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妖被逗得一乐,才把两仪殿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令狐绹。
他起初听得眸子微怔,良久,又释然的舒了口气,低喃了句,“真是老天开眼呐。”
像被自己的话噎的,忽然话音一顿,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凝了凝旁边的柴小妖,“娘娘……既然如此,司徒大将军和城外那十多万人马该如何安置?现下情势,似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柴小妖冷冷挑眉,脆道,“本宫也不想留什么余地!既然他们都那么想要对方的性命,本宫就不妨成全了他们,也算是报答他们当日对本宫和皇上的救命之恩了!”
说罢,斜睨了南国夫人一眼,“办的漂亮点儿!”
南国夫人会意的一笑,转身出了大殿,令狐绹也紧跟其后的退了出来,催问道,“夫人……且慢。”
南国夫人似有所料,脚步一停,还没回过身子,就被令狐绹拉扯着,进了阴暗的角落里。
令狐绹低了低嗓音,道,“还请夫人明示,娘娘究竟要如何对付候基玉和沐大将军?”
南国夫人轻轻的瞟了他一眼,唇边冷冽忽至,“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说罢,脸上嵌着一抹冷笑,转过头,迫视了他一眼,看得令狐绹心里一个寒颤,躲闪着眸子,使劲儿的咽了咽唾沫。
南国夫人见状,反倒来了兴趣,逼退他两步,温软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他一僵,两颊火红一片,“夫……夫人……”
她却忽的,手指贴着令狐绹温热的胸口,游移向下,轻轻的抚平了他领口的褶皱。
朱红的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耳根,吐气如兰道,“大人,您的领子上有脏东西。”
殿门吱呀一开,柴小妖悠悠的出来,看着这一幕,脸色忽的铁青,压抑的怒了句,“咳咳……还不快去?”
南国夫人呵呵一笑,把面前完全傻掉了的令狐绹往边儿上一推,摇着团扇大摇大摆的走了。
令狐绹被这一推,清醒了大半,急忙收敛起茄红的老脸,回过头,刚要开口解释,“我……”
只听殿门“嘭”的一声,关掉了。
柴小妖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时候不早了,大人请回吧。”
令狐绹在门口转着圈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走了,柴小妖从门缝里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才终于憋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整日自诩最懂女人的君子,貌似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嘛!
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要是他看见南国夫人的庐山真面目,会怎么样了呢!
想来,五十配六十,也算门当户对吧?
隔日,一向坐在殿上不发一言的李泽,忽的下了一道旨,这让奉旨办差的太监们吓了一跳。
降沐昭仪为采女,即刻迁出昭仪宫,住到二十人一间的采女院里去……原因是,她收受了江南盐官们的贿赂,与巡检官串通,隐瞒他们加收灾区百姓们赋税的事实。
这种事儿历朝历代都有,更何况,沐昭仪的哥哥是手握数十万精兵的沐大将军,大臣们深知,皇上现在奄奄一息,三岁多的六殿下,根本不是沐大将军的对手,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有人敢上奏表。
可想而知,这样惊骇的旨一下来,整个皇宫都闹得天翻地覆了……
“这泽儿,还有点儿魄力,不愧是皇上的种!”
柴小妖坐在榻上,手里的书本“啪”的一合,唇角微微的上扬,道,“去通知城外,该动手了!”
在上阳宫看了一整天的戏曲,才疲累的赶回寝殿里休息的沐昭仪,才刚漱了口嘴,就被突然闯入内室里的甲士们吓了一大跳。
黑压压的一片,个个都穿着边防兵的战袍,北边儿的边境离长安足足有几千里,他们是怎么来的……
沐昭仪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头顶上的金钗银簪,还缠着头发就被暴力的揪了下来,身上的绫罗绸缎也被瞬间扒了个精光。
她不断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喊着沐大将军的名字,却被领头的太监塞进嘴里一块破抹布。
手脚就都被捆绑住,死死的摁着跪在了地上。
头顶上,老太监一声尖锐的冷喝,“沐采女,切莫惊了凤驾,否则罪加一等哦!”
她浑身俱是一震,微抬起眸,只见柴小妖嘴角微扯着笑容,逆光而立,身上紫红色的凤袍发出熠熠夺目的金光,摄人心魄。
一双狭长的眸子里,迸射出骇人的寒光,像宣告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冷冷的落在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