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以为只要杀了那女人，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现在，柴小妖恨自己的天真，和自以为是，那女人死了，却好像一个旧伤疤，在李怡的心底里，永远的挥之不去了。

那女人一定是死不瞑目，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来嘲讽她的人生……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根本就不值得自己付出的男人，蹉跎、几近毁灭了自己的一生，该是多么的可笑！

那女人一定在地底下都笑疯了……

柴小妖的眼泪，一圈一圈的侵入了眼眶里，她痛苦的闭紧了双眼，却还是听见眼泪啪嗒啪嗒，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的声音。

她的手不自觉的探进了怀里，颤抖的攥住了那一包红褐色的粉末，手劲儿紧了又紧……

“皇后娘娘……皇上他醒了！”

南国夫人忽的掀开了帷帐，探出大半个脑袋来，脸上挂着雀跃的喜色。

柴小妖的手一僵，连忙从腰间撤了出来，她裹了裹外衣，才从容的站起身来。

内室里的烛火打的很低，卜洛分说，是为了他能安心的休息。

柴小妖坐上榻前，李怡依旧紧紧的眯着眼睛，用力的，连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凸起的印进了额头里。

床头柜上放着熬好的汤药，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她伸手端了起来，“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宫要亲自喂皇上喝药，若有什么事儿，会叫你们进来的。”

南国夫人闻言一怔，一双犀利的眸子凝上她眼里浓雾一般的阴霾，却紧接着促而一笑，忙不迭的催促着卜洛分一起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现在情绪不稳……”

这样的话，随着身后殿门吱呀的一关，全被隔绝在了外面。

世界清静的一时犹如死寂，这是她盼了多久的日子，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两个人独处的惬意时光。

可窗外的风吹起烛台上的火光，只是轻轻的一晃，她的眼泪就跟着簌簌的掉了下来。

那天，他分明对自己说，从今以后，再没有伤害与分离。所以，她才会固执的以为，剩下的只会是幸福，和狠狠的幸福。

想不到，谎言竟也会说的如此惟妙惟肖，如此迷人……

她从怀里摸出那一小袋红褐色的粉末，轻轻的撒进了一些，进汤碗里，用力的搅拌了一下。

只是很小的剂量，汤碗里的青黄色，就迅速的变成了红褐色。

她奋力的托起李怡的后背，可他还在昏迷中，无知无觉，甚至都不能咽下一口药。

这真是因果循环，报应……

她这样想着，颤栗的勾唇一笑，两滴浑浊的眼泪，就擦着碗边，滑落了进去，荡起了点点的白。

此时，李怡就像忽然还魂了一样，似有感知的缓缓睁开了眼睛，朦胧中，他似看清了柴小妖的容貌，只叫了一声，“小妖……”

便又踏踏实实的再度闭上了双眼。

他那一句，未完的，仿佛是道，“原来是你……那我就放心了。”

柴小妖端着汤碗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而躺在她怀里的男人，还是睡得一脸香甜。

为什么，在经历了与无数女人的欢爱之后，还要回到这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依赖自己……

这么多年，在他心里，对自己究竟是逢场作戏多一点，还是真情实意多一点，为什么，就连自己也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是亲人么？

也好。

柴小妖舀起一勺汤药，喂入自己的口中，世道轮回，当年欠他的亲情，这也该还了。

她一俯身，渡入了他的嘴里，突如其来的苦涩让他眉头深皱，却紧接着全都喝了下去，舒缓的砸了砸嘴。

一碗药，她喂的自己大汗淋漓，空碗往桌上一放，她擦了擦嘴，外面一直久等的卜洛分也按捺不住，硬是闯了进来。

“娘娘……”

正撞上柴小妖微微的一笑，憔悴的美，华丽的让人侧目。

卜洛分只觉得胸前一阵跌宕，就要喘不上气儿来了。

紧跟着的南国夫人便追了进来，一抬头，抱歉的对她说道，“怎么拦也拦不住他。”

柴小妖煞白的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怎么？难道怕本宫小肚鸡肠，趁机谋害皇上吗？”

卜洛分凝着她骇人的脸色，张了张嘴，终于还是禁了声。

他上前，给李怡把了把脉象，紊乱的有些厉害，想必是药物在起作用，他便没有再细想。

一转头，对上关切的眼神，慌忙躲闪的垂道，“娘娘……您上次旧疾发作，还未痊愈，还容微臣给您把个脉。”

柴小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宫早就好了，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安心的伺候皇上吧。”

说罢，不等卜洛分开口，就大步流星的跨出了大殿的门槛。

而她脸上，分明还是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