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狭长的眸子里,迸射出骇人的寒光,像宣告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冷冷的落在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上……
“娘娘……皇后娘娘……”
她跪爬着凑过去,手攀上华凉的袍摆,苦苦哀求,“嫔妾知错了,不该让乔怜去做什么太子妃,逆了您的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嫔妾吧,采女就和下等宫女没什么两样,皇后娘娘,求您开恩。”
说罢,她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在空旷的大殿里,发出死寂一般沉闷的声响。
柴小妖站了半晌,直到看见地板上灼热、鲜红的血,才一脚把她踢开。
“沐采女好像是误会了,这是监国六殿下的意思,一概与本宫无关,本宫今日来,只为送沐采女一程,好歹,也曾经是姐妹一场!”
说罢,睇了旁边一眼,侍女端着酒壶走了过来,刚搭上柴小妖的手指,就顺着指缝掉了下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头上。
酒水渗入了血色的伤口里,刺激着疼痛。
她却紧抿着唇,不敢发出一声惨叫。
柴小妖看着她满脸惨白的样子,才不痛不痒的嗔怪了那侍女一句,“跟了本宫这么久,还是一点儿都没有长进,真是个废物!还不快下去?难道等着皇上来看你的笑话么?”
侍女笑着退了下去。
而她已经泣不成声。
柴小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妹妹,真是对不住了,连天公都不作美,姐姐就用别的方式送你一程好了!”
她心里一窒,还未反应过来,柴小妖的脚跟就踏了上来,死死的碾压住了她的右手五指。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却还是被太监们给一根一根的掰开了。
听见她的手指骨在自己的脚下,一根根断裂、碎掉的声音……听着她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叫唤……
柴小妖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从姓沐的把她从太极殿里带走,送进暗无天日的地牢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发下毒誓,有朝一日,要像魔鬼一样,向他们十倍、百倍的讨还。
谁也不能践踏她,撕裂她美好的生活……
沐昭仪终于痛死了过去,就被太监们,像拖死猪一样拖出了大殿,扔上了装马桶的平车上。
从外面赶来看好戏的南国夫人,在身后笑着,却又哀叹了一口气,“你到底还是变成了我……”
她的眼眶里分明有些晶莹。
柴小妖却随意的踢开了还残留在地上的血淋淋的断骨,“曲解了!本宫只是无比讨厌她弹出来的曲子,那么下作!”
她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南国夫人想起,自从沐昭仪进宫,常常以琴技自诩,即使是在别的宫妃们侍寝的晚上,她也常常在御花园里弹奏。
李怡自小研习音律,自然喜爱,所以每每撇下枕边的人,跑去御花园与沐昭仪私会。
柴小妖常常失眠,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正在病中的李怡听到这消息,惊得从榻上坐了起来,揪着侍监的领子,连连的问,“真的是皇后娘娘?你……你没看错?”
那侍监吓得脸都白了,絮絮的哽咽着说,“千真万确啊皇上,奴才看得真真的,五根手指头都被皇后娘娘踩成粉末了……”
他的惊诧顿时消失于无形,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果然……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说罢,他第一次乖乖的喝下了药汤,平躺下睡去。
侍监一直提醒,“皇上,要不要宣黄门郎过来一趟?皇后娘娘她也实在是太……”
“你的话太多了!”
他扭头狠狠的瞪了那侍监一眼,又回过身去,脆道,“后宫的事儿,本来就是皇后份内的事儿!朕的事儿……目前还是养病!”
满殿众目皆惊。
次日,朝中带兵的将领们,联合上书告发,沐大将军挪用军饷,建造奢华的府邸,豢养伶人……酒后对六殿下出言不逊,还声称要举兵攻陷皇宫,救出沐采女……等十三条,罪状。
苏连月大惊,慌忙去往太极殿找柴小妖商量,她正与南国夫人下棋,听了这些,不痛不痒道,“姐姐慌什么?城外多的是兵,只要泽儿事后肯为平叛之人洗刷冤情……”
苏连月急急的应声,“那是自然,只要他能救泽儿……”
一旨诏书赦免了司徒安阳的全部罪责,还加封了一等护国公。
明晃晃的诏书往长安城楼上一挂,城下一袭白色披风,一身银色盔甲,端坐在白鬃毛马背上的司徒安阳,笑了笑,右手的虎符往高处一举,喝道,“剿杀反贼,保护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