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些感慨:“是啊,有时想想,也觉得无味的很。虽说你二娘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夫人停了一下,收起轻蔑的语气,“多亏了你父亲在后面的支持,还有你和你的两个哥哥,娘这么多年,才熬过来。”
婉儿微微有些诧异:“不入流?”
夫人拉着婉儿的手,慈爱地说:“孩子,后宫是很险恶的地方,娘很欣慰你不用深陷其中。唉,帝王家中哪有骨肉亲情,生莫生在帝王家啊!”
夫人转过头去,长叹一声,最后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从中,婉儿似听出了无限的辛酸。
婉儿心中有些疑惑,母亲怎么忽然起了这种感慨?待要问起,车停了,原来已到王宫。婉儿把疑问藏在心底,陪着母亲走向高大的正殿紫宸殿。
卢府一家人进殿时,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的女眷,一片花红柳绿,莺声燕语。殿中诸人,不失礼节地与卢夫人见过礼,然后,就聚集在卢府二夫人和清儿身边,还有一些,挤不进去的,则围绕在玉儿身边。
虽然还没有宣布,杨家已经有意识地把消息散布出去,大家都心知肚明,别看卢夫人是大夫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家族背景,哪怕宫中有皇后撑腰,有什么用呢?这次,太子妃的位置花落别家,不就是逐渐失势的一个明证吗?再说,烟玉珠验清白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即使最后证明冰清玉洁,又有哪个显贵人家会聘卢婉儿为妻呢?
人情冷暖,事态炎凉,在这个权利场上,一切都是那么明显。
卢夫人和婉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冷眼旁观。怕婉儿心里不好受,夫人宽慰地握住她的手。婉儿反而对母亲笑道:“我没事的,母亲。”
看着清儿在人群当中笑得花枝乱颤,二夫人在一群命妇中眉飞色舞,婉儿心里暗暗想:哪怕是为了让母亲安心,也要支撑过今晚。倒是玉儿,虽也是一小群人的中心,却刻意保持谦逊,有意地把杨氏母女突出出来。
这时,各位王爷、公卿大臣也都到了。太子李俨,晋王李倬,平王李仪,靖王李仲走在前面,因男、女宾分坐,他们坐在大殿的另一边。
他们一进来,卢家两房家眷的待遇,一边烈火烹油,一边门庭冷落,就看得清清楚楚。太子走在前头,看婉儿母女孤零零地坐着,神色有些复杂,可是待他的眼光落在玉儿身上,脸上的表情不着痕迹地轻松了些。这一切,让婉儿看在眼里。
卢家老大卢致中悄悄地拉了父亲一下,卢雪魁皱起了眉头,向婉儿母女走去。
就听那边杨含笑娇声道:“夫君。”
卢雪魁停下脚步,客气地说:“我先安顿好夫人,然后再过来。”
杨含笑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有些怨恨地“哼”了一声。清儿挤到母亲身边,小声嘟哝:“娘,父亲怎么这样呢?又去那个贱婢那儿。”
身边侍郎卫朝宗的夫人随声附和:“是啊,尚书大人未免太拘泥于礼数,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夫人和小姐大喜的日子,尚书大人应多陪一陪你们才是。”
杨含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边,婉儿母女看卢尚书和卢致中过来,含笑站起身来。
“老爷。”
“父亲,大哥。”
“母亲。”
卢雪魁看着夫人,有些担忧地说:“夫人,没事吧?”
夫人看着他,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和中儿尽管放心。”
卢雪魁迟疑了一下,小声地徐徐对夫人说:“一会儿秦、楚和周的王子都要来给太后贺寿,周王子叫赵珏。”
婉儿觉得今晚父亲有些唠叨。
夫人沉吟着,说了一句令婉儿莫名其妙的话:“果然如此啊!”
然后,又说了一句更令人莫名其妙的话:“还好我还有点时间考虑。”
卢雪魁和儿子转身走了,婉儿和母亲刚想坐下,没想到又来了不速之客。两个。
晋王李倬和靖王李仲。
靖王是夏皇的幼子,尚未弱冠,是后宫如妃所出。如妃并不受宠,身体又不好,小时的李仲经常受人欺负。皇后看孩子可怜,于是接过来自己抚养,也并没有此就断绝如妃和李仲的母子联络。皇后如此宽厚,为此,如妃感激不尽。
和李倬那个冰山相比,李仲性格活泼,大大的眼睛,又长又黑的睫毛,还有些婴儿肥的面颊,长相上也相当讨喜。
今天这哥俩都穿上了喜庆的朱红绣金锦袍,和夫人和婉儿见礼后,李仲就凑到婉儿身边,小声对婉儿说:“婉儿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因为李仲常与李倬和卢致远混在一起,与婉儿也相当熟悉。
然后又说:“姐姐上次送我的梅花香露,真好吃,还有吗?姐姐再送我一瓶吧。”虽然长得比婉儿还高,他还是黏在婉儿身边,一边说,眼睫毛一边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无比地可爱。
婉儿“噗嗤”一声笑了,对这个小王爷,她就像看到弟弟一样:“还有,回头我让人送到府上。”
李仲欢呼:“太好了!你真是个好姐姐!”大眼睛转了一转,又脆生生地说,“姐姐,你干脆以后给我当王妃好了。”
婉儿瞠目,李倬却轻哼一声:“为什么呀?”
李仲挺一挺胸:“我会对婉儿姐姐好呀!婉儿姐姐这么美,做得香露这么美味……”
李倬轻笑:“就为了吃香露,是不是?”
李仲有些`急了,脸上红扑扑的:“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啦,我肯定会对婉儿姐姐好,哪像……”
李倬咳嗽一声,打断了李仲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