在外围看见了结果。

红衣的少女像是一团火在人群中驰骋，将所有人的热情都点燃起来了。白离看着那身影，笑道：“这下，总该有一个稍微好的结局了吧。”

她无法正面干涉一些事情，不过小手段她是不会吝啬的。

场内姚大公子正在破口大骂一帮球员，行为举止激动得让人不齿，这哪里还有一个翩翩公子的气度，怎么有点像是泼皮无赖了呢？

秋宴染目光沉静，不过却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巫连雨捏着拳头，一张脸因为激烈的跑动而显得过红，眼下还在急速地喘气，不过眉眼间亦是溢满了笑容。

无法事事圆满，只不过能够促成一件好事，还是令人快慰的吧。

白离赞叹道：“做得好，为我等女子争了一口气。”

巫连雨听这话似曾相识，也大笑起来。

秋宴染亦捕捉到白离对她的赞许，张嘴浅笑，这边气氛和另一边是一个夏天一个冬天。

这时候巫连横和赫连倾城总算折腾出一个结果。白离并没有开口询问，而巫连横对她却点了点头，略表感谢之意，白离亦点头回礼，报以一笑。

赫连倾城倒是对白离似笑非笑，道：“柳夫人，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说一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