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一件事,和从当事人嘴里亲口证实这件事,感觉到底是不同的。
文绣怔怔的瞧了他一会,默默的转过头看向车窗外,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绣儿……”景越见她平静沉默的样子,心中越发如刀割般,“我不做这劳什子皇子了,我带你走,好不好?”
好啊,我们走吧。
文绣心里回答了他的话,可嘴里却说:“别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去哪里?若是被景逸坐上了这个皇位,他不会饶过你。”
文绣的话说的何其冷酷,又何其理性。
“那你呢?”
“我没关系……”文绣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握紧了缩在袖子里的手,“反正我也不喜欢深宅内院的生活,等此间事情了结,我便回去扬州,不再回来。”
景越握住她的手,发觉冰凉一片,他咬牙道:“我不许你走,我去跟父皇说,我只想要你一个人,什么王位什么天下,我什么都不要!”
“够了!”文绣忽然斥道,“你若是真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在我面前说这些,难道要我做你的妾?你明知道我宁死也不会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你还是和孟君瑶成亲去吧!
文绣再也不看他一眼,叫道:“维达停车!”
景越急道:“你知道我现在违抗不了父皇的决定,等我……”
“等你拥有天下那一天?”文绣毫不在乎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在她心里,什么皇权什么朝代早晚都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尘埃,她还真他.妈的不在乎!
“你是不是想说等你做了皇帝,便会许我做皇后云云?”文绣话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也许有人稀罕皇后这个位置,但一定不是我!你下去吧!”
文绣冷冷的转过头,不再看他。
昨日的山盟海誓蜜语甜言,转眼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景越慢慢的下了马车,立在车旁,满脸伤痛的看着文绣。
“走吧,回锦绣府。”文绣平静的向维达吩咐。
维达和绿儿面面相觑,他们自然听到了马车里的争执,当真要把四皇子殿下一个人扔在路边?
这时前面狂奔过来两匹马,在寂静的街道上尤为刺耳。
等到他们走近了,从前面那匹白马上跳下来一个俊逸非凡的少年,他跳下马便奔到马车前,扬起俊美的脸庞,露出一口雪白牙齿,笑道:“绣儿,好久不见!”
“上官世子?!”绿儿惊喜的捂住嘴。
“四哥也在这里?”上官文似乎才发现景越一般,向他微微点头便算作是行礼了。此时的上官文军功卓越,回来封一个正三品的怀化将军是跑不了的。在只是身份尊贵的景越面前,完全不必行大礼。
文绣从马车上跳下来,来到上官文面前,仔细端详他。见他原本白皙的脸庞似乎黑了一些,脸颊上甚至有一些刀伤留下的疤痕,但丝毫无碍于他的俊美。身上甚至多了些许战场上的风尘杀气。
“你瘦了许多。”文绣微笑。
上官文不顾绿儿和景越在面前,伸出两只胳膊,一把把文绣搂进怀里,低声道:“不要难过,我回来了。”
“上官文!”景越见了满脸怒色。
上官文不为所动,一只胳膊搂着文绣,抬头看向景越,冷冷的说:“我原本以为你会好好待绣儿,没想到你却要娶了别人。我告诉你,此次回来我便要求娶于她,想必以我的功勋,圣上不会不答应!”
“你敢娶她试试?”景越森然道。
“如果你能做到,我便放弃。”上官文淡淡的说,他拉着文绣跳上马,把文绣放在自己前面坐好,向绿儿道:“我先带她回去。”
上官文随即一挥鞭子,带着文绣扬长而去。
文绣从上官文和景越对峙到被他拉上马,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远离了景越,忍不住笑道:“打了几仗,胆子倒肥了不少,都敢和未来的皇帝叫板了。”
上官文闻着她发间的清香,笑道:“你如何知道他一定是成功的那个?”
“孟中书和女儿和唐右礼的女儿,分量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上官文见她发丝被风吹乱,便放慢了马速,忽然道:“我想娶你,可以吗?”
“喂,别人还在伤心中,你这样是不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文绣做出愁眉苦脸的神情。
“哈哈……”上官文爽朗一笑,“若不是趁火打劫,我如何能够有这样的机会?”
“幸灾乐祸的人可不厚道!”文绣觉得上官文的性格似乎变了许多。也许是战场带来的变化?
“我说真的,绣儿,我明日见圣上便要提这件事,我听见你回来了,便急忙过来问问你,你若是愿意,我……”
“不要说了,我先回家。”文绣制止他,翻身从马上跃下来,施展轻功向前飞去。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踪影。留下上官文坐在马背上发呆。
文绣的心里原本便对上官文的感觉有些不清不楚,因为他实在过于俊美又素来风流,文绣在感情上一直对他敬而远之。
当她的心逐渐记挂于景越身上时,没想到老天再次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文绣一直是个对感情奉行逃避和鸵鸟原则的人,前脚走了个景越,后脚来了个上官文,都说治疗一段失败感情的方法是迅速找到下家,身为现代人的文绣,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个办法。
可她心中着实放不下景越。
该死的景越,你如此辜负于我……她恨恨的在房顶上来回跳跃,把房顶上的瓦片踩得七零八落。
“你心里生气,拿那些死物撒气有什么用?”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文绣惊喜抬头叫道:“师姐!”
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一身红衣冷若冰山的美人儿,不是红绫,却是哪个?
文绣扑到红绫面前,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好师姐,你怎么不回我的信?说好要去扬州找我也没去,我可想你哩……”
“我很忙,没空写信。”红绫看着文绣软语娇声的对自己卖萌,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顿时如皓月照亮了星空,美不胜收。
不过这令人惊艳的笑容一闪而逝,她冷着声音又说:“你回来做什么?现在京都里很不安分。”
“皇上叫我回来啊。”文绣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是天天跟在皇上身边,不知道吗?”
“我最近在执行任务,许久没有进宫了。”
文绣蓦地想起红绫已经被任命为梅花内卫首领这件事,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番,担忧的问:“师姐,你做什么任务,危险吗,我帮你一起。”
“没什么,不需要你帮忙。”红绫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为何不要我帮忙,我就不信你的手下武功都比我强。”文绣不满。
“景越要娶孟君瑶这件事,你不必怪他。”红绫忽然说道,“这是景帝的命令,他违抗不了。”
“我知道,我没怪他。”文绣若无其事的说。
红绫毫不客气拆穿她:“那你在屋顶上发什么疯?”
“天气冷,我上来运动运动取取暖。”文绣嘴硬道。
“走吧,屋里暖和的很。”红绫拉着她跃下房顶,到了锦绣府的后院。
夜色已深,原本安静的锦绣府里因为文绣这个主人的到来一片忙乱。
尤其是已嫁做人妇的花枝,她做妇人打扮,挽起发髻。见了文绣几乎落下泪来,带着愧色和激动,忙里忙外给她收拾房屋,准备饭菜。
绿儿跟在她身边,和她嘀嘀咕咕的说着扬州的那些事。听到绿儿说到望月楼的繁忙景象时,花枝眼里露出神往的神色。
文绣瞧见花枝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白,拉过她给她略微把脉,惊喜道:“花枝你有喜了?快别忙了,回去歇着吧。”
绿儿也一脸震惊,忙把花枝拉到椅子上坐下。
“恩,才一个多月。”花枝声如蚊呐,满脸通红的说。
算算时间,似乎是在她成亲之前的事情,难怪她意志坚定的一定要嫁给朱四……文绣作为拥有现代人思想的人,自然不会如何震惊。不管如何这是件喜事。
好不容易把花枝劝回去,赶了一天路的文绣也觉得困顿无比,再加上今天接受的各种消息太过刺激,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累的睡过去。
翌日清晨,文绣便爬起来,换上官袍,准备进宫面圣。面圣过后还要去参加景越的订婚宴席。
文绣照旧带着绿儿进宫,不过这次的马车车夫变成了维达。维达听说要进宫去,脸上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
“你怕什么,你又不用进去,只要在宫门外等候就是。”绿儿见了以为他是第一次去宫里心里害怕。
维达不置可否,埋头赶车。
很快到了宫里,这天又是大朝会,朝会过后便要封印放年假了,一直放假到正月十五过后,算是官员们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
马车照例停在东侧门,文绣下了马车,带着绿儿,施施然从大门直接去了养生殿。
大朝会的日子,无数官员来来往往,自然很容易注意到文绣这个清秀的少年官员,尤其是她标志性的带着个小丫鬟。
消息窜得很快,朝廷上下一片哗然,那个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小县主又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