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心知李倬是怕李仲说出太子,惹她伤心,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李俨她已不以为意。
她笑眯眯地对李仲说:“姐姐最近做了菡萏香露,想不想吃啊?”
李仲点头:“当然啦!”
婉儿慢悠悠地又问:“想不想天天吃啊!姐姐还会做玫瑰露,桂花露,秋海棠露……”
李仲的眼睛亮了,忙不迭地点头:“想,想,好姐姐。”
婉儿板起脸来,轻轻说:“那好,以后不许说什么王妃的事。否则……”
李倬展颜一笑,李仲哭丧着脸,对李倬说:“二哥,姐姐欺负我。我真的不是只为了香露啊!”
这时,只听太监喊:“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大殿中原来还三五成群的王公大臣们纷纷往座位那里走。李倬也带着嘟着嘴的李仲回去,就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婉儿忽然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她不由得一怔……
不容她细想,就见夏皇搀着太后,在正中的椅子上坐好,夏皇在左,皇后在右,杨妃虽然位次在皇后之下,却被安排在夏皇的旁边。
夏皇年约五十,虽然一身大红绣金龙的锦袍,却越发衬得脸色苍白。听说前一段刚刚大病初愈,故此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众王公大臣、命妇在太子的率领下跪下,齐声山呼万岁,太后蔼声说:“免礼平身吧。”
众人谢恩,坐好后,有司礼官来奏:“秦、楚、周三国均派来使臣,给太后贺寿,现三国使臣在殿外等候。”
太后点头:“宣三国使臣。”
少顷,就听侍卫高呼:“宣楚国使臣进殿,宣秦国使臣进殿,宣周国使臣进殿。”
大殿里虽然坐满了人,却鸦雀无声,大家都眼睛平视,正襟危坐。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绣金锦袍的年轻人快步走进大殿,单膝跪下,拱手说:“楚国吴湘岱奉父皇之命,特备薄礼,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洪福齐天。”
太后亲切地说:“起来吧,你祖母、父皇可好?”
吴湘岱恭声答道:“他们都很好,祖母说您从年轻时就喜好茶具,特意让我给您带了一套碧田石的茶具。”
太后连连说好,碧田石只出产于楚国南部大山的悬崖之上,颜色清碧,质地莹润,用这种宝石做的茶具,冲出茶来色、香、味俱佳,而且,杯中的茶冬天不冷,夏天温润,是难得的至宝。而且,楚国太后与太后是同胞姐妹,当年被册封为公主,嫁给楚王为妃,现在的楚王是她的儿子。
姐妹之情,同盟之谊,焉得不好!
吴湘岱施礼后坐下,因与李倬是同门同学,故把他安排在李倬旁边。
然后是秦国王子萧正奇,一身黑色绣金锦袍,身形高大,面容黧黑,像半截黑铁塔,乍一看以为是一介武夫,说话、举止却是异乎寻常的谦逊灵巧。眼光毒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很容易被人低估。
只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对手,低估他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秦国这次带来的寿礼异常的丰厚,除裘皮,玉器珍玩外,还带来他们的镇国之宝—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特意献给太后。
萧正奇恭恭敬敬地说:“斗胆请陛下和娘娘关闭大殿灯光一下。”
夏皇示意众内侍熄灭灯火,只见殿中一下子陷入一片黑暗,殿中响起低微的不安之声,可是立刻,殿中央萧正奇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片柔和的光芒,只见那宝珠旁边如有五彩云霞缭绕,荧光灿然。
人们不自觉地发出“啧啧”的赞叹,灯火重新点亮后,萧正奇把宝珠献给太后,太后眉开眼笑。
第三位该周国使者登场了,刚刚打开眼界的大臣们尚意犹未尽,不由得想:这回周国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这时一位身着白衣绣金锦袍的男子,进入人们的视线。众人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冰清玉润的男子!
只见这位男子,举止雍容有度,意态闲雅,顾盼神飞,缓步进殿,翩翩若流风回雪。婉儿心中吃了一惊:“这不是云林禅寺遇到的李珏吗?他怎么成了周国的使者?”
吴湘岱心中暗想:原来这就是师傅所说的‘不掩国色’!
就见男子已施礼完毕:“周国赵珏参见夏皇,并祝太后千岁福如东海松不老,寿比南山水长流。”
说完,献上一只大如车轮、通体雪白的冰海珊瑚及奇南香十车。
婉儿听了,心中更为吃惊,原来他就是周皇长子赵珏!夫人却依然满面肃穆,丝毫没有讶异之色。
太后礼节性地问候过周皇和皇后,夏皇看着赵珏,感叹:“周王子风仪秀整若此,令寡人精神顿生啊。”
赵珏庄容淡淡地谦道:“陛下过奖了。容貌发肤,受之于父母,珏当做些什么不辱没父母所赐。”
吴湘岱轻轻地哼了一声,坐得离他不远的萧正奇听到了,黧黑的脸上,不动声色。
欢宴正式开始,一时,觥筹交错,笙箫齐奏,旁边有教乐坊击鼓应和,不一会儿,又有舞者舞鹤寿舞,秦国进雄浑有力的劲舞,吴湘岱也不示弱,带来荷花舞,赵珏轻轻一击掌,只听清越的笛声响起,半空和鸣,鸾凤翔集,一曲百鸟朝凤,大家听得如醉如痴。另还有百戏、相扑、杂剧,真是说不尽的富贵风流,看不完的盛世景象。
中间休息时,婉儿母女刚要随众出殿门,就听:“夫人,请留步。”回头一看,是赵珏急匆匆走了过来。
到得婉儿母女眼前,他歉然道:“不意在这里遇到夫人和小姐,原来是卢尚书的家眷,倒是小王唐突了。那天小王在寺中隐瞒姓名,还请夫人和小姐见谅。”(未完待续)