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卜洛分开口,就大步流星的跨出了大殿的门槛。
而她脸上,分明还是一片煞白……
卜洛分强忍着,逼迫自己转过头来,继续为李怡诊治,而浓烈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从认识的伊始,就知道她的极端,偏执。
她原来,还是深爱,所以不肯妥协,原谅。
长安的冬天来的很早,房檐下结满了冰凌,滴答滴答的落着水,让空荡荡的宫苑里更平添了几分凄凉。
池塘里的鱼儿已经都冻死了,雅奈却还是坐在池塘边儿上,手里拿着一袋鱼饵,轻轻的往下撒着。
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快吃,快来争着吃。”
那空洞、麻木的眼神,让柴小妖一阵刺目的痛,只以为她的天真、固执像极了自己,却连用情之深,竟也如出一辙。
“卜太医不是已经诊治过了,也开过药了吗?却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柴小妖冷冷的说道,话语里带着一丝愠怒。
身后的南国夫人低了低头,轻道,“卜太医说这是失心病,喝药只能让雅奈小姐安神,至于能不能痊愈,还要靠雅奈小姐她自己的意志力……”
柴小妖心里一撞,冷哼了一声,转身向两仪殿而去。
自从李怡住进了太和殿里安心养病,身为皇六子的濮王李泽就搬到了两仪殿,代替李怡监国。
说是监国,其实李泽只不过是个两岁半的小娃娃,前朝诸事,还是要依仗内监局大总管候基玉,和左武威大将军沐大将军,就连身为生母的贤妃苏连月,也根本插不上半句话。
起初,候基玉因被柴小妖保举,升为内监局大总管一事,还是对柴小妖有几分感激之情的,诸多事情上,还会问一问她的意见,可时间久了,他便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了。
“什么?”
柴小妖在外间,一听到两人有声有色的说着,若是抓回了右武威大将军司徒安阳,就应该立刻就地正法。
她恼的,脸色一白,“豁”的一声就从榻上站了起来,“他才刚刚为大唐安定了边境,回来就被漼儿无端端罗织了那么多的罪名,皇上应该说于他有愧还尚且来不及,你们……简直混账!”
她拍着案子,“啪啪”作响。
偌大的两仪殿里,一时静谧的鸦雀无声,犹如死寂了一般。
候基玉轻咳了两声,压了压嗓子,尴尬的低下了头去,而沐大将军却是一副笑模样,上前一躬,冷道。
“启禀皇后娘娘,前太子漼,确是私自囚禁了皇上不假,可这份圣旨,却不见得一定是伪造的吧?罗织罪名?呵呵……”
他一顿,正对上柴小妖睇上来的眸子,语锋稍锐道,“皇后娘娘也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柴小妖眉间一凛,“本宫倒不知道,身为前太子漼的准岳父大人,当初是不是也参与了罗织罪名这一条,才会如此忌惮本宫为大将军翻案呢?”
她的手指甲无意的往桌角上一划,潺潺的渗出血丝来。
南国夫人瞥到这一幕,心纠成了一团,沐大将军手里毕竟有十万禁军的调动兵符,柴小妖心里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才对!
“皇后娘娘……”
柴小妖只觉得袖上一紧,回头瞟见南国夫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口,冲自己使劲儿的摇了摇头,用咬的泛白的嘴唇,扯着笑,吐出生硬的字来。
“您该回去,伺候皇上喝药了……”
沐大将军听到这一句,原本已经气得酱紫的脸,此刻也缓缓的疏散了开来,别着脸,冷冷的垂了一句,“恭送皇后娘娘。”
在两仪殿,属于她的后宫里,对她这个女主人下逐客令,柴小妖一双柳眉已经皱成了一团。
却见一旁杵着的候基玉此时也笑嘻嘻的跟着附和了一句,“老奴恭送皇后娘娘……”
那一脸的嘲笑之色,更是让她恨得牙根痒痒,却只得拂袖,扬长而去。
抓捕司徒安阳的通缉令一出,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其实,她明知道自己据理力争也是无用的。
她的脚步加快,一直停在枫林口的小道上,曾在那里,安阳对自己说,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自己。
所以,这次,她才暗暗的发誓,无论如何,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一命……
从一开始,欠他的就太多了。
“娘娘……您这么蛮干是不行的。”
匆匆赶上来的南国夫人,口气却异常的平稳,“他们虽然都是佞臣贼子,可面儿上,到底还是要向着李家的江山社稷,至少,皇上亲口下达的圣旨,还是不能让百姓们看的不清不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