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认同这个说法。包括乔府人。
金荃听到外面消息,喜得嘴都合不拢嘴,她怎能不高兴,近来专爱跟汤少唱反调的少夫人还是最爱少爷的么,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最舍不得少爷在宫中受罪滴。
她看人的眼神是如此地热辣辣,以至于乔毓宁心里毛得都吃不下去早饭,靠向菊香救命。
金荃是吃错什么药了吗?要知道金荃已经给她好几天脸色看了。
稻光笑道:“少夫人,您就别瞒着了。我们都知道了。”她抛个大媚眼,一副您不用现在就说但她们心里都明白的暧昧表情。
乔毓宁更加****,菊香垂头很难过,道:“不过,这么大的事少夫人也不与婢子们商量一二,少夫人是典型有了新人就忘旧人,婢子真是好伤心。”
“啊?”乔毓宁信以为真,又急又慌,绕着菊香团团转,赌咒发誓她最喜欢菊香永远都不会忘掉她的。
金荃和稻光笑得直打跌,菊香也忍不住笑出声,三人笑作一团。乔毓宁幡然明白,她嗔叫道:“菊香你也跟她们一起作弄我。”
菊香以手绢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水花,点下少夫人的额心道:“您啊,跟少爷闹什么,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什么啊,”乔毓宁一头雾水,菊香反问不是她让花满秋放出消息捐家产积极营救汤少么。乔毓宁喷,眉头拧成一把咸菜状。
菊香生奇,又进劝道:“少夫人,您跟婢子说说,您心里到底在别扭什么?乔二小姐的事,不过如今时机不对,日后大局定,您还担心少爷不给您出气?”
“你都说他那么本事了,哪里还用我操心。”乔毓宁神色淡淡道,坐回位置继续吃早饭。
听这话里意思,少夫人压根儿不准备拿万贯家当与朝庭换汤少出宫了。金荃顿时变脸,整张面孔扭曲得像锅大杂烩,谁也认不出来。稻光拦着她不向少夫人发飙,菊香一边喝止金荃,一边竭力劝少夫人慎重考虑京中风云。
当严梦晴兴高采烈领着舒明香、阮弄影等人到乔府向谨宁堂实际掌权人表达“鼎力资助女学”的敬意谢意兼募捐时,正好撞见乔家主仆无尊无卑的神奇一幕。
京中贵女们呆若木鸡,乔毓宁明了众女来意后,当即给出一个极其真诚的歉笑给以拒绝:“我不知这则谣言从何流出,我很愿意将我名下财物捐出来办女学。但是,谨宁堂的账务一向由我相公掌管,我不清楚其中情况也无权说什么清空资产把整个谨宁堂都捐献出来的话,不好意思,没办法帮助大家。”
舒明香神色微变,阮弄影发怒道:“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就说,乡下村姑的话不可信,小晴,这事你怎么交待吧?”
严梦晴不客气道:“什么怎么交待,阿宁都愿意捐出她所有私房钱了,你还想怎么样?有本事,你也说捐全部嫁妆啊。”她鄙夷道,“也不知谁一天到晚说别人一身铜钱臭,现在就在惦记人家钱了,要脸不要。”
“你、你,”阮弄影气得要死要活,她奔向舒明香告状,“明香你看小晴,她什么态度嘛,我们做这事是为全天下女子,她却这样不配合,还污蔑我们。”
舒明香安抚她几句,转向乔毓宁问道:“明香代天下女子谢过汤少夫人的慷慨解囊。”一句不过吸引所有人注意,“以明香所见,汤少夫人不若顺应民意捐赠谨宁堂,一来可解汤少囹圄,二来可洗清汤少污名。
我祖父舒相已向各大学士举荐汤少,以汤少之才学,若有良好名声相配,假以时日必能登王拜相。汤少夫人应知其中轻重,不要因小失大。自古士农工商,商人末位有何地位可言,倒不如用那些不义之财为汤少铺出一条辉煌大道,方是为人妻子本份。还望汤少夫人好好考虑明香所建。”
乔毓宁回个礼,神色诚恳道谢:“舒小姐所言甚有道理,只是很多事阿宁都不懂,要相公自己做决定。阿宁无法相助舒小姐,不得不说声抱歉。”
“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瓜,”舒明香压抑着火气威吓道,“谨宁堂账务在谁手上,并不是什么秘密。汤少夫人此等泯灭道德良知的言行,形同谋财害命,你难道都不惧天下人口诛笔伐吗?若是如此,当明香看错了人。”
乔毓宁轻轻笑起来,这可彻底激怒上门来的名门贵女们了。好像她们是上门来讨钱,而不是抱着崇高达者兼济天下的心怀谋求解救广大受苦受难的文盲女性同胞。
豪门千金们觉得自己深深地被污辱了,个个气得脸色发青明目喷火,纷纷道:“明香,我们走。”“全京城又不是她一个人有钱,”“她那些脏钱我还不想要呢。”
“小心有钱没命花。”阮弄影骂一句,翘起漂亮的小下巴,“我有个玉镯子,值两千银子,先拿去用吧。”
其他女子也纷纷开腔捐献其物。
舒明香深深地看了淡笑依旧的乔毓宁一眼,带众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乔府。
她们走后,众婢女纷纷开腔骂人:“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话!”“什么名相千金,骗人家家当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长见识了。”“穿过的衣服也有脸拿出来当钱捐,什么人呢,惹毛老娘,老娘拿金子砸死她。”
稻光气得是胸脯一掂一颤,乔毓宁见状,避她三尺远。
其他婢女见状,哄堂大笑。稻光明了后,恼得愤追少夫人呵痒痒。
半道,嬉闹的主仆被金荃跪拦住。金荃磕头是跟少夫人赔礼道歉的,她仗着少夫人性子好时常跟她呛声,很多事都没有深思熟虑就轻易下判断误会少夫人。枉费少爷请她在旁边辅助少夫人。她没有做到不说,还总恃宠而骄强迫少夫人顺从她的意思,若非少夫人行事有主张,她不知要延误多少大事。
乔毓宁上前扶她,道:“我知你们都是为我好的,怎会怪你,起来吧。”
“若少夫人不罚婢子,婢子死也不起来。”金荃头磕着地面,坚持不起身。乔毓宁拿她无法,向菊香呼救。
菊香公正道:“这几回,金荃说话行事是过度。罚三年月俸。降级,从小丫环做起,重学如何侍奉主子。”
金荃肉痛地头直撞地板,乔毓宁捂嘴直笑,菊香道:“还不起来,当真要少夫人扶你呢?”
“少夫人容禀,舒小姐募捐一事,尚需从长计议。”金荃赔完礼受完罚,说起心中担忧,“如果这是舒相从宫里带出来的意思,那这钱咱们还真得给。不给少爷出不来。”后面一句,少爷出来了,还怕挣不到更多的钱么。以汤少之能,千金散尽还复来。
乔毓宁眉宇坚毅,说出来的话如刀剑相撞铿锵掷地,道:“一个子儿,我都不会给他们。”
稻光忽忽笑起来:“少夫人,那您可得小心着,明儿起您就是全天下名声最臭的女人了。”
菊香打她下,训道:“再说,你就给我看门去。”
“少夫人,粥都凉了。”青霞出声道。菊香众人反应过来,少夫人早饭还没用完呢。菊香打发稻光去厨房拿热食。
乔毓宁阻止道:“别麻烦了,也不是很凉。”
她要拿微温的奶香馒头干啃,却在菊香不赞成的目光中怕怕地收回手,含着筷子等新早点。稻光端了托盘出去,到门角边,惊呼声:“严小姐?”
乔毓宁看屋内望天装傻的丫环们,拾步出门槛,严梦晴垂着脑袋,一副难过愧疚的模样。乔毓宁拉她手,道:“小晴,怎么在外面吹冷风,要是你家兰舟知道可得恨死我了。”
“你也来打趣我。”严梦晴羞赧娇嗔一句,马上又因为心事而收敛了笑容。
“怎么了?”
“我、我是回来跟你说对不起的。我没想到表姐打的是那样的主意。我以为她已经死心了,今日听她一说我才知道她还是想嫁给英王。”
严梦晴犹豫了一会儿,定下意说出心底话。舒明香晓事后,就以相貌妩媚才能卓杰的标准要求自己,奔着一个伟大梦想而去。
舒明香希望成为像前朝唐皇宠妃杨贵妃似的人物,拥有帝王的真心,千般宠爱于一身,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子。当然,舒明香不会像历史上的杨贵妃一样将任用无能的亲戚把持朝政,也不会骄奢淫逸把灾祸带给老百姓,她更不会让“从此帝王不早朝”的事发生,她一定会劝谏帝王勤勉时政,励精图治,再创盛世。
能够助舒明香达成这一宏伟目标只有大夏皇子,可惜她生未逢时,英王娶妃的时候,舒明香还是个挂两管鼻水的小奶娃。好不容易等到英王原配被挂掉,舒明香还没跟家人说出她的伟大梦想,他老爹又给她定下一门在她看来没有前途的婚事。好在那个订亲男子短命,没等她搞出抗争拒嫁事,就一命呜呼。
因为这门不成功的婚事,舒相家极其宽容地看待舒明香诡异的想法,原则是想归想,要付诸实际行动入英王府为侧皇子妃,没门儿。
然而,不知哪里出错,舒明香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居然被英王那伙人搭上了线,从此舒小姐为英王是鞍前马后绞尽脑汁悉心效劳,孝敬她父母长辈都没见她那么用心,愁得舒相府人头发一把把掉。
舒府人不知多少次告诉这位千金小姐,英王非良人,非明君之选,非有唐明皇早期那样的才干。可是,谁让庆安帝只有一个成年皇子。舒明香要实现心中美梦,即使明知对方不是好苗子,也认了死理不回头。
好在两人勾搭归勾搭,没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毕竟舒明香不傻,英王也还想得清流舒相的支持。两人的事就那么地拖着。
严梦晴见表姐年纪渐长却不着急嫁,以为她终于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料想不到却在女学一事上暴露其本性。舒明香跑到乔府威胁利诱敲竹竿,为的是谁,严梦晴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本来,英王府的问题还没严重到要舒明香出面敛财,但是,英王不是要荣佳公主府支持么,双方利益是紧紧绑在一起的,他跟着贺怀兰他们三兄弟投资新兴美容药行当,被汤少坑得血本无归。
对于大夏国硕果仅存、板上钉钉继承皇位的皇子来说,英王就算赔光整个王府,也不用怕。可惜,这几年英王走霉运,先是梁国公府出事,连累英王阵营实力大损,弄丢了即将到手的皇太子位。
后来是英雄山庄被一分为二,王老庄主的遗孀江冰雁根本不听他调遣,南边被英王坑过的势力死灰复燃,不是今天这个拦轿给御史递状子,就是明天那个要进京告御状,整得英王是焦头烂额还天天被荣佳公主训斥不会办事。
南边混乱,英王府进项少了一大半。
没钱,捂不住事。英王怕年底户部盘查国库吏部考核官员政绩枢密院整肃内外民情的时候,他下面那些人犯的事儿都被挖出来,需要额外多的钱去堵塞漏洞。张淑妃那帮子人就等着揪他辫子把他弄出皇城呢。
英王急,把他所能托的关系都找遍,就是捞不到钱。曾经他最大的钱袋子,汤老爷那里早已经挖不出一铜板钱,济民堂不仅被他弄得全面亏损,连名声都搞臭,哪还有钱襄助。人家没找他英王拼命索赔都要归功于他的皇子身份。
舒明香听说未来东主将即垮台,急他所急,想他所想,借祖父政敌陆相的折子搞出一出办女学的事;那份请愿书,没有遭受朝官刁难顺利被批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荣佳公主府的各级党羽都知道,背后主子,近来缺钱缺得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