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莫兰哭诉婉儿向母后告状,他也颇不以为然,有什么事不能跟他说吗?还绕过他,让母后出面。去给皇后请安时,他委婉地把心中所想告诉了母后,母后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一张信纸,让他看。
他有些疑惑地接过来,一看,就明白了。粗糙不平的信纸上,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大意是给皇后抄了一卷经书,特此奉上。而那纸张,是平日里府中用来吸墨的粗纸,难为婉儿在那样质地的纸张上写出如此秀气的字迹。
皇后意味深长地说:“经书倒是抄写在秘香纸上的。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让公主用如此粗制的纸来写信?这不是一目了然吗?安阳可从没有向哀家抱怨过任何事。”
赵珏的脸上一阵难堪,一阵惭愧,他无言以对,没有办法为莫兰辩护。皇后摆了摆手:“罢啦,罢啦,以后别再亏待安阳就是。”
赵珏的心底里,还有一丝惊异,他惊讶婉儿居然如此慧黠,人生地不熟的她,声色不动地解决了这些难题!他不觉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女子,每一次听说她的时候,总能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受。
想到此处,赵珏说:“公主觉得是什么人来行刺呢?”他很想知道,婉儿对这件事怎么看。
婉儿摇头:“安阳初到周国,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对安阳有这样的仇恨。”
赵珏慢慢地说:“会不会不是周国的人呢?珏记得公主在黑石峡曾遇到过黑衣人的袭击。”
婉儿点头:“当时安阳另外走了一条路,幸好没有遇到他们。”
“公主当时为什么要分开走呢?”
婉儿抬眼直视着赵珏:“边境上没有见到周国军士,安阳担心会发生意外,影响两国关系,故此绕路而行。”
赵瑞一听,颇为狼狈,可是还是不服气的轻哼一声。
赵珏看了他一眼:“这的确是我们当时考虑不周,公主想得很是周全。不过,当时袭击公主的人是谁呢?公主是否知道。”
婉儿道:“听军士们说,象是秦劲骑营的人。”
赵珏和赵瑞对视一眼,看来,夏国的猜测和他们一样。
赵珏思忖一会儿,又问:“昨晚上的来人会不会也是他们的人呢?”
婉儿伸出手来:“太子,请看。”手心里是一截竹管。
赵珏接过竹管,仔细端详,赵瑞伸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不是竹管吗?”
赵珏闻了一闻,摇摇头:“五弟,这不是竹管,这是产于西秦山中的一种野草,曰迎凉,干如竹子,中空。这管内装的是迷药,已吹出了一多半。公主,你们没有中迷药?”
婉儿淡淡地说:“没有,我屋子里薰得香中正好有一味药可以解迷药之毒。”婉儿没有说的是,薰香还可以毒攻毒,让吹迷药的人中毒。
“哦。”赵珏和赵瑞同时惊讶地叹了一声,赵珏是惊讶,而赵瑞却是生气,他想起了他“碰巧”闻过薰香的不幸下场,他估计,那个吹迷药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珏又想起了什么:“公主,据说当时谷中还有一拨戴白色面罩的黑衣人,不知公主是否知道他们是谁?”
婉儿面上不露声色:“安阳曾听青荷说起过,只是没有亲眼目睹,还真不好妄断。”
赵珏听婉儿说得滴水不漏,也只得作罢。
婉儿在他们临走前,特意告诉赵珏那条小道的位置,最后补充道:“那是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应该在图上没有标注,只是从那条路出来后,就是鱼梁渡。”
赵珏明白婉儿的言外之意,一旦发生战事,敌人从那条路突袭,占领鱼梁渡,面前就是一马平川。他不由得对婉儿生出敬重之心,尽管她受了很多冷落和委屈,却仍然不计前嫌,为周国着想。
他歉然地对婉儿说:“前一段时间让公主受委屈了,珏有失察之过。”
婉儿清淡地道:“太子操劳国事,这些事情不放在心上也是正常,安阳自己也会处理,尽量不给太子添麻烦。”
赵瑞在一旁嘀咕:“真强悍啊!”赵珏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无话可说,的确是他没有把婉儿放在心上。
从毗卢寺出来,赵珏沉思着说:“这么说来,昨晚的刺客又是秦国人。”
赵瑞有些不耐地说:“这秦人也是,干吗盯着个会用毒的公主不放!大哥,你倒是要小心些,这个安阳进府后,谁知道什么时候薰个香就把人算计了。莫兰姐姐还不知道呢,她得罪公主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赵珏道:“你也别这么说安阳,我倒觉得她行事非常有分寸,用毒也只是出于保护自己,而非害人,她用的那些毒其实毒性都很轻微。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为什么萧正奇盯着安阳不放呢?用迷药,是为了让人昏迷之后再掳走,莫非,萧正奇还要从安阳身上知道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还隐隐约约地觉得,那就是婉儿可能知道萧正奇如此锲而不舍的原因,不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处处提防的原因。只是,婉儿心防甚严,一丝儿口风也不露。
他想了想:“尽快在那条小路安排人把守;另外,把影卫安排五个到毗卢寺去,咱们马上进宫,这件事应该禀报父皇。”
皇仪殿内,周皇仔细地听取了太子和赵瑞的禀告,然后点头道:“你处置得很好,黑石峡那里临近夏国,距离秦国也不远,兼之地势险要,一旦被敌人钻了空子,非同小可。安阳公主的提醒非常重要,珏儿,你这个媳妇儿,尚未过门,就已经立了一大功啊!公主是怎么发现这么一条路的呢?”
太子回道:“据公主说是遇到一个猎人,猎人告诉他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